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楚和萧昀人送进卧房。
屋内红烛摇曳, 灯火通明,一片喜庆的红。
身后伺候的人红脸:“……王爷王妃早些就寝。”
萧昀蓦地转头,瞪大了狗眼:“我……”
伺候的人已贴心地替们关上了门。
江怀楚看一点点关上的门, 心头一紧:“等……”
门已毫不含糊地关上了。
屋子只剩下了和萧昀。
这是江怀楚的卧房, 熟悉的地方, 空是叫人心安神定的沉香, 却不再叫心静。
萧昀眼也不眨地看。
江怀楚低头说:“……天色早,我去看会儿书, 你要是困了,你先睡。”
说就往桌案边走,没走出两步, 萧昀已从后人抱住, 手轻轻一提,人已拦腰抱,修长的腿也搭在臂弯上。
江怀楚一惊,看大步流星带往床榻边去:“……别!”
萧昀谑道:“我昨晚说什么了?”
“萧昀,”江怀楚脸色发红, “有孩子,我不跟你闹, 你放我下来。”
“相公我也没跟你闹啊,昨晚就跟你说过了, 谁叫你勾我?洞房花烛夜呢。”
“萧昀, 它会知道的!生完你再……”低声商量, “好不好?”
萧昀轻叹了口。
已这个月份了,江怀楚总是感觉肚子的那个听得见、感受的到,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每次碰江怀楚, 是江怀楚比较紧张,也或许是肚子的那个真的知道,总之总会动。
一开始好,后来越动越频繁,总是在们忘乎所的时候忽然动那么一小会儿,兴奋稀奇得很,江怀楚却总是羞愤欲绝地脸埋来掩耳盗铃。
至于江怀楚越来越不愿意让碰了,仿佛有个小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偷看似的。
“知道就知道,这是爹对爹表示爱的方式。”萧昀才不管,人稳稳放到榻上。
江怀楚立即爬来,萧昀却按肩膀,俯身和接了个吻:“楚楚,这是你和相公的洞房。”
这吻又浓烈炽热又温柔缱绻,是爱与欲融合后的产物,叫人轻易头脑发昏,意乱神迷。
江怀楚心跳得快了些,稍稍别过脸。
萧昀低声说:“楚楚,朕送你个礼物。”
江怀楚看向。
萧昀故作神秘一笑,两指搭在唇上,轻吹了声口哨,江怀楚微微茫然,下一刻,一只原先不知道躲在哪儿的小东西窜了出来,溜到了江怀楚脚下。
江怀楚看去,脸一僵,实在没忍住,唇角弯了一下。
萧昀送的据萧昀说是血统尊贵的狼狗的小东西,乖乖巧巧蹲在脚边,摇尾巴,它脖子上也挂个小红绣球,比萧昀之前在外头戴的要小上数倍,但因为狗崽腿短,这小绣球依然显然分大。
它看来滑稽极了。
“你干嘛?”江怀楚看萧昀。
这种事也就做得出来。
萧昀得意一挑眉,又吹了身口哨,狗崽就开始朝江怀楚摇头晃脑。
它脖子上的小绣球随它的动作晃来晃去,江怀楚霎时心都软了,忍不住就俯下身,朝它伸手,它立马过来用脖子蹭蹭,像是高兴极了,绕的手转了好两圈。
江怀楚唇边不自觉就浮现了一丝笑意。
萧昀看这一人一狗的亲密场景,忽然凑到江怀楚的耳朵边,低声道:“你知道‘萧昀’在干嘛么?”
江怀楚微微茫然地看向。
萧昀一脸严肃,低低道:“萧昀在求.欢。”
江怀楚愣了愣,脸色倏然就黑了下去。
萧昀不等反应,坏笑道:“你好相公来了!”
扑了上去,江怀楚立时要来,萧昀按两手腕,反剪在脑后,压在床上,俯身看一脸羞怒瞪的江怀楚,一本正道:“真的,你相公这不是好色,这是方便孩子生产,你想头那么大,到时候得多疼,是不是?咱们得提前准备一下。”
江怀楚愣了下,脸色通红,抬脚就踢,却萧昀先一步顶住膝盖,握住脚踝。
屋子是萧昀的笑声和江怀楚的骂声。
红烛高高,夜色浓郁。
……
三个半月后。
大宁动作一向快,不到三个月就完成了迁都,江怀楚和萧昀在南鄀住到迁都完成后,就去了新都。
新都万事竣,象焕然一新,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办,城中忙忙碌碌的,生机勃勃。
南迁并不是说,原先的京都就不复存在了,只是眼下重心挪到这,北边的那个保留,美其名曰副都,官员年老了,获个闲职,回去养老,过几年舒服日子。
大宁上下本来不满得很,端王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们就彻底没意见了。
就凭们皇帝二五岁高龄没皇后没孩子,关心大宁千秋万代、社稷安危的有识之士,有什么挑的?
