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恶鬼们平时欺负别人, 哪里受到过别人欺负?
单细胞思维它们,便立即组合到了一起。
眼前黑团迅速聚拢,像是一张巨大幕布, 露出一双浑浊凶狠眼瞳, 猛然朝着殷夏和任叔袭。
一时间阴风阵阵,卷起地上枯枝残叶, 一被黑团裹挟而。
黑团本想发力, 哪知道黑暗走廊深处, 却有一个鬼影游荡了过。
夜雾浓浓, 在这种深山老林, 时常传野兽鸣叫声,为眼前一幕增添几分阴森诡谲。
恶鬼:“啊啊鹅——!”
突然吓出鹅叫。
任叔朝那边望去, 整个人顿时一激灵, 两条胡须也一抖一抖, 进入了备战模式。
竟然是尸怪!
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快跑呀。”
谁知道这本该凶恶尸怪, 竟然赶鸡崽似,那些恶鬼们赶到了角落里。
黑团顿时可怜巴巴瑟缩到了一起,脑子里总算生出‘畏惧’两个字。
这是等级压制。
向思思:“我,刚醒。”
尸油用得太晚,游戏里又是夏天, 向思思尸体有些腐坏。
声带受了影响,说话时发出如砂砾般声音。
任叔大喊:“尸怪莫害人!”
向思思:“???”
说话语气极慢, 还未得及解释,就看到任叔一张符纸飞了过去。
向思思刚, 哪里知道符纸会不会管用。
也很缺乏常识,用力弯腰躲避。
可尸怪速度实在太慢,还是被符纸稳稳当当贴住了。
任叔:“我已经牵制住了, 我们赶紧……”
那个‘跑’字尚未说出口,他便看到向思思用尖锐指甲符纸给戳了一个洞。
任叔顿时大骇,瞳孔地震:“阿祈,这尸怪实力如此恐怖,怕是我们今夜命丧当场了。”
殷夏:“……”
符纸一定是假冒伪劣产品。
他在游戏里见到符纸道具,可是厉害极了,也足矣定住鬼怪。
想到回了现实世界,就跟满级大佬进了新手村一样。
魔变为了低魔。
殷夏:“既然啥用,你干嘛躲?”
向思思:“我,有,常识。”
殷夏:“哎……刚,不怨你。”
向思思下颚肌肉是僵硬,说话时便极度缓慢:“您什么时候,回了?”
殷夏:“不用说您。”
向思思摇头:“不行,您是凶宅之主,有约束力。”
殷夏:“那行吧,不太调。”
任叔目瞪口呆:“……”
尸怪可是极凶之物,早百年间横行一方,连许多恶鬼不是对手,是各大道家凶恶榜前。
新生尸怪随随便便就能毁掉一个村子,任家祖上也和尸怪结过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集结南北两边优秀道师,才将尸怪降服。
任叔早年意气风发,是落了几百年道师中新起之秀。
可自从十岁时候和尸怪拼杀,让他腿生了暗伤后,任叔便收起了那些傲气,退隐到了这个地方。
他倒是见过尸怪害人,却见过尸怪敬重人!
任叔色颇有些癫狂,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殷夏:“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向思思:“尸油,不够,身体腐化加快,能晚上苏醒。”
殷夏点了点头:“我之后给你另找个寄体,别着急。”
向思思:“?”
殷夏意味深笑道:“等郑玄海了就知道了。”
向思思摇了摇头,哪里敢着急?
这条命是殷夏救,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能从必局里逃出生天,是多亏了殷夏啊。
殷夏:“那些恶鬼,别让它们跑了,就给你这一个任务,哎……我这儿吃饭人太多了。”
本就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恶鬼,在听到这句话过后,突然更惊颤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它们才是那块鲜美肥肉。
回首这些年间,是被它们吓得哇哇大叫活人,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被锤对象反倒成了它们!
殷夏眉眼弯弯如月,灿烂得好似驱散一切黑暗阳光。
“谁让你们主动送上门了?还以为我是十天前我?”
他已经进化成了钮祜禄·夏。
游戏里鬼怪凶恶得多,一回到现实世界,发现它们全tm是小可爱。
向思思点了点头,语气拖而阴怨:“别……跑……哦……”
恶鬼们:“啊啊啊!”
救命!
这不对劲!
任叔脸皮快崩不住了,眼开始放空,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我是谁?这是哪儿?我做什么?
灵魂问。
任叔浑身发抖,故意压低了声音提醒:“阿祈,眼睛可是金色啊。”
殷夏:“对啊,还挺漂亮。”
任叔惊恐解释:“尸怪眼睛越偏向金色,说明潜力越大。”
殷夏摸了摸下巴,认真观察了一下:“那还行。”
任叔:“……”
还……行?
他就看过这么漂亮金色!
