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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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园, 九区。

唐启泽刚练完搏击课,还没有来得及洗澡,便着急忙慌的去到了唐书桐的书房。

屋内茶香袅袅, 刻着玉兰花花纹的木架上存放着许多书籍,窗户微微掀开了一道缝隙, 为数不多的阳光浸透进来。

唐书桐正在看书,旁边还摆着龟甲和铜钱。

他算了卦?

唐启泽更加心慌:“听说裴铮要参加深渊博物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a级玩家向来不轻易参加游戏,他到底发什么疯?”

唐书桐手里拿着书, 连眼皮都没抬:“他要参加,我也拦不住。”

对比唐启泽的惊慌失措, 唐书桐简直安静到了极点, 好像时间在他身上的流逝都变得缓慢。

他的身上总带着这样温润清隽的气场, 却也有上位者的压迫力。

见唐书桐不愿意告诉自己, 唐启泽将目光放到了那边。

他的眼瞳紧缩了起来:“大凶卦……”

唐家的占卜只传给了唐书桐, 但身为唐家人,唐启泽也了解一二。

算这种卦极其耗费精力,大哥向来不开卦,可一旦开卦, 就不会有错。

也许是得知他会和殷长夏一起进入游戏, 所以才会破例算了一次。

唐启泽呼吸不畅, 觉得头顶压着一座大山。

他脸色苍白,心在那一刻悬吊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唐书桐可以这么冷静。

唐启泽:“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唐书桐:“要什么反应?”

唐启泽:“……要是平时,你早就把我拦住痛骂一顿,不让我跟殷长夏一起了。”

唐书桐放下了手里的书,重重的抿了一口茶水。

他略浅的灰色眼瞳望向了唐启泽:“我测的大凶卦是裴铮, 关殷长夏什么事?”

唐启泽:“……”

我难道幻听了?

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窗外飞来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才惊醒了因为信息量太大,而脑子短路的唐启泽。

“哈???”

到底谁是a级玩家啊!

唐启泽突然间脸疼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可怜测出大凶卦的裴铮,还是该可怜傻里傻气的自己。

唐书桐:“你来晚了一步,如果是昨晚,我倒真是给殷长夏测了一卦。”

连续开两卦?

这不会导致精确率下降吗?

唐启泽很是震惊:“卦象上说了什么?”

唐书桐拿着镊子,一块又一块的往香炉里添加香料。

“置之死地而后生,比裴铮的卦好一点。”

唐启泽:“……”

沉默无声蔓延,对话再一次中止。

唐启泽拧紧了眉头,喃喃自语的念到:“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究竟是裴铮和殷长夏对上,还是游戏太难导致殷长夏有这样的困境。

唐启泽:“卦象上还说了什么?”

唐书桐温声笑道:“我难得看到这么有意思的卦,倒是让我很想拿到殷长夏的生辰八字,为他看一看紫薇命盘了。”

大哥竟然会主动想要别人的生辰八字?

唐启泽突然想起:“殷长夏他总说自己厄运缠身。”

“厄运……缠身?”唐书桐轻笑了一声,“结合那一卦,还真是被什么东西给缠身了。”

唐启泽:“……”

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在开车?

少了厄运,缠身就不单纯了。

快要到中午了,阳光也愈发灼烫,唐书桐有些不适的走到了窗前,关上了那扇朱红的雕花窗。

在唐书桐走动的时候,载物阴阳佛牌在唐书桐的脖间轻轻摇晃。

之前分明十分通透,可如今已经很暗淡了。

唐启泽完全没能注意到。

唐书桐:“你既然任性选择撞邪进入游戏,我现在也奈何不了你。等隔几天,我就送你去a级玩家熊天意那里。”

在自己死之前,他要为弟弟找到合适的靠山。

唐启泽:“……我要报名深渊博物馆。”

唐书桐沉默良久,表情有一丝复杂:“你是不喜欢我给你的安排了?”

唐启泽仍然敬畏这个大哥,这一刻竟有些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可一想到他和殷长夏连生死都经历过了,如果再没有任何改变,岂非对不起他们经历的那些危险?

唐启泽吞咽着口水,硬着头皮说道:“我要走什么路,我想自己去选。”

唐书桐:“哪怕那不是一条康庄大道,而是充满了危险的荆棘小路?”

唐启泽:“哪怕是充满了危险的荆棘小路。”

他每说一个字,表情就越发坚定。

唐书桐:“……”

他陷入了沉默当中,嘴唇泛白干涸,鲜少听到唐启泽在自己面前,这样坚定的表达想法和立场。

少年意气。

唐书桐很想用这几个字嘲讽他。

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声长叹:“难得。”

唐启泽:“???”