更何况人家除了是个男人,哪哪儿都超出皇后标准一大截。
在皇家,皇后和子嗣是大事,中宫不定,皇帝无定,子嗣不定,社稷动荡是早晚的事,有心人容易在这上面钻了空子,祸殃民。古往今来这种事绝不在少数。
皇帝的事,就是事,谁都希望皇帝日子过得好好的,卧房榻暖、三年抱俩、笑口常开,千万别瞎折腾。
毕竟顶上的那个人一不高兴,就会导致周围的一群人不高兴,周围的人不高兴,就会导致周围的人不高兴,一层层往下,后倒霉的是小老百姓。
皇帝眼下安定了,是天大的好事。
事实证明,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天大的事,也过得去,埋在心底才叫大事,做出来,也不过如此。
……
江怀楚没叫萧昀立后,不想住在后宫,拘谨板正不方便不说,要一群守旧古板的人盯,规规矩矩,三从四德,替萧昀管理宫内大小琐事。
这些谁都办得好,不需要来,有自的事。
也不想掺合大宁的政事,就好像如非必要,也不会让萧昀掺合南鄀的政事。
们彼此互相信赖、毫不介意,不代表南鄀朝臣不介意、大宁朝臣不介意。
毕竟旁人没历过和萧昀之间的种种,不会懂们这份信任的由来。
们互相不想给对方增添不必要的压力,所事情尽简单化,毕竟在一,又不意味方方面面都要一模一样,有所保留是为了更轻松地去爱,不让对方限入疲累。
因为这,萧昀给在皇宫外盘了座府邸。
……
大宁朝臣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洛川街江府,是皇后住处,当然……也是皇帝住处。
大宁无法无天的皇帝,终于皇帝玩成了职业,皇宫玩成了工地,天天一头扎进江府媳妇儿孩子热炕头……当然孩子没出生。
百姓戏称,大臣上朝的时辰不一定找得皇帝,但夜半三更去洛川街江府,肯定找。
所幸皇帝春秋鼎盛,处理政务是半点都没耽误,况且眼下是要紧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比不上江府的那个。
八卦的百姓算了算日子,如无意外,皇后估计就这半月要生了,所耳朵都竖得尖尖的,眼睛也时不时朝有重军手的江府方向瞟去,等天大的喜讯。
江府。
长廊上,谢遮扶江怀楚慢慢走,江怀楚说:“陛下呢?”
“……”谢遮无声看看。
“怎么了?”
谢遮咳了一声,一副难启齿的表情:“你待会儿自去看看。”
江怀楚愣了下,点点头,也不追问,只是看谢遮眼下越发浓重的黑眼圈,关切道:“指挥使这两日睡得不好?”
谢遮表情又一言难尽来,踟蹰片刻,仍是忍不住道:“你晚上就收留吧。”
江怀楚体会这话的意,愣了愣,道:“我没赶走啊。”
谢遮愣住了:“你没赶走……陛下晚上自要过来的?!”
江怀楚:“怎么了?”
谢遮犹豫了下,稍稍凑近,低声说:“……说是您嫌碍眼,才同我睡在一道的。”
江怀楚陡然蹙眉:“我没有。”
江怀楚顿了顿,见谢遮憔悴的神情,对自家男人的了解,也猜到一二了,若无其事地说:“……晚上做了什么?”
谢遮像是有点忍无忍了,踟蹰几秒,连兄弟情谊都不顾了,就同江怀楚道:“也就喊你的名字顶了个床板而已。”
“床板?”江怀楚微微茫然。
谢遮咳了一声暗示。
江怀楚愣了下,脸唰地就红了:“……”
同萧昀两个多月没同房了,萧昀难受,也知道,只是万万没想到……
明明用手帮的,居然…………
“这是好的,”谢遮扶额,一副尴尬至极的表情,低声道,“晚上做梦会哭。”
江怀楚不敢相信指挥使说的是萧昀:“哭?”
“也不是哭,就……闷子干嚎那种,我也听不清嚎什么,反正好像心情不太好,你有空问问。”
江怀楚眉心紧蹙,心头沉了下来:“我知道了。”
看向谢遮:“你辛苦了。”
谢遮摆摆手,心中的苦痛无人言说。
二人边说边出了长廊进了屋,江怀楚一眼就看见了萧昀,原本有些隐忧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这一针这一针!完了完了我这一排都绣错了我怎么拆?!”