像是金箔,又不浑浊,通透得跟玉似。
这样尸怪,大有可能晋升为鬼将级别。
而对殷夏态度,简直唯命是从。
不知道,还以为殷夏是那在上鬼王呢。
月光阴惨惨,被稀疏枝叶薄薄筛在了地上。耳边还能听到乌鸦嘎嘎大叫声音,为这恐怖氛围增添了一丝背景音。
任叔觉得自己受伤右腿又开始疼了,寒气直逼骨头,整个人如坠冰窟。
殷夏:“任叔,咱们下山吧。”
任叔:“啊……下山,哦哦。”
这一定是在做梦。
任叔自我洗脑了起。
等他们两人一走到了凶宅大门,殷夏才朝向思思挥手:“好好看着家里,我明天再回。”
向思思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嗯……
这真是个美妙梦呢。
尸怪在跟他们说‘路上小心’。
任叔整个人感觉轻飘飘,连踏在地上每一步像是踩着云朵一样。
等一个多小时过后,他们才抵达了村头。
任叔心想,这梦还真是久啊,竟然还有醒过。
殷夏:“任叔,你知道凶棺事吗?”
凶棺两个字,令任叔浑身一个激灵,拨开了迷雾般梦境,整个人顿时就跟浇了一盆冷水,意识重新变得清醒。
任叔:“不、不知道。”
殷夏目光幽暗看着他:“可你凶宅,拜祭我时候,还自言自语了好几句。”
任叔越发心虚,假装愤怒,想越过这个话题:“好小子,你倒质问起我了!想当初,你爸妈丧事还是我帮你办。”
殷夏:“……”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气氛也变得僵硬。
任叔有些愧疚,一路在偷看殷夏。
他为人古板偏激,孤寡惯了,底下也小辈儿,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殷夏。
本想找个话题融冰,哪知道张嘴就问:“那尸怪怎么听你?”
任叔问出口后,才一脸后悔。
瞧他这张老嘴!
真是不该问什么,他就偏问什么。
殷夏倒是不介意,如实相告:“我是房东啊。”
任叔声音骤然拔:“你当尸怪房东?”
他突然一下子就世界观崩塌了,早年间走南闯北知识和经历,瞬间在殷夏这里碎成了渣渣。
还什么常识?
常识就是个渣渣!
殷夏:“是啊,还欠我租金呢,现在家当,暂时赊着而已。”
任叔整个老脸麻木了。
凡尔赛本赛,你再?
想到几个月之前,协会那群人,还说想请老前辈下山,给小辈们讲解一些宝贵经验,便寄了许多资料,想让他在中挑选一个。
任叔看那些,也觉得时代不了,人才济济,一时半会儿花了眼选不出,就暂且搁置了。
现在和殷夏比起……
那些出身大家族道师算个屁!
殷夏:“村里有兽医吗?我想给狗看看病。”
任叔:“……它可是邪物。”
殷夏:“我知道,低级邪物嘛。”
还加个‘低级’两个字。
任叔浑身僵硬,这难道就是大佬气度?
阿祈这小子,以前分明很怕鬼,总是躲在他身后。
而今物是人非,手锤恶鬼,脚踢尸怪,还敢邪物抱在怀里了。
而这邪物竟然一点儿不恼,就连被人给抱着,还是乖巧温顺样子,一点儿看不出凶残。
任叔叹了好几口气:“这是邪物,平常兽医哪里治得了,去我那儿吧,我有药。”
任叔屋子就在村口,早年间走南闯北赚了点钱,就祖宅改建了。
殷夏小时候常常跟着父母过见任叔,一直不太喜欢任叔这儿,说总是做噩梦。
父母满是尴尬,直向任叔赔礼道歉。
任叔也是笑笑:“小孩子灵感强,不喜欢很正常,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幼年殷夏颇有些好奇,声音奶里奶气问:“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祖宅拆了,而是改建呢?”
任叔却意味深说:“拆了……就压不住里面东西了。”
幼年殷夏听了那番话,吓得第二年再也过这儿。
后父母非他拽去,殷夏就在地上打滚胡闹,父母瞧他也事了,就再也有勉强过殷夏。
再次登门拜访,殷夏还有种恍若隔世感觉。
房子是很普通瓦房,是里面摆件儿颇为古旧,连里面祭拜龛,是那种杀气腾腾尊相。
任叔开了灯,翻箱倒柜找了起:“在哪儿呢?我想想……”
人老了记忆力就有些偏差,任叔掏出了好些家伙。
桃木剑、黑驴蹄子、狗血、符纸……翻到最后殷夏麻木了。
“任叔,你竟然是干这行。”
任叔终于东西拿了出,递给了殷夏。
他拿出了烟杆,擦了下火柴,点燃了叶子烟:“每天次,保证药到病除。”
殷夏接了药,飞快道了句谢。
任叔坐到了椅子上,一下下锤着受伤腿,上面是一道青绿疤痕,迟迟有痊愈。
殷夏眼微闪,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了上面。
任叔也掩盖,吸了口旱烟:“这可是我当年荣誉证明。”
殷夏:“……”
像是尸怪挠出伤。
难怪任叔刚才表现得那样惊骇。
任叔才接上了刚才话:“如果我不是干这一行,你爸妈能每个夏天送你我这儿?”
殷夏有些吃惊,不过当初事,这样才说通了。
“我爸妈……有留下什么话吗?”