唐书桐没再阻止唐启泽,毕竟卦里尚存一线生机。

他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又将谈话引到了最初的殷长夏身上。

“租客副本极其罕见,潜力至少能升为c级。你们上次能通关,并且保证这样多的存活率,的确是殷长夏的功劳。”

“他如果是a级玩家,光是这一点,就会引来无数人追随。”

“可惜啊,他不过是个刚通关游戏的新人。”

唐书桐加了香,盖上了炉盖,袅袅烟丝升腾而起,他用手拂了拂,感受到了那里面的淡淡花果香。

唐书桐这才坐回了椅子上:“启泽,你知道次数类载物,为什么会被称为最低劣的载物吗?”

唐启泽摇头,这么核心的信息,他怎么可能清楚。

“道具和载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载物里寄居着鬼魂。而高级载物和低级载物,有着根本的区别,就是在于那里面的鬼魂……”

“鬼王、半鬼王、鬼将、普通鬼怪、低级邪物。”

“我所知道的几个a级玩家拥有的载物,也仅仅只是鬼将级别,我们想育成鬼王,便是要彻底控制狂气。”

唐启泽眼瞳紧缩:“狂气……?”

boss有狂化状态,玩家竟然也有?

“高级玩家并非毫无限制,那是可以将我们打落尘土碾成泥的东西。”

唐书桐垂眸,“d级场不同于有新人福利的e级场,在那种地方,狂气值上升极快。那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玩家,殷长夏会被狂气毁灭。”

说到这里,唐书桐眼底泛着血光,又很快恢复正常。

a级玩家都是群玩命的疯子,专门卡点狂气值。

49%,这是一个完美的数值。

既不会被狂气吞没,也能大大增强自身力量。

可a级玩家身经百战,是有这个经验和能力这么做的。

殷长夏则不然。

唐书桐的话锋一转,目光望向了外面:“除非……”

唐启泽追问:“除非?”

唐书桐:“除非殷长夏彻底驯服载物中的厉鬼,让那只厉鬼心甘情愿的建立对接。”

唐启泽心跳微乱,不明白那句对接的含义。

“载物的第一步是继承,第二步是对接,第三步是融合。”

唐书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我说的就是第二步。”

唐启泽拧眉:“可厉鬼不是负面情绪更多吗?对接,岂不是更危险?”

唐书桐面无表情指出:“所以,得让那只厉鬼‘心甘情愿’。”

唐启泽:“……”

唐书桐笑道:“听说那是一种上瘾和快/感,又仿佛诱惑着活人堕入深渊一样。自控力不好的话,兴许会永久的堕落下去。”

唐启泽:“。”

这听起来仿佛是在搞/黄色。

唐书桐平静的道出:“这不可能办到。”

这样的事,就连他也没能办到。

企图驱使深渊的人,终有一日被深渊吞没。

唐书桐也在观望,自己死亡之前,兴许能看到殷长夏的末路。

唐书桐:“今天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唐启泽闷闷的点了下头。

他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宗昙会出现在正式场的游戏。

大约是因为殷长夏的载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宗昙成了载物里的厉鬼。

唐启泽没有告诉自己的大哥,有关宗昙的事情。

眼前突然浮现那一抹火红的嫁衣,和那碾压众人的强大实力,那不可能只是普通鬼怪,大有可能是鬼将……乃至半鬼王级别。

宗昙,他会愿意吗?

愿意搞……黄,打住!

不过那种形容真像是在搞/黄色。

唐启泽脸都黑了,莫名其妙想歪。

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唐启泽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游戏的提示音。

[深渊博物馆将于半天后正式启动。]

[剩余时间:11:48:04。]

唐启泽猛然看向了唐书桐:“游戏时间被裴铮调前,还有半天就开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书桐:“……”

唐启泽连忙冲出了这个地方,他要赶在这之前,准备好一切武器和道具。

那可是d级场,临近真实。

玩家会有饥饿感,如果再像租客那个游戏,在里面整整待七天,光是饥饿都能把人给逼疯。

唐书桐快要崩不住脸上的疲惫。

自从发觉殷长夏仅仅在新人时期,就激活了狂气值之后,他一直都十分忧心。

如果殷长夏身为a级玩家还好说,他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和经验,强制控制狂气值的继续恶化。

坏就坏在殷长夏是新人。

“傻弟弟。”

“殷长夏一旦控制不住狂气值,队伍将会有危险,没人能躲得过。”

“他才是本场游戏最大的阻碍。”

殷长夏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身体猛地一颤。

这种感觉像是长久没有呼吸,突然接收到新鲜空气。

头顶上方像是在滴水,飞溅在他的脸上,啪嗒一声,留下的竟然不是冷意,而是温热之感。

眼前一片阒黑,完全看不清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滴在他脸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哟,醒了?”

有人!

