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不参加武林大会?”曲断云执笔的手顿了顿。
“时掌门身有恙, 令其弟子与……与一下参与。”金岚说着都觉荒唐。
按照武林大会的规矩,若不是有特殊情况,掌门必须亲自参加。为了表明此亦有传道授业之能,才多给个名额, 让其择一优秀弟子随行。而这“优秀弟子”, 十有八.九就是下一任掌门候选。
为防止小门派乱找手, 叫些独行侠“代战”,武林大会不仅要比武, 还比服众。层层规则交织, 这称上全武林最庄重的盛典。大弟子代为战便罢, 枯山派甚至拉个下进来,实属荒唐不已。
可要挑毛病, 没能挑。
曲断云从阅水阁了消息,时敬之一路都坐着木椅, 三餐软粥药汤, 看着的确气息奄奄。按照规矩,时掌门自是可以不上台。曲断云冥思苦想, 也想不时敬之有什装病的。
时掌门本身武功上佳,现今命不久矣。要是他与那大弟子两参战,自己还需多加提防。时敬之这折腾,无异自断一腕。
难道他的到了极限?
大允国三百年,现过十几位欲子。其中绝大多数都在十岁前被欲求所噬,陷入疯狂。那群欲子要自我了断, 要借之手寻。蜜岚女王与阎不渡挺过了欲求折磨,是少有的“长寿”之。
饶是如此,蜜岚女王自尽十六岁,阎不渡自尽十九岁, 终是功亏一篑。
江友岳曾说过,欲子承天下精气,注定活不过而立之年。短寿放大了欲子的欲求,使筛选更有成效,实乃妙策。
欲子与欲子质不同,时敬之年近十八,的确到了天寿将尽的年岁。江友岳没有看错,时敬之到临头,依旧没有崩溃疯狂,还在费尽心思寻求活命之法。那个狡猾欲子一路走过龙潭虎穴、刀山火海,竟活到了今日。
一切都在按照江友岳的推测发展,百年大业就差最后一步。
难道世上的有“天命”?
……不,就算世上的有天命,他也不愿就此低头。
“掌门?”这边曲断云愣神,那边金岚站麻了腿,忍不住再次声。
曲断云垂下头,笔尖的墨迹已干。他干脆将笔搁下,挂上惯常的笑:“还有何事?”
“我、我看见大师姐了。她模样大变,还弄了个什阳沙派,恐是心境有恙。掌门……师兄,现在戚掌门不在了。要不你做个主,接她回来吧。”
“师命难违。我任掌门不过数月,上来便违抗师父遗命,实在说不过去。”
曲断云见金岚垂头丧气,安抚地笑了笑。
“师姐虽执拗,绝非有勇无谋之。她此回前来武林大会,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她在会上有义举,我也好顺水推舟邀她回来。”
金岚这才打精神,笑着道了声“好”。
“不太好。”无名镇边角,时掌门咽下最后一口山楂粥。他不停翻看一摞摞纸张,表情有些郁闷。他手中的纸张枯干发黄,上面还粘着新鲜菜叶,不知从哪里刨来的。
“什不太好?”尹辞残酷地搁下一碗汤药,汤药苦涩,顶时掌门整个往后仰了下。
“曲断云的事。”
时敬之挪了挪木椅,试图离那碗药远点。
“沈朱搜了他的讯息事迹,此有些……难以捉摸。”
曲断云生大业大的曲。
其父在朝中为官,了名的正直清廉。其母是太衡长老之女,为热情明。夫妻俩恩爱有加,是名副其实的神仙眷侣。对曲断云这个独子,两没有过分严厉,更没有娇纵溺爱,轻重拿捏极准。
曲断云打小从了最好的先生,本身也争气。无论是习武还是读书,他没凭借天赋糊弄,反而下足气力,从未懈怠。比深宫之中的皇子,曲断云另了几分自恣意,活脱脱一个天之骄子。
放眼整个大允,或许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庭,也没有比曲断云更幸运的了。
从小到大,曲断云似是没有做过什“恶事”,连不太好听的流言都不见。天赋与毅力俱全,又善交际处事,曲断云的前程一片坦途。
引仙会本就执着拉拢杰之,眼瞎了才会放过这个苗子。
“他要是想当官,走科举就行,说不准还能点个状元。如今跟了国师,日后也一片光明。”时敬之嘟嘟囔囔道,“不想当官,他也是太衡掌门,在民间颇具威望。曲断云要再有野心,只能宰了我哥当皇帝——可看他一路做的事,没有半点伤及大允的意思。”
时掌门多年来扑腾着苟活,所求所愿卑微之至。曲断云运势炽盛如此,还能有什野心,时敬之着实没有头绪。
吃饱了撑吗?