任叔咬着烟杆:“有,多着呢,不过不能告诉你。”
殷夏拧眉,可他一句听到过。
“不能告诉我凶棺事,那你对凶宅事情知道多少?”
任叔笑了一声,这小子倒是大了,知道问重点了。他本想打哈哈过去,却瞧见殷夏怀里狗,莫名睁开了眼,它倒映在泥墙上影子,显得狰狞可怖。
任叔吸着旱烟,突然猛烈咳嗽了起。
邪物果然是邪物,未免也太吓人了。
他不敢再抽,拿着古铜烟杆在椅子上拍打了两下,里面叶子烟残灰就掉落了出。
任叔正色道:“那宅子很多年了,以前人丁兴旺时候,还有后人去修葺。但逐渐到你这一代,就再也了人,你爷爷还是觉得太晦气,就宅子托付给了我们任家。”
当初殷家和任家是至交好友,祖上又多受殷家庇护。
就算这是个烂摊子,任家也收下了。
任叔:“你们殷家这代……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他颇有些唏嘘,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便不再言语。
飞蛾不断拍打灯泡,发出滋滋响声,充满尘垢灯泡发出昏黄光,飞蛾投影落到任叔脸上,好像连影子也被拉。
任叔又开始抽起了旱烟,寂静里伴随着咳嗽声。
饶是这样,他依旧有停下。
殷夏再继续逼问,抱着狗很快便到了偏房,心情极度复杂。
他很想弄清楚父母收养陆子珩原因。
当初事情,好像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殷夏微垂着眼眸,睫毛不安颤动着,白皙面颊上毫无血色。
陆子珩确不会伤害他。
但这种疼爱深入骨髓,又十分扭曲。
殷夏打开了手里药瓶,一股恶臭味涌了出。
他有些嫌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什么药材,便将残疾狗放在了椅子上:“你别动啊,我给你上药。”
残疾狗仿佛听不懂他话那样,是直视着他。
殷夏笑出了声:“一直看着我也肉骨头啃,对了……你是邪物了,也不吃肉骨头。”
残疾狗抖了两下耳朵,撕心裂肺疼痛,它也像是毫无感知那样。
就如沉溺在自己世界里。
殷夏莫名读出了这个含义。
这样生物,往往专注一件事时候,才会更加偏执。
十月尚有余热,山里却已经凉意漫漶。
殷夏觉得那股寒冷犹如小虫似,一掉落到了皮肤上,开始不停从毛孔当中钻入进。
他不再多话,开始给残疾狗擦药。
手指沾染了药膏,轻柔擦到了残疾狗耳朵上。
也不说殷夏有多温柔,主是怕太重对方咬他。
江听云是睁着雾蒙蒙眼睛瞧他,偏偏里面看不清任何东西,仍旧努力瞧着。
因为这个祖宅里盖住了太多阴诡东西,在一进入到这里,江听云便动用了鬼力,冰冷戒备着四周。
想到,却阴差阳错‘听’到了两人谈话。
方才那老头话,给了江听云极大震撼。
他苏醒之后什么记忆也有,是夏家这两个字,好像刻入了灵魂当中。
他是想跟着殷夏抵达现世,找一找夏家踪影,再好生和殷夏血液气味对比一番,看看殷夏到底是不是夏家人。
可那老头说……
这一代,就剩下殷夏了。
江听云有种物是人非,几百年时光转瞬之感。
他如此惦念,牵肠挂肚,在时光磋磨下,全化为了灰烬。
那是一种孤独又酸涩感情。
江听云缺乏世俗伦理,无叫出这种感情名字,是一味感知着那些痛楚。
秋凉意,便以这样方式钻入了心底。
殷夏还在擦药,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到,自言自语念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黑心虐狗,成了邪物身上伤口还在。你放心,游戏里你吞了几条金鱼,也算是帮了我,耳朵伤口我一定给你治好。”
江听云时常封闭自我感知,才苏醒过,鬼力稀少容不得他乱用。
若是平时,他应该不会使用。
但偏偏是在这种毫无征兆时候,听到了这些话。
“呜……”
受过虐/伤喉咙里,发出低低喊声。
殷夏:“我去另一间房睡了。”
江听云趴在了塞着软垫椅子上,满脑子是夏家剩下最后一人猜测。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值得让他在茫茫人海寻觅了。
如果……
真是这样。
江听云闭上了眼,开始不命似用所剩无几鬼力,冲击着自己空白区域。
他恢复记忆!