殷长夏的神经立马紧绷,身体下意识的进入了备战状态。

黑暗中响起了擦火柴的声音,微弱的火苗包裹着木棒,燃烧了起来。

玻璃提灯里的灯芯被人点亮,昏黄的光芒照在了他的下颚。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殷长夏身边,朝他伸出了手:“考核官之一,魏良。”

借着这为数不多的光亮,殷长夏便想搞清刚才滴在自己脸上的到底是什么,他抬眼朝上看去,却突然有一张手帕丢到了他的脸上,阻隔了殷长夏的视线。

魏良:“我劝你还是别往上看。”

殷长夏隐隐觉得不妙,身体终于恢复了控制力,从地上坐起了身。

他拿手帕擦干净了自己的脸,这才瞧见手帕上面染满了红色的液体。

殷长夏眼瞳紧缩,呼吸乱了好几拍。

——是血。

魏良:“这里应该是博物馆a馆尽头的房间,看来房间里面藏着信息。那群新人还真不走运,好不容易活过了报名场,第一次的正式场就是d级。”

说完,魏良低低的笑出了声。

这玩味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裹挟着外面呼啸吹来的风声,徒增几丝阴冷。

根本不是可惜,而是顽劣的看戏的态度。

殷长夏表情凝固,看来游戏的确还没有开场。

他记得上一场,考核官比新人提前进入游戏。

游戏提前让他们进来,是有什么原因吗?

魏良有些疑惑,总觉得殷长夏的反应很奇怪,也不说一句话:“……你是第一次参加考核官任务?”

殷长夏:“……”

魏良表情立即就变了,站起了身,一脚踢翻了刚才的椅子。

“妈的,我跟个新手说什么!”

他的力道极大,直接把木椅踢翻在地,连木椅的靠坐都摔得稀巴烂。

这声音大得惊人,在寂静的黑暗之中响起。

考核官同伴越强,通关的可能性就越大。

游戏本就十分危险,谁不想要一个实力强大的队友?

新人来当考核官,有时连普通玩家都比不上,就是个拖累!

魏良发泄了好一会儿,铁青着脸走出了屋子,也不再理会殷长夏,像是有狂躁症似的。

殷长夏缓慢的站起了身。

脚有点麻。

宗昙:[一只聒噪的虫子。]

殷长夏悄悄说:[老婆,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宗昙:[一开始。降落的地点是在这里,但并没有滴到血。]

殷长夏脸色立即就不好了:[你是说魏良故意把昏睡的我搬过去……?]

他这么做,是想降低戒备心,以递手帕来博取好感。

神经紧绷到极点过后,微小的安慰便会增大。

这叫吊桥效应。

如果不是发现他是考核官新手,魏良也不会立即暴露本性。

魏良已经走到了门口,瞧他竟然没跟上来,目光里泛着阴冷和暴躁:“你tm懂不懂规矩?又是个乱接任务的新手。”

殷长夏:“什么规矩?”

这是他第一次发出声音。

魏良拧紧了眉头,还觉得这声音挺好听的。

玻璃提灯里的光太弱,房间又太过黑暗,魏良根本没有看清殷长夏的长相。

不过拥有这种敲冰戛玉般的声音,长相应该不会太差。

可这里是游戏,长得好看又如何?

魏良立即就回过了神,表情凶神恶煞:“你不会翻考核官的启示之书?d级场开始,游戏就会给考核官匹配启示之书,在每个人的心口。”

启示之书?

殷长夏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

殷长夏将手指放到了心口,怀中果然有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纵然四周没有一丝的光线,但随着手指触碰心口,启示之书的内容就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当中。

上面的内容并不算多,只有三大板块——

一、参与玩家名单。

二、本场所有怪物。

三、可获取的道具清单。

不过游戏暂时没有开场,启示之书还处于未激活状态。

殷长夏不禁感慨,e级场的郑玄海也在当考核官,但并没有启示之书。

到了d级场过后,许多东西就开始解锁了。

殷长夏产生了好奇,c级场会有什么?

不过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的了,启示之书的信息寥寥无几,恐怕得触发后才能展现出来。

但有启示之书,就已经比新人的时候好上太多倍。

他之前都是独自摸索!

魏良不情不愿的说:“先集合考核官,才能拿到我们的考核官任务,走吧。”

原来是必须聚集四名考核官才行。

殷长夏松了松肩膀的筋骨:“哎,反正我也是新人当考核官,刚才你踢凳子那一下,还把我吓到了,我现在腿软怎么办?”

魏良:“……”

原以为殷长夏会和其他第一次当考核官的新人一样唯唯诺诺,谁知道嘴巴这么能怼?

考核官里自然也分高低,越是玩家等级高的,越容易在考核官群体内拿到主导权,就比如b级c级玩家;

其次便是参加考核官任务足够多的人,他们的经验也多;

最后才是殷长夏这种,考核官中的新人。

魏良烦躁到了极点,自己来做考核官任务是想升级的,偏偏遇上这种累赘。

魏良阴郁的扫视了过去:“那你想怎样?”