“也罢,反正我没瞧错。只要他不是尔反尔之,咱的计划就能继续走。你我霉运滔天,硬是猜测,顶多能搞些‘皇帝用着金扁担’的笑。”
时敬之酸溜溜道。
“要是我能与他换换,那该多……”
半天没听见“好”字落地,尹辞转头去瞧时敬之。时掌门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也不是很好,我变成他,岂不是要错过子逐你。”
尹辞半笑不笑地哼了声。
“子逐?”
“与其在这甜言蜜语,不如先把药喝了。这东西热着苦,凉了更苦。”
“子逐——”
“以前你为了活命,连腐肉都啃。”尹辞毫不留情。“只是一碗汤药,别嚎了。”
“……叫唤叫唤畅快些。”时掌门捧住药碗,嘟嘟囔囔道。“反正你带了饴糖给我,你进门我就闻见了。”
尹辞挑眉,摸那块软饴糖,径直往自个嘴里塞。时敬之可算想此心狠手辣的一面,端碗的爪子一哆嗦,药汤险些洒来。他唯恐尹辞的做以糖欺师的事,赶忙将药汤一口闷了。
尹魔头忍不住笑了声。他并未将饴糖吞下,只是将其叼在唇间。随即尹辞俯下身,就这样将软饴糖送去时敬之口中。
喝了酸苦药汁,时敬之一张脸皱成萝卜干。他混着甜味吻了徒弟好一会,五官才舒展来。
镇内安安静静,镇熙熙攘攘。
无名镇没别的特色,就是早年戏班子多。镇戏台搭了又拆,日子久了,此处的木石匠较别处多些。此回金玉帮闻风而至,找加急搭了个打擂台。等各大门派到差不多了,金玉帮连四处小摊都安排好了。
苏肆带着傩面,蹲在附近的屋脊之上。闫清不便露一双鬼眼,也将面具戴严严实实,与他蹲在一处。乍一看,就像两只灰扑扑的猫。
傩面一戴,任谁都知道他是枯山士。正直之士在屋檐下来来去去,投上来的目光大多带有鄙夷之意。
他没压抑声音,丝毫不介意两听到对。
“枯山派敢来啊,他有资格参会?”
“没招,阅水阁还没把他定成魔教。凡事讲章法嘛,总证物证都在,当面对质一番。可惜追缉令了这久,谁都没逮住他,这才叫他钻了空子。”
“估计是狗急跳墙。那时敬之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肯定比谁都想要视肉。可怜可怜,一心想活命,脑壳都坏了——就枯山派现在这名声,拿什服众?”
“比武都不一定赢,还服众呢。嗐,等大会完了,‘不私斗’的规矩就不管事了。有曲掌门本在这,还怕他枯山派又溜了不成?”