进入黑夜过后,秋凉意便更浓了。
外面全是一堆扫梧桐叶,层层堆叠在地上。
殷夏按着记忆,回到了幼时经常住着房间,才发现这里刻了符文不说,门口还立着一个八卦盘。
还真是处处暗藏玄机。
小时候不懂,总觉得这里阴瘆瘆,现在想起才恍然大悟,这些东西大底是抑制养灵体质。
所以直到四年前,被寒鸦人安排撞邪过后,就跟触动了身体机关,养灵体质又再度依托于他身体,迅速成起了。
满脑子是杂事,索性抛开一边。
殷夏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当中。
有例外,他又做梦了。
自从狂气值增加过后,殷夏便能进一步看到宗昙记忆。
狂气值增加得越多,所看到画面也越发清晰。
那是一个十分简陋房间,里面堆满了干柴和杂物,地上满是尘垢,不知多久有开启了。
有一个骨瘦如柴少年,双手被吊了起,绑在了梁上。
柴房外面,传出下人们对话声——
“是时收养,一个那么乖巧,另一个却这么倔。明明道歉认错,就不用受罚。”
“大小有病,也不知道夏家收养他们做什么。”
“有病?看不出啊。”
“大时不时痴傻,小发病就咬人,据说是八字带,还真是邪门。”
他被绑了起,这两天滴水未进。纵然这般凄惨,表情仍带着几分倔强,凌乱发丝下,是一双宛如寒星般黑眸。
“那位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一直温和家主,怎么会突然大发雷霆?”
“宴席上突然跟疯狗一样,差点咬掉了少爷耳朵。”
“嘶,这是人干事吗?”
“所以大家叫他恶鬼。”
听到这里,他有些无力低垂着头,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当中,仿佛和这些暗处魑魅魍魉纠缠起。
殷夏是借由少年视角,才能看清这个记忆之城。
这一瞬间,所有情绪和他调了。
委屈、愤怒、孤独,几种情绪纠葛在一起。
殷夏眼眶赤红,眼眶积满了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和宗昙记忆纠缠会越越深。
殷夏挣扎了起,恍然间听到外面倒弄门锁声音。
柴门被人给打开了。
他怔怔看向了那边,外面光线太过刺眼,令他不自觉眯起眼。
“怎么?想过按头认错?”
“何必呢?今夜可是除夕,大家在那边,偏偏有你被关起。”
除夕?
外面燃起了烟花,可真是一副热闹景象啊。
而这里暗淡又冷清,融不进一丝光线。
“我错,是堂那些人辱我,说我不配识字,是个杂种。”
“当初他不也一样打断了我右手?”
“反正这世上全是欺我之人,我何必跟你一样装乖摇尾?”
“他们配吗?”
他仿佛天生就带着这样傲骨,从不肯低头,炙热得犹如一团冬里火焰。
可周遭是寒冷雪,所依托柴火很快便烧完了,他便开始燃烧自己。
烧着烧着,什么也不剩下了。
殷夏借由宗昙视角看了过去,能看见和宗昙对话少年是谁,便能推测着应当是江听云。
宗昙始终望着漆黑天空,从柴房一扇狭小窗户间,能隐隐窥见一点点烟花。
确热闹,外面是欢声笑语。
而唯独他,被锁在这破旧柴房。
像是溺水一样,深深沉了下去。
殷夏很快苏醒了过,也许是因为共情缘故,表情变得格外难看。
殷夏终于明白了为何宗昙身上,偶尔会传那样强烈孤独。
大概是因为,宗昙总是热闹之外窥觊者,却从未深入过那些热闹。
恍惚间抬头时候,竟瞧见窗边一袭火红嫁衣,宗昙不知何时苏醒了过,还站到了窗户之下。
殷夏朝宗昙望去,还能瞧见一轮月色清辉,笼罩在他身上。
可宗昙终究是灵体,月光视若无睹穿透了他身躯,无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是短暂一瞬间,宗昙很快走入到了阴暗之处。
这样薄弱月光,无照在他身上了吗?
殷夏忽然间头疼难忍,而此时漂浮于半空宗昙总算有了动静。缓慢靠近了他,由于吸食众鬼,他身体也不再虚化得那样厉害。
宗昙手触及到了他面颊:“怎么,做噩梦了?”
殷夏被迫望向了宗昙,他触摸之处,全是一片冰凉。
宗昙比年少时期强大了不少,他已经是半鬼王。骨子里东西,却从未改变过。
殷夏:“你在看什么?”
宗昙:“这房间里镇压着一些东西,鬼力虽说不如游戏里面,当当零嘴倒是还成。”
殷夏被他那句零嘴逗笑。
宗昙挑眉,手上缓缓放到了殷夏脖颈,眼瞳变得幽暗:“不然,拿你自己血喂我?”
明明有触碰到,离那处地方尚有几毫米,殷夏却忽然间觉得脖子皮肤麻了。
殷夏:“我抹脖子喂你吗?”
宗昙闷笑,眉眼弯起时,显得极具侵略性,又十分妖邪。
“游戏里费了那么大周折,让你一次性吃了个饱,还想怎么样?”殷夏想想去又强调,“不能太贪心。”
宗昙:“不行,不够,贪心又怎样?”
殷夏虎牙发痒,原疯子也有幼稚时候。
殷夏反复在刀尖上蹦跶,且还捋了一刀尖:“你好歹是我老婆,有我一口吃,绝对少不了你。”
宗昙:“……”
殷夏终于露出笑容。
想起初时针锋相对,互相算计,到现在还能话题进展下去,殷夏感到吃惊。
虽然这样互怼也很惊悚。
殷夏:“在家园时候,为什么联系不到你?”