殷长夏还未说完,借着玻璃提灯散发出的光圈,瞧见了魏良身后的巨大的阴影。

见殷长夏愣住了似的,魏良才缓缓转过头,他宛如被扼住喉咙似的,眼瞳紧缩,根本无法形容眼前的生物。

魏良立即返回到了房间内,用全身的重量抵住了门:“妈的!”

殷长夏:“有怪物哦?”

魏良涨红了脸,玻璃提灯都掉在了地上,玻璃外罩上生出了细碎的纹路。

“快来帮忙!”

殷长夏:“哎……我力气小,我怕耽误了你。”

魏良:“……”

虽然但是,他的确看着力气不大。

不对!

魏良愤恨的说:“这是a馆的怪物,你想提前把它唤醒吗?”

殷长夏:“是鬼吗?”

魏良:“???”

殷长夏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从魏良的脸上看出了答案,只要不是鬼一切都好说。

不是殷长夏自吹自擂,他对其他生物的承受力还是略可的。

殷长夏:“没事,你继续抵着。”

魏良:“……”

门被疯狂的砸着,像是几条鞭子的声音。底下的门缝也爬出触/手一样的东西,扭曲的往里面钻来。

魏良眼睛发红,根本不敢用脚踩上去,谁知道有没有被附着诅咒?

魏良死死抵着大门,神经拉成细线过后,神色间也带上了狂躁。

在即将快要突破临界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喊声:“有人在屋子里面吗?”

魏良从那种状态苏醒,蓦然间惊出一身冷汗。

黑暗的空间里,全是他粗/重的喘/息。

是另一个考核官到了吗?

魏良:“有!”

殷长夏听着声音很是熟悉,疑惑的对着暗号:“凉拖?”

门外的郑玄海一脸的悲愤,沧桑的大叔脸几乎要龟裂。

看来他这辈子都栽到凉拖上了!

“是我。”

魏良嘴角抽搐:“你们认识?他代号凉拖?那你代号什么?”

殷长夏思索了一番:“代号,贴心老大哥?”

魏良:“……”你莫要唬我。

郑玄海如今也是个大款了,颇有种暴发户的心态。

平日里抠抠索索,根本不敢多用的载物,现在也放大了胆子。

他猛吸了一口骨灰香烟,烟丝袅袅间很快便凝结出了一个身影。

向思思的鬼魂苏醒,依托于烟雾,然后朝着那根巨大的荆棘,一脚踹了过去。

诅咒不能对同为死物的东西起作用。

那东西不敢再钻进门里,可怜的缩回了黑暗当中。

郑玄海终于将门给打开:“没事吧?”

魏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自己竟然遇上了拥有载物的考核官。

不仅如此,他召唤出了什么!?

好像是尸怪!

魏良眼底顿生几分崇拜,觉得这次的考核官任务有他在,一定十拿九稳。

他的性格就是慕强,对待强者尚能控制自己的狂躁,对待弱者却只会暴力发泄。

殷长夏:“我脚踝有点肿,不知道是不是游戏降落的时候,让我磕着了。”

闻言,郑玄海大步朝他们走来。

毕竟这两人是认识的,魏良还以为郑玄海顶多是伸手拉殷长夏一把。

谁知道,他却看见郑玄海直接蹲下身来:“要我背吗?”

魏良:“……”

还他的崇拜心!

郑玄海这么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他刚刚还想喊郑玄海大哥了。

结果噗通一下,就直接跪了?

魏良一脸的幽冷,觉得自己被郑玄海所散发的强大气场欺骗。

刚才看他对付怪物的手段这么厉害,便下意识的觉得他一定是那种高高在上、成熟稳重的性格。

结果瞬间就摔下了神坛。

捡都捡不起来。

窗外是呼啸的雪风,冷气很快便灌入了进来,呼吸时都吐出了白气。似乎是温度太低,里面也凝结了一层霜花。

魏良默默捡起了地上的玻璃提灯,半张脸都陷在黑暗里。

巨大的打击。

此刻尸怪已经暂时制服了a馆的怪物,她说话极度缓慢:“你,安分点,游戏还没开场。”

纵然主人不靠谱,但这只尸怪靠谱啊!

魏良刚刚死了的心,又浮现几分憧憬。

觉得尸怪这样缓慢的说话,简直有b格极了,浑身散发着一种大佬气场!

那怪物是一株巨大的变异植物,无数根藤蔓上,长满都是一颗颗肉瘤。

它不敢再出来,只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房间里面的几人。

向思思总算回到了房间,一步步走得极缓,身上还缭绕着那些白色烟雾。

屋内的血腥气,在她进入之后,就被一股莫名的异香给冲淡。

是生犀?