“说到太衡派,你听没听说施仲雨……”
苏肆见两题转向施仲雨,顿时没了兴致。他拿一包烧鸡,自个咬了口烧鸡腿,又塞给闫清一个。
“刚在金玉帮那买的,香个。”
苏肆口齿不清道。
“吃小心点,吃完去香炉那边转转。省回去给掌门闻见味,他能用气势活活压你。”
闫清郑重地接过鸡腿,吃尤其小心。
此处多眼杂,引仙会又无孔不入。时敬之生怕露馅,连吃了好些天粥。粥里有煮烂的清淡肉糜,到底比不上满是油脂的肉块。昨日苏肆手痒,在院子里烤猪肉来。时掌门气急败坏,一股子气势从天而降,精准地压在苏肆脑袋上。
苏少教主手一哆嗦,刚烤好的肉串险些摔进灰里。他没等时掌门进一步发作,两手抓满肉串,一溜烟逃飞快。
“毕竟掌门是那个什……欲子?口腹之欲比常强个百倍。你做那样的事,与酷刑折磨他没分别。”
闫清好声好气道。
“亏时机合适。要是尹前辈在场,你可能跑都跑不了。”
这一路走来,时敬之的表现与常无异。反倒是最近,他在几跟前不怎掩饰欲求,喜怒哀乐甚是直观。或许是与尹前辈情谊深厚,不再压抑自个了吧。
闫清想着想着,面上露几分欣慰之意。
“还说我是魔教少教主呢,你说来吓多了。”
苏肆可没心思感慨——无论闫清在欣慰什,他一准没欣慰到点上。想尹辞一脸阴冷的模样,苏少教主登时打了个哆嗦。
“什跑了跑不了,时敬之那副模样,还不是他姓尹的惯来的……你以为我为了谁?那两让你不分白天黑夜地习武,肉吃再多也不够。”
“阿四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
闫清自地筛去前半段坏,他挠了挠头,笑有些腼腆。
“习武虽苦,也不是掌门和尹前辈的错处。我好歹要上台,要是太快落选,岂不是坏了枯山派的名声?再说这些时日下来,我也学了不少东西。”
苏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闫清。时至今日,苏少教主愣是没看枯山派还剩什名声。
“你……唉,明日就要始比试了,你小心些。谁都知道你是枯山士,下手未必能点到为止。”
“嗯!”
武林大会第一日,阅水阁照旧到场旁观。
这回他没有红衣绿袄,而是各个穿着板正雅致。“记录武林盛会”不比下鬼墓,是个轻松安稳的肥差。闫清四下看了许久,没有在其中找到沈朱的身影,甚至连只麻雀也没瞧见。
掌门这是与沈姑娘彻底断联了?
或许是自己多心,可闫清总觉身周暗流汹涌。时掌门与尹前辈并未详细说过计谋,只让他专心习武。就连苏肆也单独与时掌门谈过要事,他临近登台,却照旧一无所知。
……算了。
闫清很快就自行想——那对师徒强如妖邪,阿四亦不算赤勾士。至少到现在,四都是安全的。他身边有挚友,手上有功夫,本就不该奢求太多。
擂台边缘分热闹。
最远处停了些轿子,也不知是哪来的大户前来看热闹。潮汹涌,已有卖了香饮子和毕罗。再近点的位置,两个郎中未雨绸缪地支摊摆旗,甚至还有一个算命的瘸子混了进来,叫嚷着要金玉帮代为押注。
离擂台最近的地方,百姓更是挤挤挨挨,乱在一处。他既不敢离擂台过近,又唯恐远了看不清。众如此进退不止,原地搅成一锅纷乱的粥。
金玉帮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以红绳隔擂台,拉了些高低不同的木架,教坐其上,再多的也能看切。
擂台上空空如也,的急迫也渐渐平了些。金玉帮弟子如同羊群中的狼犬,将慢慢齐整,甚至见缝插针地请了些叫卖瓜果茶水的小贩。
各派来的不多,倒也不难安置。只是乎所有的意料,群中竟混着三个僧。
见尘寺不是封寺了?
不过为首的和尚,江湖姑且认——那分明是目睹枯山派作恶的知行和尚。
知行和尚面色略显苍白,空茫的表情与火热的气氛半点不搭。他身后跟着两个斗篷遮脸的苦行武僧,看上去不像要登台的。
“难不成是太衡请来的,等大会末了当场找枯山派对质?”