宗昙:“那个地方很怪异。”
殷夏面露疑惑。
宗昙:“那么浓郁阴气,乍一看像是一个鬼窝。”
殷夏内心默默吐槽,那分明是玩家聚集地,也瞧见什么阴气……
想到这儿,他表情微变,突然联想到了深渊十区。
郑玄海说过,那个地方魑魅魍魉横行,玩家实力不强,就会沦落为鬼怪寄体,和在游戏里面有任何区别。
宗昙:“你们到第九区时候,我倒是有点感应。”
“是因为靠近十区吗?”
殷夏也仅仅是猜测,毕竟办确定,“下次去家园,我尽可能靠近十区大门,你试试看能不能和我联系!”
宗昙:“人太多,不必。”
殷夏很是惊奇:“你还讨厌人多?”
可谁知,对方却有一瞬间沉默。
直到一团乌云将月光完全挡住,天地间剩下那一片黑暗时候,宗昙才开了口:“不仅讨厌人多,还讨厌热闹。”
“因为热闹之后总会散场,与经历孤独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不体会到热闹温暖。”
宗昙话音一顿,抬眸望向殷夏,“不是么?”
殷夏嗓子发哑,总觉得宗昙这话意有所指。
明明非针对,也不是刺耳话,却惹一片寂。
内心莫名酸胀了起。
可能宗昙连自己有察觉,说着这话他,却在贪恋温度。
他每每用手指触碰到自己面颊时,脸上表情是复杂和兴奋。
殷夏叹了一口气,第一次主动拽住了宗昙,然后面无表情摸到了自己。
宗昙:“……?”
殷夏:“你不用懂,这叫无声反击。”
宗昙:“……”
有时真无弄懂殷夏在想些什么,就像现在,反应极度古怪。
他比宗昙遇到任何人,难以捉摸。
就像幼时千辛万苦拿到一本晦涩书籍,令他越读越想探究。
殷夏是想小小反击一下而已,突然就看到了宗昙那侵略性目光,一寸寸扫视了过。
殷夏:“……”
这不是他拿到新游戏表情吗?
殷夏抖了两下,连忙松开了宗昙。
殷夏小心翼翼探究:“你说那些……是你自己?”
宗昙忽 然想起了什么令他厌恶事情,眉宇间满是冷漠:“当然不是。而是认识一个傻子,他就上了瘾,对别人摇尾乞怜。”
宗昙莫非说是江听云?
江听云将他误认为夏家人,所以才会那样对他。
殷夏忽而又想起,他在离开游戏时候,未见到江听云,可那个游戏已经从面板上抹去,江听云到底去了哪里?
殷夏还那么作,直接问出江听云名字。
殷夏讨巧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后面那几口棺材是谁吗?”
“倒数第口倒是知道,夏予澜,那个想出拿供养凶棺维持家族福祉人,到最后成了第一个镇棺人。”宗昙嗤笑了一声,“讽刺。”
殷夏:“你和他不是一个时间段啊?”
宗昙用那双漆黑眼眸直勾勾看向了殷夏:“很好奇?”
殷夏无辜眨眨眼,完全不加掩饰:“你愿意告诉我话,我就好奇。”
宗昙气压变低:“那不愿意呢?”
殷夏一本正经着宗昙口吻:“此等无聊之事,我才不想知道呢!”
宗昙凉凉怪笑:“也不知道什么重事,告诉你也关系,夏予澜比我早几百年。”
殷夏微怔:“看你跟他仇?”
宗昙:“狭隘一点,有仇;心胸宽广一点,仇。”
殷夏:“……”
和这疯子说话可真累。
殷夏估计接了话:“那到底是有仇还是仇?”
宗昙冷冷笑道:“我心胸狭隘。”
殷夏:“……”就不该善良接话!
夜色深深,伸手不见五指,眼看快到凌晨两点了。
窗外吹风有些发凉,殷夏抖了两下,便走了过去,窗户给关上。
在梦境之中揪心感,也随着和宗昙交谈,一点点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宗昙突然心潮血,离开右手鬼骨,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殷夏想,自己大约也那么快恢复正常。
他对那些梦境共情感太深了,就好像又再次在自己身上上演一样。
殷夏也猜得到缘由,约莫是他们共用了一根骨头。
他靠在了床上,眼皮又开始打架。
睡过去之前,殷夏恍惚间听到了宗昙几句轻声低昵——
“殷夏,你到底是不是夏家人?”
“可那样自私自利夏家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后代成为养灵体质。”
“那不就是讽刺?”
殷夏嘟囔了一句:“别吵……”
他睡迷糊了,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右手当成了枕头。
宗昙挑眉,看到殷夏睡脸,竟然破天荒控制着右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
力道不重。
也算是小小报复。
殷夏:“唔……疼。”
宗昙勾唇,明明力道轻得跟羽毛那样,故意娇里娇气喊疼,肯定是耍聪明不想让他再继续了。
可宗昙到底有弄醒他,反倒任由殷夏右手当成枕头。
竟然在他面前睡得这么香。
他们叫他恶鬼、杂种,从有一个人敢这样。
殷夏起了一个大早,害怕向思思白天陷入沉睡,人守着宅子,便徒步攀爬着湿滑山路。
他体力不行,两个多小时才抵达了凶宅。
早晨满是宿露,叶片沾满满是。
前面那颗老槐树下,刚好传两人对话声——
“这宅子气派了!”