魏良也曾经听过这东西。

魏良看得更加安心,眼前的画面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感,虽然十分阴森诡异,但一想到尸怪是考核官这边的,魏良心里便踏实了起来。

然后……

他便看到。

向思思也蹲了下来:“不喜欢,男人背的话,我也可以。”

魏良:“……”

偶像光环二度破灭。

殷长夏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可以坚持。”

郑玄海:“为难你了。”

向思思:“太坚强了。”

魏良:“……”

你们是熊父母宠孩子吗?

他收起了这一家三口的诡异既视感,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魏良的神经又开始提紧了,每每这样那份狂躁就无法控制:“你们降落地点在哪里?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还有一个考核官呢?”

郑玄海突然嘴巴有些痒了,戒烟就是这样,实际是戒一个嘴瘾。

他考虑到是第一次和魏良见面,就没有拿出瓜子和糖果。

郑玄海:“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魏良:“……”

烟雾并不能凝结尸怪的身体太久,向思思的尸体也没时间烧,骨灰暂时没有融进香烟当中,支撑时间也极度变少。

但她的魂魄已经拿载物当成了寄体,自然是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游戏。

郑玄海手里的载物还能用上几回,只要能赶在载物消失前,回去烧了向思思的尸体,就可以彻底修补成功。

想到这儿,郑玄海有些不爽,都怪那个裴铮!

烟雾已经变得极淡,向思思很快就消散在了屋子当中。

郑玄海:“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我的降落地址在c馆。”

c馆?

看来博物馆里面还分了区域。

殷长夏好奇:“总共几个馆?”

“四个,abcd。”

不同于魏良提问时的简单回答,郑玄海恨不得详细到不能再详细,“我提前醒来,研究了好久的启示之书,终于摸索了一点点规则。”

魏良脸色沉了下去,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殷长夏:“我们不是同一时间进入游戏的吗?为什么会分批醒来?”

魏良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失控:“根本不是分批醒来,游戏是公平的,多久醒完全看身体素质。”

殷长夏:“……”

好吧,他觉得自己睡到新人入场都不稀奇了。

[距离游戏开场,还剩最后半小时。]

突然而来的提示音,扰乱了在场所有考核官的情绪。

那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线,在这充满血腥气的房间里,也变得犹如催命曲那般可怖。

殷长夏沉默,竟然只剩下最后半小时了吗?

他再度深刻的理解了自己的垃圾体质。

郑玄海沉声道:“竟然还剩最后半小时,我先把我这边推测的信息告诉大家。”

他开始讲述起来——

“这个博物馆分为abcd四个展览馆,每个展览馆的尽头就有一个房间,房间有两扇门,连接了下一个展览馆。”

“所以夹杂在这是个展览馆中间的,就有三个房间,是新人通关一个展览馆后的必经之路。”

“这三个房间,务必会为我们呈现游戏背景。”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你们先看脚踝。”

殷长夏早就注意到了脚上的冰冷金属物,眼神微闪:“这是什么?”

郑玄海:“计步器,七万步倒计时,但现在还未开始计步。”

殷长夏表情变得严肃:“如果七万步走完……”

郑玄海:“会死。”

殷长夏:“……”

郑玄海苦笑了起来:“偏偏这个游戏还是逃杀类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听到这里,魏良的表情变得比殷长夏还要难看。

逃杀类游戏,一般全靠玩家的实力。

在这种类别的游戏当中,还给玩家加了镣铐,规定了逃跑的步数,岂不是难上加难?

魏良心沉到了谷底,身上的温度也在被一点点夺走。

魏良:“d级场果然名不虚传……”

魏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光是最初的规则就这么难了,还别提考核官齐聚以后,单独发放的任务了。

他们必须通关普通任务与考核官任务,前者是所有玩家的任务,失败即抹杀;后者是单独任务,失败只会扣除大量阳寿。

前者优先于后者,所以两个任务起冲突的时候,一定要选择平衡!

这也是考核官任务中的难点。

殷长夏:“新人呢?从哪里来?”

郑玄海:“门口。”

殷长夏点了点头,大致的了解到了基本信息。

他仍然没忘记,裴铮也进入了游戏。

最后的考核官……兴许是裴铮!

三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久久没有继续对话。

在房间的另一端,b馆门口便出现一个人影,与他们短暂汇合,又飞快陷入了阴影当中。

殷长夏的眼睛未能捕捉,耳旁便响起了游戏的提示音。

[四位考核官已聚集,请抽卡——]

四张卡片凭空出现在屋内,卡片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背部是四个编号。

殷长夏立即便把目光放到了那边,低声对郑玄海说道:“有人。”

郑玄海:“看来第四位考核官是不打算露面了。”

殷长夏:“……”

郑玄海:“抽吧,有时候游戏里的确会遇上这样的情况,我们三个抽完,最后一张便会直接奔向第四位考核官的。”

殷长夏:“……嗯。”

现在所有的注意力,的确该放到这上面来。

殷长夏紧盯着四张卡片,回想起他进入深渊博物馆时,游戏曾突然提醒的一句,他会成为第四夜的boss。

这太刺激了,不是吗?