“嗬,这回有热闹瞧啦!”
而无论何问,知行俱是低头不应。实在被拦紧了,他也只道一声阿弥陀佛,并未露怒容。见尘寺好歹是大允第一大寺,众不敢做过火,只好眼巴巴看他坐上上座。
见尘寺不参与,魔教更不能到场。太衡虽未获胜,已隐隐有主之势。
时辰一到,那金玉帮主挪着肥胖的身子上台,对着大锣“嗙”地敲了下。
“上——木镯——请——明镜——”
胖子掐着嗓子,拿腔拿调地喊着,仿佛在唱一大戏。
他这厢没唱完,金玉帮的弟子便从擂台一侧钻来。两穿金戴银,打扮如同两只瑞兽。
群沸腾了片刻,嗡嗡声差点把金玉帮主的嗓门都盖过去。枯山派不好往多处凑,饶是闫清高马大,也踮脚来看。
两个弟子一左一右,俱端着红木托盘。左边托盘放了近百只细木镯,垒稍高,右边托盘里摆着一面大铜镜。那铜镜打磨锃亮,镜台以幕炎石为底,石头上刻了密密麻麻的符咒,与慈悲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金玉帮主以细绸垫手,将铜镜放在擂台正中,又置了一个小香炉。等拜完镜子,他才笑着转身:“此回共有三十六个门派参会,粗记七十。此乃我武林正道第一盛会,老规矩,先验心再排战。”
闫清看津津有味,猛见了不认识的规矩,赶忙转向苏肆:“验心?”
“放心,待会你就晓了。”苏肆漫不经心道,“就算尹前辈事,你也不会有事。”
闫清更好奇了,奈何尹辞与时敬之不在此处,他没旁问,只好闭嘴继续看。
台上,那金玉帮主取了张长绢,把绢上名念抑扬顿挫。作为最受瞩目的,曲断云自排在第一位。
“太衡派——曲断云曲掌门——”
曲断云一跃而,潇洒利落地踏风而至,径直落在铜镜前。太衡声望甚高,台下一片热情叫好之声。
金玉帮帮主似是预料到了此等场面。他不急不躁,等喧闹完了才继续吆喝。
“明镜高悬,妖邪溃散。曲掌门,请!”
曲断云没有一丝犹豫,他抓住镜台,叫那镜子照了个一清楚。镜中剑眉星目,确是曲断云无疑。胖帮主小眼扫过,而后一弯:“过!”
曲断云行了一礼,从托盘上取了个木镯,戴左手之上。那木镯蠕动片刻,竟不松不紧地箍住了他的手腕,显也是件法器。
“嘶。”苏肆抽了口气,“曲断云还能过了验心一关,莫不是使了什阴招?”
闫清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似懂非懂地唔了声。
各派士一个个上台,重复着曲断云做的事。接下来还刷掉几个——那几上台,镜中映照不他的脸。
“心术不正,落!”见了这样的,金玉帮帮主总会这样喊。
枯山派是新门派,在名单上颇为靠后。胖帮主喊了大半,才唤到枯山派。
“枯山派——大弟子尹辞——”
台下没有回应。
胖帮主并不气恼,他不紧不慢地唤了三次尹辞的名字。见尹辞不来,直接跳到了下一个。
“枯山派——下闫清——”
“下”字一,台下仿佛冷水入滚油,声炸成一片。与太衡登台时不同,这回唾沫横飞,尽是奚落嘲讽之声。
好在闫清自小伴着鬼眼长大,当年村的辱骂更是歹毒。正道几句不痛不痒的刻薄,他听了权当没听见。闫清背着慈悲剑,一步步走向铜镜,只担心这镜子把自己先一步踢下台。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铜镜的石台。
结果他的手指刚触到石台,周遭的喧哗声一瞬便消失了。闫清扭头四顾,擂台与摊子都在,只不过全部空空荡荡,不见一。碧空灿阳一并消失,天空灰白一片。铜镜中则只剩一片漆黑,其中仅有他的面孔。
一个苍老尖细的声音猛在他耳边炸响:“闫清,你可知罪?”