“大佬就是大佬,连住地方也跟人不一样。”
柯羽安竟也了?
殷夏连忙向两人招手:“你们得还挺早。”
看着殷夏身影由远及近,柯羽安感情酝酿了老半天,眼泪刷刷就落下了。
一大早哭成这样,殷夏吓了一大跳。
殷夏满脸懵:“他怎么了?”
郑玄海手里拿着一包瓜子,不停磕着:“加入了一个小队伍,被狠狠科普了一,知道自己活下有多么幸运。”
殷夏紧盯着郑玄海:“你怎么又染上了嗑瓜子习惯?”
郑玄海:“戒烟,嘴痒……”
看是精抚慰作用。
殷夏收起了吐槽想,焦兴凯对他影响极大,正面负面有,交织纠缠在了一起。
殷夏回到了正题:“加入队伍是好事。”
柯羽安吸着鼻涕:“我敢说,这场游戏如果不是大佬,咱们起码大半!”
是他见识短了,被队伍里前辈说了一通后,才后知后觉殷夏有多厉害。
柯羽安微微挺起了胸膛,内心生出一股酸涩和感动。
他活下了。
如果不是殷夏,他还能感受到这样温暖阳光吗?
不、恐怕换一个人,他凉了五六回了。
柯羽安又问:“大佬接下有什么安排?”
这直接问到了点儿上。
“下一场游戏名为深渊博物馆。”殷夏勾起唇角,眼底满是兴奋,“我拿考核官名额!”
熹微阳光穿透乌云,薄薄筛入了枝叶里。
殷夏面颊也像是渡上一层金箔,气沉沉深山老林,仿佛也一下子鲜活了起。
郑玄海和柯羽安怔怔看着,心跳渐快,热血横冲直撞。
殷夏:“你们跟吗?”
他仿佛是一团灼热光,明亮耀眼,吸引着泥泞之中人,不断跟随着他前行。
既然已经踏入家园,脚下布满了荆棘,倒不如拼一!
郑玄海哑声道:“我跟!”
他已经是d级玩家了,这样连续接两次考核官任务,外人大约会觉得他疯了吧。
但他愿意跟着殷夏一起疯!
柯羽安那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本想立即附和,可一回想自己实力,柯羽安便满是失落。
“我下一场游戏,不太敢当考核官,但我想做普通玩家,和大佬一起进去。”
郑玄海难得鼓励了人,做出了一个极度少女姿态:“加油搞。”
殷夏:“……”
柯羽安:“……”
所以说你鼓励别人姿势,能不能不这么少女?
郑玄海一脸胡茬,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诡异。这是穿个粉红色围裙,一准儿得吸引到别人叫他男妈妈。
殷夏因为自己想象力,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进去吧。”
人这才一进入了屋内,脚下踏着晨光和宿露,才有了从游戏中存活下实感。
柯羽安看着凶宅,不断发出感叹和抽气声。
他是建筑,纵然这里看着荒芜,残枝烂叶,碎石满地,却不能掩盖那份精巧和别具匠心。
可惜,太久有修葺,连住人也不行。
殷夏毫不在意,领着他们进入到正厅。
谈事情嘛,不可能站在外面谈。
虽然……确是破旧了一点。
柯羽安自告奋勇问:“大佬,你有有兴趣修葺这里啊?”
殷夏:“?”
柯羽安:“这宅子不错,就是荒芜了一点,如果能倒腾出,简直价值不菲!”
殷夏:“我哪有这个钱?现在是住山脚下。”
柯羽安顿时红光满面,觉得自己总算是能找到机会报答殷夏了。
郑玄海突然插了话:“我这儿有。”
殷夏是他掌控者,他在游戏里赚不光有阳寿,还有一些钱,殷夏随时想支用行。
柯羽安急了:“我也可以!”
郑玄海:“……”
这怎么还争起了?
柯羽安:“我不光有钱,我还有人脉,我还能找到朋友,在最短时间修葺古宅。”
他就差‘别跟我抢’写在脸上了。
怎么付钱事有人抢着?