殷长夏选择了编号3的卡牌,立即朝它伸出了手。

手指触碰的同时,游戏的提示音终于在脑海中响起。

[您抽中了3号身份卡牌,将于游戏正式开场后发放。]

[考核官殷长夏,您的任务如下——]

[一、完成本场普通玩家的通关任务(游戏未开始,未公布)。]

[二、扮演第四夜boss。]

殷长夏低笑,身份卡牌,这又是什么玩法?

[尊敬的考核官,您可以向本游戏提出一次疑问。]

殷长夏:[如何拿到血玉?]

[血玉的开启,需要五位玩家的鲜血。]

白天是带领玩家进行游戏的考核官,晚上却是凶恶的boss?

殷长夏手指都在微微发麻,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期待。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不过需要五位玩家的鲜血……

游戏的尿性,殷长夏早已摸透。

它会制造混乱、杀戮、暴力。

一定有考核官,抽中了屠戮新人的任务。

血玉是最好的诱饵,也是制造一切冲突的钥匙。

殷长夏都忍不住拍掌了,游戏可真是鸡贼啊,划分任务之后,就简简单单的将两位考核官立场对立了。

[请注意,您这次的考核官任务尤其特殊,不能说出任务内容!]

殷长夏不动声色,观察着魏良的反应。

不知道抽中了什么,他的脸色一度扭曲。

在看到殷长夏的眼神时,魏良很快便稳定了情绪:“自己的任务都还没搞定,现在就想探查别人的了?”

殷长夏:“有点。”

魏良:“……”

能不能掩饰一下!

魏良眼皮直跳,觉得自己被殷长夏噎得快要控制不住了。

手心有些发痒,想要早点见到那些新人。

魏良已经接过三个考核官场,他手底下的新人,全都享受到了非人待遇。

魏良会用新人去触发死亡条件,也是抑制狂躁的最好工具。

殷长夏是考核官,他只得忍住发泄的想法,却期待起了这一次的新人队伍。

眼瞧着时间已经不多了,三人便急忙朝着门口赶去。

月色凉薄,阴惨惨的照在雪地上。

生锈的铁栅栏上爬满了光秃枯萎的荆棘,上面有一层快要融化的残雪,生出许多的冷意。

博物馆是一座巨大的古堡,而正对着大门的地方,却是一片乱葬岗。

前方不到十米处,立着墓碑。

墓碑上有些还写了名字,有些直接名字都没写,甚至裂成了两半。

寒月穿透了厚重的云层,让三人的视线也变得更远了一些。

那些墓碑上的红点,好似是一双眼睛,正冰冷的注视着他们。

没想到外面的环境,会这样令人恐惧。

趁着新人还有几分钟到场,殷长夏低声询问:“会有考核官不露面,隐藏在新人里面吗?”

“有的。”郑玄海答道,“不过那都是极度危险的……就像陆子珩。”

他后半句话的声音压得格外小声,不愿意让魏良听见。

殷长夏:“?”

郑玄海:“他当考核官的时候,就喜欢隐藏身份,然后把新人和考核官一起干掉,独享奖励,因此他才能最快的爬到a级。”

殷长夏:“……”

像是陆子珩的风格。

正因为陆子珩就是这么干的,对他而言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所以在上个世界,他才会想让殷长夏独享阳寿。

残忍的行事,笨拙又独断的情感表达。

哎……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的阳寿不多了。

郑玄海:“陆子珩是四年前进入游戏的,直到前几个月才开始发疯似的升级,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殷长夏猛然看向了郑玄海。

郑玄海有些奇怪:“怎么了?”

殷长夏:“这消息,靠谱吗?”

郑玄海:“柯羽安打探出来的,我前些时间也没留意这么多。”

殷长夏彻底沉默了。

郑玄海才想起来,殷长夏四年前被寒鸦的人故意安排撞邪,他没进入游戏的确很奇怪,好像陆子珩也是同一时间线进入游戏的?

他不禁哑然,为陆子珩这扭曲的感情感到心凉。

郑玄海:“几个月前他疯狂升级,难道是因为……”

殷长夏:“我得了癌症。”

郑玄海:“……”

郑玄海苍白无力的笑了起来:“真不懂你哥到底是爱护你,还是在逼迫你。”

这种爱恨交织,都太可怕了。

爱到了极致,也恨到了极致。

[游戏还有一分钟开场——]

[倒计时60秒。]

听到这里,魏良恶 劣的笑了起来:“我们要给新人安排什么任务呢?”

他平生最崇拜的,便是b级玩家里的霍一尘。

霍一尘血腥残忍,每次狂气值居高不下,便会来游戏里当考核官,用那些新人的命来发泄。

他手底下还有两个掌控者名额,用完就杀掉换下一个。

这样最有效率的办法,令他短短的时间内就积攒了大量阳寿,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而且陆子珩接手了寒鸦过后,霍一尘也相当于在他手下了。

一想到这里,魏良便止不住的兴奋。

那是家园历史上最快得到a级的人!