“太妃!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椅子上,萧昀原本板板正正地坐,左手拿个粉红色双面绣,大手捻根细如发丝的绣花针,肩膀紧绷,手臂僵,一针一针小心翼翼地戳,忽然站,一脸惶恐地叫坐在对面拿个蓝色双面绣绣的太妃。
太妃立马放下自手的刺绣,走了过去,弯下腰,指萧昀递上去的粉红色双面绣上绣错的地方,耐心地教怎么拆。
氛和乐融融,江怀楚立在那儿,显得分多余。
“……”不知过了多久,江怀楚才僵脖子转头看向身侧的谢遮。
“……”谢遮咳了一声,强颜欢笑地朝江怀楚点了下头。
男人都要面子,娶了媳妇儿的男人更是。
萧昀的丑事,知道的肯定是要比江怀楚多的。
天天跟在萧昀身边,也不知道这几天萧昀怎么变成这样了。
无比怀疑,江怀楚要是早知道皇帝是这德行,现在是不是已是旁人的媳妇儿。
果然爱情源自伪装。
萧昀正专心致志地绣,一抬头,见到江怀楚,原本已很紧绷的表情霎时又紧了几个度:“你怎么来了?!你来怎么不提前叫人通知我一声!”
腾得站,扔下双面绣就三步并作两步就冒到了江怀楚跟前。
近都有点一惊一乍的,江怀楚已努力适应,饶是如此,仍是时不时会吓到,方才听了谢遮一番话,再仔细观察,萧昀这几天好像是有点奇怪。
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但就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像是一根弦不仅拽紧了,打了个死结。
江怀楚道:“没事的。”
“怎么没事!九个半月了!再过半个月就要生了!我问过太医了,什么时候都有突然临盆,怎么叫没事呢?!”
萧昀忧心忡忡,声如炸雷,江怀楚忙道:“……我错了,是我不谨慎,我后出来肯定通知你来接我。”
萧昀神色这才稍稍松了些,扶过江怀楚,右手手臂搂的腰,帮原本纤细的腰承受一点来自前段越发不堪承受的重量。
江怀楚的身子很沉了。
扶江怀楚往椅子前走了没两步,就紧张兮兮道:“累不累累不累?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江怀楚看就在几步外的椅子:“……不用。”
“真的不用?”萧昀一脸狐疑道。
江怀楚:“……我走。”
萧昀半信半疑:“你别逞强!”
“……”江怀楚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萧昀这一惊一乍的苗头冒出来七八天了,只当自快生了,萧昀难免多关心些,现在……好像是有点怪。
为自的疏忽感到有些内疚。
太妃忙道:“你让多走走!现在就要多走动!”
萧昀“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却小心地盯江怀楚靴子前的地面,大约是怕地上有只蚂蚁绊了。
江怀楚坐下,萧昀哄说了会儿话,又聚精会神地跟太妃刺绣了。
江怀楚塞了两盘点心,冷落到一边,愣了愣,什么时候萧昀对刺绣的兴趣,都比对大了……?
江怀楚坐在萧昀身后,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迷上……刺绣了?”
“哦,”萧昀头也不回说,“我昨天去检查了下,太妃只来得及绣儿子的,儿三岁的衣服没绣呢,那怎么行,万一生个儿怎么办,你这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的,说不定立马要用的,我得赶紧绣来。”
“……”江怀楚满脸不议地看看萧昀,见萧昀一点都没觉得这有问题,僵脸,看向了太妃。
太妃却也分赞同地深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当初助萧昀一臂之力的决定无比自豪。
她是她老江家和萧昀关系处的好的。
江怀楚:“……生个儿,穿儿子的衣服啊。”
萧昀满脸不议:“那怎么行?!孩子从小穿男孩子的衣服,长大了很容易认为自是个男人的!”
“……”江怀楚确定自的耳朵没问题,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怎么也就几天功夫,萧昀脑子就多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信息,至于都觉得和交流有困难了?
是这个怀孩子的太不走心?
江怀楚忽然有点怀疑自来,旁人有孕是不是都是萧昀这个状态才正常?
江怀楚怀疑到用完午膳,才看了一会儿书,就发现萧昀不见了。
前几日身子不大爽利,心都在孩子上,精力有所倾斜,稍稍忽略了萧昀,却没想到这才两三天,就这样了,江怀楚意识到问题好像有点严重,有些自责,问了宫人,找了过去,推开门,尽量温声道:“萧昀,我们谈谈——”
江怀楚话语一噎。
眼前木屑四溅,和撒铁水似的,炸开糊眼。
屋子,萧昀昂贵至极的衣袍下摆甩开,搭在的大腿上,左腿豪放地架在椅子上,右手拿锯子,在“刺啦刺啦”地锯木板,带去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动静。
手臂上头发上身上全是木屑灰,大汗淋漓,不拘小节地拿袖子擦擦,就继续干。
江怀楚声线发抖:“你在干嘛?!”
萧昀头也不回,锯得更卖力了:“楚楚啊,我在给孩子打书架啊!爹亲手做的!那一样吗?!”
江怀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