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永安坊里的人不是第一次看将军府有人出征了, 为国出征,总是值人崇敬的,所以这时候, 整个永安坊门前的灯笼都会自亮。
张嬷嬷看着她家主,心中涌起一股自豪的同时又不想她去战场,这时候她倒希望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主了, 而不是需到战场上去冲锋陷阵。
为了轻车从简,连能坐人的马车都不带,更别带风儿她们随行伺候,主这一去也不知吃多少苦头。
“嬷嬷,你放心,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在家等着我来, 到时给你们带一车越国特产。”楚攸宁见张嬷嬷眼含泪光,心里也柔软了许多。
这个张嬷嬷的存在可以是弥补了霸王花妈妈们没在身边的遗憾, 张嬷嬷像霸王花妈妈们一样, 觉她做不对会她,也疼她, 知她爱吃的,知她爱往荷包里装肉干果脯, 就让厨子想法子给她做,还亲自给她的荷包内里缝了一层油纸防潮。
在她没成为原主之前,张嬷嬷可以是只以奶团子为先,她过来之就尽操心她了。
张嬷嬷语重心长, “奴婢只希望主一根头丝也不少地来。”
楚攸宁一脸认真, “这我不能保证,我每天醒来都掉几根头的。”
张嬷嬷嘴角微抽,“……主懂奴婢的意思就好。”
楚攸宁当然知是夸张法, 这不是不让气氛那么感伤嘛。
张嬷嬷还是有不放心她家主,在京城还可以有陛下兜着,到战场上,动不动就是火.药武器,主若是轻敌大意可如何是好。
“嬷嬷且放宽心。”沈无咎握住楚攸宁的手,“我会以我性命护主周全。”
楚攸宁看看他,忽然扭头看向大夫人她们,举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大嫂三嫂放心,我也以性命护沈无咎周全。”
众人怔了下,噗嗤地笑了。
二夫人昨日就已经和扶棺队伍启程前往边关,沈无咎放心不下,还是派了行事较为沉稳的程佑随行。
所以来送他们出征的只有大夫人和三夫人,原送别家人出征还有些感伤沉重的,被主这么一,她们瞬间就乐了。
二人笑直头,“有主这话,我们自然放心,主也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四弟。”
沈无咎接受到两位嫂嫂揶揄的目光,他宠溺地看着他家媳妇,嘴角上扬。这一笑,连他身上坚硬的盔甲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
另一边,陈子善也在和他媳妇别。
自从那夜和媳妇干柴烈火,他们的感情有了明显的改变,有几分像新婚夫妇,如胶似漆。
如今他和裴延初已经正式以主的侍卫存在,自然是主去哪,他们就去哪的。就算不是侍卫,他们也定是跟着的。
楚攸宁也不嫌带上他们是累赘,在她看来就跟带自己的队员第一次出去打丧尸一样,何况这个世界可比末世安全太多了,就算边关打仗一时半会也打不到城里,大不了到时候就让他们待城里。
“若是我三年……不,两年,两年未归,你就另外找个人嫁了吧。”陈子善这会倒是庆幸自己没给她一个孩子绊住她了,早知跟主去打仗就不跟她和好了,这样以她的性子也狠下心离。
贾氏是陈夫人给陈子善张罗的媳妇,出身自然不会好到哪去。她只是个刑克父母的商户女,为了护住弟弟,保住父母留下的家财不不凶悍,也因为这声才被陈夫人看中嫁给陈子善。
她能在被质疑自己不能生的时候做出给夫君纳妾收通房来证明有题的不是自己,自然是强悍的。她活清醒,懂权衡利弊,清楚自己想什么。
哪怕在外人看来,她这个夫君不能让女人受孕,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些她都不在意,只给她正妻这个身份,让她正言顺做个主子,陈府这个头给弟弟撑腰就足够。
陈子善的改变倒是叫她意外,而这一切都归功攸宁主。
她终知作为沈家妇的不易,她只送这一次就已经觉难以承受了,她们却能死守着一座宅子,遥望远方,盼着风将她们的思念送去边关。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疼,她庆幸自己从未像其他人那样看轻将军府的夫人。
“管你不,我在陈家就是想有个地方能当家做主,有你自然好,没你我也一样活。”贾氏扭脸。
“又气话了吧,你总是嘴硬心软。”陈子善已经习惯了她的刀子嘴豆腐心,以往他混账的时候哪次碰见了不被她刺上一两句。她是温温柔柔跟他话,他反而不习惯。
贾氏拧起他的腰肉,“你这身肥肉在战场上跑也跑不快,就别上战场给主添乱了,省还主救你。”
陈子善也拍拍自己的胖肚,“唉!主就喜欢我胖,等下次从战场来估计我就瘦成个美男子了。”
贾氏笑骂他不脸。
陈子善见时辰差不多了,他一把抱住他媳妇,“你是在府里受那女人欺负了就报上主的号,那女人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奚音的事了吧?主是不容许别人欺负她的人的,再不行你就到将军府找大夫人,她们也会看在主的份上收留你的。”
贾氏自然也陈子善了攸宁主为一个婢女提刀杀入皇宫逼圣上的事,这也让她更看好陈子善跟在主身边做事。
“放心吧,如今你在主身边做事,别她不敢,就是你爹也不敢做什么。”贾氏朝那边前来送行的陈父抬了抬下巴。
陈子善自然知,他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不不,他这以防万一还真防对了,等他来的时候只差没把陈府掀了。
裴延初也和自己的父母别,如今他爹没有了裴家压在上头,整个人倒是能直起腰话了,只家里还是凡事都是母亲做主。
和父母完话,他看向大夫人她们身,有些失落 。
闻是归哥儿突然感染了风寒,二夫人又不在,她正在照顾归哥儿,也不知一别,何时才能见面,又或者,还能不能见面。
当天边的晨光洒向大地,巍峨的城门缓缓打,送军出征。
街两边已经站满了人,楼上窗口也堆满人头。然而,以往最耀眼的是主将,今日队伍里最耀眼的却是一个娇小分外突出的身影,他们庆国的攸宁主。
从这一刻起,大家想起攸宁主再也不只是她能搅乱朝堂风雨的狠人,而是不惧越国火.药武器,敢扛刀上战场的巾帼!