郑玄海头疼:“唐启泽好像也提过。”
殷夏:“……”
为他一掷千金人数增多了。
殷夏:“那麻烦你们了,用修葺一部分,后面别管。”
柯羽安一脸欣喜,他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殷夏强调:“一定别管。”
柯羽安郑重点头。
既然大佬这么说,就一定有大佬道理。
殷夏这才领着郑玄海走到里面房间,走廊栏杆因时间受晒雨淋而腐烂掉漆,入眼皆是荒芜之色,根本不见昔繁华。
殷夏推开了门,里面东西才映入眼帘。
窗户被封,一点儿光透不进。
向思思躺在破旧红木床上,白色床帐掉落了下,周围全是蜘蛛网,角落里也满了蕨类植物。
虽然成功尸变,但用在身上尸油本就不多,有极大后遗症。
这是白天,非夜晚。
新生尸怪,不能活动太久。
郑玄海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向思思:“不是……”
殷夏:“算是我载物功能之一。”
郑玄海色凝重点了点头,心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注意力落到了‘功能之一’上面。
据说越级载物,功能也越多。
殷夏如今透露功能之一,郑玄海便知道他手里载物等级不低。
殷夏:“你载物拿出。”
郑玄海心头咯噔一下,手心满是粘腻汗水。
他又想起了许多掌控者,不仅会剥夺底下人道具,甚至连保命载物也会拿走。
那是家园里被推崇方——养猪流。
许多人就是靠着掌控者铁则发家致富,一个被掌控者亡,就去新人里挑选另一个,永远有尽头。
这是殷夏对他考验吗?
郑玄海十分紧张,紧捏手指快刺破掌心皮肤,他咬着下唇,还是东西递交了出去。
殷夏如果真想拿,他能拱手奉上。
郑玄海闭上了眼,感受到殷夏手抓住了骨灰香烟,动作轻如羽毛,却重重砸在他心上。
郑玄海主动交代出了一切,声音有些发闷:“我骨灰香烟还能用四五次,功能是凝出烟雾鬼,可以围困鬼怪。被烟雾包裹地方,犹如针扎,鲜少有人能出。”
殷夏:“每次需多少阳寿?”
郑玄海心里发凉:“个月。”
他很想载物给拿回,却依旧绷着肌肉。
郑玄海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殷夏救了他许多次,还让他完成了考核官任务,一定得憋住!
殷夏:“功能还是少了点。”
郑玄海:“……”
殷夏缓步靠近了向思思,自从回到现实世界,也许是阴气不如游戏里面,面颊已经开始腐烂,还能看到里面血肉组织。
如果再放任不管,向思思就会灰飞烟灭。
殷夏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心底几分忐忑,擦掉了向思思身上尸油。
[是否使用租户功能?]
[是。]
向思思身体呈现一道白光,灵魂便被抽了出。
殷夏骨灰香烟递了过去,用凶宅鬼力灌入到里面,向思思鬼魂也被那股力量牵引,猛地钻入到骨灰香烟当中。
地板开始剧烈震动起,天花板开始掉落灰尘,颗粒大得仿佛是细沙一样。
郑玄海身体摇晃,差点摔倒在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捂住了口鼻,猛烈咳嗽了起。
眼前这一幕,却令他惊叹不已。
不知道过去多久,向思思鬼魂已经完全进入到了骨灰香烟当中,郑玄海竟然瞧见,被用掉分之二那一截,竟然猛地出了一道虚幻横条。
郑玄海目瞪口呆,无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直到殷夏说了句:“接着。”
接着?
接什么?
下一秒,郑玄海就瞧见自己载物被丢了过。
郑玄海手忙脚乱捧着,差点自己宝贝载物丢到地上,好在是接稳了。
郑玄海心口咚咚直跳,殷夏不是想他载物吗?
自己做好这个准备了,怎么……?
殷夏:“我已经得到向思思认可了,你尸体烧掉,拿到骨灰,混合生犀之后,再填补到骨灰香烟里,载物就算修补完成了。”
修补载物?
郑玄海惊得手在发颤,口水呛到了自己,咳得肺快出。
殷夏:“不过向思思说,想过完自己头七,你等七天过后再去烧吧。身体被抹了尸油,宅子里阴气又重,那么容易腐烂。”
郑玄海傻眼:“……啊,哦。”
殷夏:“之前不说还你一点儿阳寿吗?但我……”
郑玄海立即喊道:“是因为修补载物花吗?”
殷夏点了点头,倒也可以这么解释,毕竟向思思鬼魂最后进入到了郑玄海载物当中。
郑玄海从地上跳了起,眼睛一片通红。
啊啊啊啊!
他鲜少有这么不稳重时候,但此刻真是疯了!
载物在玩家里有多重,他根本不需强调。
自己得了骨灰香烟后,是省到了几点,一般不到关键时刻根本不想拿出。
烈雨李玖也是如此。
为次数限制类低级载物,想必李玖在这一点上,和自己有着共鸣。
郑玄海想好了,他以后跟着殷夏,就算载物用光了,也勉强能够拿道具补漏。
可这是心理安慰,终究无抵扣载物用光可惜。
而如今,不安心情,也随着载物修补,而消失不见。
郑玄海目光发亮,看殷夏时候,犹如在看什么宝贝。
殷夏顿时激灵,总感觉郑玄海下一秒控制不住自己,这么直冲冲抱上。
殷夏:“别!稳住!”
郑玄海红光满面,狠狠点头。
殷夏解释道:“这也算一石二鸟,向思思尸变不是很成功,骨灰融入到载物里,你以后不止可以召唤烟雾鬼,还能召唤初级尸怪。”
郑玄海不断抽气:“初级尸怪!”
功能还增多了!