闫清一脸茫:“……?”
他莫名其妙地瞧着那镜子,半天没等到下一句。他的脸仍映照在一片漆黑之中,没有半点模糊或扭曲。
闫清愈发莫名,不晓自己该做些什。而就在下一刻,四下的喧哗声潮水般回归。他活像从水底浮,世的声音再次灌入双耳。
“过!”金玉帮帮主高声道。
闫清直到戴好木镯,也没想通方才的关窍。那兴许与慈悲剑相同,携了什识的术法……罢了,没丢就好。
见闫清一脸怔愣地走去台下,苏肆笑眼睛都弯了来——他这友佛心阵也闯了,慈悲剑也拿了。要是被区区“问罪镜”拿下,那才是的笑。
他反而更担心那个不怎像好东西的尹前辈。
闫清下台没多久,尹辞姗姗来迟。他的面皮比闫清还厚三分,在一众骂声中泰自若。乎苏肆的意料,尹辞毫不犹豫地摸上镜子,动作相当果决。
这回轮到金玉帮的帮主疑惑了。他愣了好一会,才犹疑地喊了声“过”,嗓门都比先前小上些许。
听到这个结果,台下的谴责大半成了震惊。
“下也就算了,枯山大弟子也能过?”
“问罪镜问的是罪业,要的是问心无愧……若、若是思绪异常,也能自认无罪吧。”
“说不准是那时敬之蒙骗他,专挑无辜上台。”
……
而没能议论几句,心思就被下一位吸走了——
“阳沙派——施仲雨施掌门——”
“过!”
“阳沙派——大弟子马十里——”
“心术不正,落!”
施仲雨完全不会骂骂咧咧的马十里。她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曲断云,目光锐利如剑。后者正大光明地回望,不见半点愧疚或退缩。
分完代表资格的木镯,接着到了排战环节。为表公正,金玉帮帮主特地唤了见尘寺的知行和尚上台,挨个抽取绢片。
不远处,尹辞把坐着木椅的时敬之推到擂台附近。这会资格已定,几个门派退到了观战的位置,空位多了不少。
四周大多是了资格的门派,自不会公对时掌门手。只不过凑近一看,时敬之的状况比传言中还要恶劣许多。今日明明温度正好,时掌门却牙关紧咬,额头上冒着一层冷汗。他时不时扯扯徒弟的袖子,叫徒弟附耳过去,再气若游丝地嘟囔几声。
他要知道谈的内容,八成会骂更大声些。
“再把我推近些……对对对,哎呦喂,我刚才差点失误。距离太远,术法着实不好使。子逐,你确定每片绢片都换过了?”
“你还是集中施术吧,知行都僵了。小师父等你呢,赶紧把合适的名字递上去。待会我还抽空调包回来。”
金玉帮对绢片的看管颇为严格,武功强悍如尹辞,也在调包上多花了不少工夫——为了控制武林大会的排战,他把绢片换成处过的妖绢,让时敬之逐个控制才成。
“陈前辈的法术好是好,就是有点难控制……”
时敬之嘟囔归嘟囔,袖子里的手上功夫没有停。一个又一个细致法术连绵不断,他憋汗都止不住。好在知行和尚面无表情,故意放慢动作配合,终究没有露馅。
不一炷香,对战表已定。
曲断云忍不住露微笑。
哪怕天意的存在,这回它也站在自己这边。眼前的对战表,对他曲断云来说很是想——
尹辞与施仲雨被分在另一大组,两先来一战,胜者才能在决战之中碰上他。在那之前,他只需把枯山派拿来凑数的下剔除便好。
完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