魏良:“游戏快开场了,布置初始任务吧。”

他的目光放到了身后的博物馆上,那栋建筑高大而诡异,处处充满着压迫感。

魏良低低的笑了起来:“杀死a馆的蛇鳞藤。”

郑玄海:“你确定?”

这虽说是怪物当中不太难杀的,但持续性却是最高的,简直要把人给累死。

杀了a馆的蛇鳞藤后,紧接着就必须对b馆的蛇头犬作战,而后再是c馆相关的克系怪物,最后是d馆……

魏良整张脸陷在黑暗里:“我们是考核官,就该主宰游戏,不是吗?”

郑玄海:“……”

这个魏良,恰恰是考核官中最常见的类型,也是郑玄海最讨厌的类型。

视人命为草芥、慕强踩弱、恶劣的玩弄他人。

新人遇上他,还真算倒霉。

可郑玄海又转头一想,新人遇上殷长夏,不也何其庆幸?

殷长夏倒觉得没什么问题:“蛇鳞藤就是刚才堵在房间外的怪物吧?这四类怪物最接近房间,必须要有人去杀。”

郑玄海:“……”

既然殷长夏也认同,他自然没什么意见。

[定好初始任务后,则不得更改,是否确定?]

三人同时在内心确定。

少数服从多数,他们这儿有三个考核官,就算最后那人不在也没关系。

殷长夏有种诡异的快/感。

考核官,竟然拿了这么多的游戏主导权。

不过给予他们的任务,想必也是同等危险。

[倒计时已清零,深渊博物馆正式启动!]

[请全体考核官注意,三十分钟之内,让新人明白考核官制度。]

殷长夏:“?”

他看到了郑玄海的苦笑,便明白上一个世界,郑玄海接到了同样的指令。

让他们在四十分钟之内闯出杀人狂的房间,又在选房间的环节恶声恶气,就是为了迅速给新人植入考核官的概念。

游戏还真是恶意满满。

它是要让新人明白,考核官的威慑力。

这种任务天然划分了新人和考核官,让他们永远处于合作又对立的状态。

为了增强游戏的趣味性,游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随着游戏的话音落下,坟地那边突然开始抖动了起来。

原本埋在上面的土,不停的抖动着。

天空突然狂风大作,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下,快要将三人手里的玻璃提灯吹灭。还好有玻璃罩着,不然早就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了。

三人屏息凝神,只觉得寒气直冲脑门。

而那边终于有第一个人从坟地爬了出来,手指狠狠抠住了泥土,在地里挣扎了起来。

时钧刚通关报名场,只记得最后一幕,他们跳进了棺材里。

说来也奇怪,游戏的报名地点,竟然是几口石棺!

报名场已经令他们精疲力竭,足足二十人玩家,成功通关的却只剩下了几个人。

他们还未喘一口气,没想到空间转换,竟然又误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时钧终于从泥土里爬了出来,有些精疲力竭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顾不着自己身上的狼狈。

他想找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时瑶,在风雪里低低的喊了起来:“姐——!”

时瑶:“我在这儿……”

时瑶虚弱的咳嗽了几声,身上越发无力。

时钧眼眶全是泪水:“太好了,你没事。”

两人还未来得及喜悦,便瞧见那些墓碑也开始猛烈的抖动了起来,直到最后,下面埋葬的东西全都出来了!

他们的身体腐烂程度极高,那颗头颅上不停有蛆虫钻来钻去。那一具具的尸体,没有一处是齐全的,要不就缺了胳膊,要不就缺了器官。

还有些摇摇晃晃行走时,肚子里的肠子都掉下来了。

两姐弟浑身僵硬:“是、腐尸……”

时钧欲哭无泪,便立即想要离开这里。

风雪更大了,根本无法看清前方。时钧眯起眼,只得见到风雪的深处站着三个人影,微弱的光映照了过来。

“前面有人,难道是正式场的老玩家?”

时钧着急的说,“姐我们快过去!”

然而时瑶已经说不出话来,手指颤巍巍的指向了前方。

时钧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才瞧见一个又一个的腐尸,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像是雨后春笋那样。他们仔细看去,才发现墓地当中,无数只腐化的手如嫩芽般长出。

墓地的土质都变得松软,这让姐弟两注意到,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里,还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腐尸。

时钧只觉得脚底发凉,一股寒气猛然冲上脑门。

时钧已经数不清,这里到底有多少腐尸了,吓得大喊:“快跑!!”

两姐弟拔腿便离开,可他们处于墓地之间,怎么可能轻易逃脱?

有更多的玩家随着腐尸一起,从墓地里爬了出来。

这一幕何其骇人,迅速增多的腐尸,渐渐将他们围困住。

没有出路!