殷夏:“嗯,虽然次数是补足了,但用着用着还是会减少。”
郑玄海狠狠摇头,内心翻涌情绪令他早已泪流满面。
他在此刻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心和害怕,甚至无比庆幸,自己遇上人是殷夏。
郑玄海喉头哽咽着:“根本不需还阳寿!掌控者向被掌控者还阳寿,简直闻所未闻。你完全可以不顾我命。”
被掌控者过得好不好,全凭掌控者良心。
但谁敢赌这种虚无缥缈东西?
郑玄海:“修补载物事,一定不轻易说出口。家园那群玩家如果知道了,会蜂拥而至!”
殷夏点了点头,这次是尝试罢了。
修补载物有诸多限制,中麻烦根本不好解释。
郑玄海:“你一定为了修补载物,花了很多阳寿!”
殷夏:“……还、还行?”
郑玄海当他是谦词,心里更加感动。
就算现在殷夏他去和冤魂拼命,郑玄海恐怕也会照做。
刚才晃动,惊动了外面柯羽安。
他连忙敲响了门:“大佬,刚刚好像地震了,你们事吧?”
殷夏低声对郑玄海说道:“整理一下情绪,别被看出了。”
郑玄海郑重点了下头,胡乱擦了下眼睛,这才跟着殷夏一走到了外面。
柯羽安拿着电话,色有些慌张。
“大佬,我有件事……”
殷夏:“什么?”
柯羽安抿着唇:“我不是加入了一个小队伍吗?听你说下个游戏是深渊博物馆,就跟他们打探了一下。据说……”
他话音一顿,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
柯羽安咬咬牙,还是将听到消息道出:“深渊博物馆,裴铮也参加。”
殷夏:“裴铮是……?”
他总觉得这个人名十分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郑玄海:“就是之前唐书桐曾告诉过你那个人,一进入游戏就被人夺走了掌控权,因为反抗他掌控者,被丢到了深渊十区,逆风反杀,成功成为a级玩家。”
失去掌控权人,就有一个出路。
成为a级玩家。
裴铮在泥泞当中挣扎出,带给了许多人希望,然而这家伙性格古怪到了极点,明明已经成为了a级玩家,可以搬到一区居住。
他偏不这么做,反而回到了十区。
如今裴铮,被称为深渊看门犬。
这是上面那些玩家对他嘲讽,放着a级玩家不当,非回到十区,和那些人狼狈为奸。
原以为是励志,可裴铮却渐渐活成了一个笑话。
柯羽安:“大佬,不咱们下一个游戏,就不去了吧?”
殷夏沉默,这么听裴铮确厉害。
但他又和裴铮有仇,一时半会儿还无做决定。
郑玄海:“我……打听到了血玉事。”
他打算所有消息道出,让殷夏自己做决定。
“血玉一共有两片,分为阴阳,深渊博物馆是阳玉。”郑玄海忧心忡忡说,“两片集齐,可以引出游戏内核。”
久寂静和沉默。
柯羽安还不清楚游戏内核是什么东西,有些奇怪看着他们。
殷夏感觉心口某处在发热,前方危险带给他竟然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心跳太快,还影响到了呼吸。
殷夏捏紧了心口衣服,眼发亮说:“我去。”
郑玄海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会这样决定,所以才自己知道情报告诉了殷夏。
郑玄海:“好!”
他载物修补如初,郑玄海从久压抑之中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一个被笼子关得太久囚徒。
或许殷夏自己不知道,他今天所做事情,就像让身处极限郑玄海,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如今刀山火海,但凡殷夏说一句想去,郑玄海会义无反顾。
[请全体报名深渊博物馆玩家注意,有a级玩家动用权限,游戏即将解封。]
什么!?
人表情凝重,之前看不是还有六天吗?
a级玩家权限竟然如此之大,能够让游戏最短速度解封。
[结合从报名场走出新人,本场总共十四名玩家,符合深渊博物馆人数限制。]
[绝望、痛苦、放纵,狂气值超过51%,便会永远停留于深渊!]
[是自我疯狂,还是控制恐惧,一切选择……嘻嘻嘻。]
[深渊向您发出邀请——]
殷夏鲜少听到游戏这样阴阳怪气,微微挑眉,有些止不住心中新奇感。
“接纳。”
[玩家殷夏已报名深渊博物馆,将于半天后正式进入游戏。]
[剩余时间:12:01:04。]
殷夏:“请求成为考核官。”
[检测玩家剩余阳寿,符合求。]
[检测玩家上一场游戏评定分数,符合求。]
[检测玩家能力值,符合求。]
[已成功。]
这句话过后,报名名单当中,殷夏名字被染上了一层血淋淋颜色,仿佛吸满了鲜血,随时会滴落下。
[您已获得考核官权限,在本次任务之中,选为第四夜反派boss。]
[备注说明:四位考核官必须提前半天进入游戏。]
危险步步袭,如有实质般,殷夏鼻尖仿佛能闻到那股浓烈血腥之气,不断冲撞着经。
第四夜反派boss?
殷夏不由笑出了声,还能点更刺激吗?
[恭请考核官殷夏进入游戏。]
“确认。”
[深渊博物馆,正在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