手术推车在医院的走廊上快速的被几名护士推着,徐翰菁一边握着陆雪琪的手,一边跟着跑。他心里一会儿希望时间走得慢以点,那样雪琪能够少流点血,一会儿又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点,这样她就会少痛苦一点。就这样心乱如麻的一边跟着跑,一边胡思乱想。
很快手术室的灯就亮了起来,徐翰菁颓废地坐在廊椅上,而他旁边坐着的那个肇事司机嘴里则焦虑不安的骂骂咧咧。
闻到司机身上的一股酒味,徐翰菁没由来地一阵心烦,“你走吧,不要你赔钱!”
那司机一听如蒙大赦,本来就在想能不能私了,不然自己酒驾再撞人,那可就毁了。怕他反悔,这下没敢多想,连连告谢几声,说会马上去付手术钱后,就掉头鼠窜,狼狈地跑了。
“雪琪要走了,要丢下我一个人了,怎么办!”徐翰菁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
“对了,对了,雪琪有话要跟我说的!”徐翰菁马上用还带着血迹的手把包里那个信封掏了出来。
依旧是可爱的粉色信笺,这让徐翰菁心里又是一痛。
信的开头是一首泰戈尔式的小诗:
最遥远的距离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忘记了你最爱的人,而是想起他来,你的心就像绞着一样的痛,呼吸就像咽喉被塞住一样困难。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最爱的人不再对你微笑,而是即便他站在你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你,你也觉得自己的心冷得像在冰窖一样。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人,而是明明两人坐在一起,却发现再也找不回当初的甜蜜。
翰菁,我知道我再不做些什么,我就将永远地失去你。我很笨,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是我又好怕自己失去你,想着如果未来没有你的陪伴我的人生就像没有了颜色,没有了意义一样。我只好给你写信,可是写信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有好多话要说,可是我就是写不出来。我真的好笨,从小就很笨,所以我会用笔记本记下来你不爱吃苹果,你爱吃沙梨,你不喜欢吃太清淡的菜,你不喜欢短头发的女孩,你秋天不喜欢穿秋裤,以后要给你买厚一点的裤子......这些东西我怕自己会忘记,我都记了下来,不然以后不能做一个让你满意的妻子。
你知道吗,翰菁,我会梦见自己不是公主,而你却是那个骑着白马的王子。梦醒了以后我就会哭,我拼命告诉自己,雪琪你不要哭,这只是个梦而已,可是我的眼泪就是忍不住要掉下来。你这么优秀,看着你参加比赛得了第一名,我好开心,可是我又好难过,害怕自己会距离你越来越远。从小我就努力的学习,我就是想跟上你脚步,知道你要考的是wh大学,我就在网上看wh大学有什么适合我的专业。我只想像小时候一样,做你的跟屁虫,然后我们回去屋顶看星星,你会站在我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你要保护我,长大了要娶我。可是,我觉得我要失去你了,我好害怕,我的心好痛。翰菁,你能原谅我吗?我们能回到从前那样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徐翰菁的眼泪滴答滴答地掉到了信笺上面,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雪琪是这么深爱着自己,远比自己爱她更爱自己。思绪回到了小的时候,想起雪琪为了替自己保密行踪被罚站,自己在回来后,依稀记得她站在院子里眼泪包边,委屈嘟嘴的模样。又想起了初一两人去湖边玩耍,自己不小心滑进湖里,她紧紧地拉住自己的双手,依稀记得她咬着嘴唇,满脸通红,眼神却坚毅无比的模样。
以前和雪琪的种种画面像放电影一样,一直在他脑海中来回蕴绕。他好愧疚,愧疚自己的大男子主义,愧疚自己的猜疑。他好想回到过去,回去告诉雪琪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回去告诉雪琪自己会抱着他,呵护她,看她睡着,一直到老。他害怕,害怕雪琪再也无法醒来,无法听他说出那个答案。
“哐—”
手术的大门被打开。
“医生,怎么样,她怎么样了!”徐翰菁赶忙跑上前去,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害怕,害怕医生会给他一个否定的回答。
“伤者主要是左脚骨折,右手也有骨折伴着轻微的骨裂,头部应该没有问题,可能是摔倒的时候头砸到了右手手臂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在医院静养几天,你去给他办理一下住院手续。”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人脱下口罩,对着徐翰菁说道。
听完医生的话,徐翰菁先是一阵狂喜,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疲倦。
在病房里,看着由于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陆雪琪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坐在一旁的徐翰菁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是那么平静,脑中不自主地想起了《那些年》的歌词:曾经想征服全世界,到最后回首才发现,这世界滴滴点点全部都是你。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徐翰菁一直盯着那张清丽的俏脸,不曾转过视线,仿佛一转眼陆雪琪就会化成蝴蝶飞走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