时钧眼眶微红,身体也在迅速变冷。

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人体会迅速失温的!

腐尸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唯一的缺口也消失不见。

两人近乎绝望,抬头望向那铺天盖地的风雪,仿佛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磨灭。

时钧:“呜呜呜……”

时瑶:“不能哭!”

两人在迅速移动中,不慎撞到了人,唐启泽哎哟一声,差点把手里的匕首给丢出去。

时钧脸色泛白,也不敢看身后到底是什么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极度害怕,心里惴惴不安。

从之前报名场死掉的玩家所说,这群老玩家全部都是心狠手辣,当他们如同虫子一样。

新人在这种地方,就意味着受剥夺的对象。

唐启泽也是刚从墓地爬起来,不想遇上了这样骇人的场面。结果正想对付腐尸,就被人从身后撞到了。

唐启泽没时间怪罪,因为前方一具腐尸已经朝他们袭来了!

唐启泽感觉到身体迅速的失温,猛地拿着匕首朝后狠狠划去,刚好刺中了腐尸。

可没想到的是,匕首竟然迅速染黑。

唐启泽倒吸一口凉气:“诅咒之物……”

时钧:“?”

唐启泽:“别被咬到,也别碰他们的牙齿!”

越来越多的玩家从坟地爬了起来,可一上来就是地狱模式,他们还宁愿继续躺下去。

众人欲哭无泪,只得被迫迎战。

就算唐启泽反应已经快了许多,可这已经是d级场了,这么多腐尸围攻过来,众人很快便处于下风。

唐启泽心头发紧,难道自己要命丧当场?

柯羽安也在此时和唐启泽汇合,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现在可怎么办啊?”

两人万分焦虑,心情沉到了谷底。

恍惚间,他们瞧见风雪里,有三人立在那边。

“殷……”

还未把那个字眼喊出口,便有一道人影迅速冲了过来。

他的脸上已经戴上了怒面,鬼力充盈在身体里面,让他的力量被无限增大,此刻右手也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

然而这不是最关键的!

他朝着那群腐尸袭击,匕首在刺穿他们的胸膛时,开始迅速染黑。

唐启泽惊慌到了极点,很想提醒他,腐尸的血肉带着诅咒。

然而原本该受到诅咒侵袭,却因那只右手而变得无效。

腐尸很快便被打倒了一大片,时钧死死的盯着这一幕,在恐惧颤栗当中,又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暴力美学。

眼前风雪交加,他的肤色极白,犹如夜枭般和这里的一切融合在了一起。

咚咚咚——

心脏在狂跳。

时钧:“那是什么?”

唐启泽哑声道:“考核官,本场游戏的考核官。”

考核官三个字,重重的砸在了时钧的心脏。

不同于时钧,听到这三个字之后,时瑶却止不住的开始发抖,犹如看到了恶魔。

就算是老玩家,她也能够应对一二。

可这个游戏,竟然还有考核官!

借着殷长夏开辟的一条道路,新人们陆陆续续的朝着博物馆走去。

唐启泽和柯羽安深深的看着殷长夏,紧绷的神经才得到了缓和。

也不知道他接下了什么考核官任务?

魏良本想看戏,让新人多感受点儿危险和恐惧,再到他们精疲力竭时植入考核官概念,却没想到殷长夏先出手了。

他语气极冷:“你去救他们干什么?”

殷长夏脸上仍然戴着怒面,突然开始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这个风雪夜中,他的身后全是腐尸怒吼的声音,两者相融合,连笑声也异常可怖。

殷长夏:“救?我是自己想玩,这么多腐尸,不活动一下筋骨怎么可以?”

魏良头皮发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活动筋骨?

他当自己是在享受游戏的趣味吗!

此刻魏良的脑子里仍然保留着殷长夏体力弱鸡的第一印象,只当他说这话是故作淡定。

所有玩家齐聚博物馆门口,夜雪更大了,地上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像是要把玩家埋起来一样的堆积在他们周围。

[博物馆已开启,请全体玩家注意。]

[进入之后,则会颁布本场游戏的任务。]

[一旦任务失败,则全体玩家抹杀。]

魏良啧了一声,冰冷的扫视着那几个新人。

其他几个老玩家他管不了,但总得完成游戏交给他们的指令,深深植入考核官的概念。

魏良恶劣的威吓着新人,想要看到他们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尖叫、恐惧、精神崩溃吧!

魏良在新人时期,也曾被考核官如此对待。他在掌控力量之后,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同理心,反倒从受害者成了加害者。

“新人们,可能你们还不懂规矩,但我不介意教一教你们。”

“在这种游戏世界,考核官即为游戏的神,你们可得安分守己。”

话音到此处,几个新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准了殷长夏。

刚才殷长夏和腐尸力博,那游刃有余又无比暴力的画面,深深刻在了所有新人的心上,甚至让他们在这种垃圾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美感。

游戏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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