出了城,城外五千兵马集结待,猎猎旌旗迎风飘扬,一个个精兵穿着红盔青甲,壮志凌云。
属皇帝的仪仗远远而来,所有人山呼拜见。
很快,龙辇停在军队前。
景徽帝由刘正扶着从龙辇里出来,负手站在车上,目光审阅过这五千将士,最落在楚攸宁身上,招手让她过来。
楚攸宁只怕是唯一一个没下马的人了,她调转马头哒哒哒上前,也不下马,直接坐在马上和景徽帝平视,“您还有什么交代的?”
景徽帝看着他这一身黑衣战袍的闺女,突然有不想让她去了。
“攸宁,你也别怪朕让你去战场,朕就算不让你去,你也会偷着去……”
“不,我会光明正大地去。”
景徽帝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瞬间熄了大半。他瞪她,“你别插嘴!”
楚攸宁就睁着清澈透亮的杏眼静静看他,等他。
景徽帝:……突然忘记方才想什么了。
景徽帝重新酝酿情绪,“你贵为主,为庆国所做的一切,文武百官,庆国子民都会记。”
楚攸宁摇摇头,“我就是想去看看欺负奚音的那些渣长什么样的。”
景徽帝:……这临别的话是没法了。
楚攸宁调皮一笑,“父皇,您放心,我会完好无缺地来的,小四还等着我养呢。”
景徽帝瞪她,知他不放心,她还故意插科打诨。
“朕知你厉害,但是在打仗上面不可莽撞,凡事沈无咎的。”景徽帝怕他闺女太莽,会打乱作战计划。
“我知。”楚攸宁头,话不了。
“那行。如无必,你也不上战场,刀剑无眼。”他到底还是舍不把闺女送到战场上去。
“刀剑无眼,我有眼就行。”楚攸宁拍胸脯。
景徽帝:……
“那你放心去吧,你那山朕会派人看守。”那里可是火.药制作的地方,马虎不。
楚攸宁摆手,“不,我把您给的暗卫都留在鬼山了,还有猛兽看家,就算我不在也没人敢偷我的粮食和我的鸡。”
“那是朕派去保护你的,你就让他们去给你看鸡?!”景徽帝在来之前已经服自己,今日送闺女出征不生气的,可她把暗卫都留在鬼山看守,他没法不气。
他看向旁边的沈无咎,怀疑是不是沈无咎不愿让他的暗卫跟,毕竟以他闺女那脑子可想不到他往她身边安插人这事。
沈无咎表示冤枉,他能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陛下给派了暗卫吗?
“我不需他们保护。”楚攸宁摆手。
她来想将鬼山交给将军府看管的,正好景徽帝派来九个暗卫,全都被她丢去鬼山当守卫了,除外,她还让沈无咎给写了个大大的牌子,上书“内有恶虎,慎入!”
老虎和黑熊被她驱使了快四个月,已经始习惯被饲养的日子,再加上如今吃了她养的鸡,就算没有她的控制,也会努力保护好们的食物。
暗卫们来还在想跟着爱到处跑的攸宁主肯定是个苦差事,万万没想到他们连跟都没机会跟,泪目。
到鬼山,楚攸宁不放心地看向景徽帝,“父皇,您别想打我那些鸡的主意,多少只我都数着的。”
景徽帝:……
景徽帝刚才的气还没消,好嘛,这会心里又燃了团火。
他咬牙切齿,“朕是皇帝,还会差你那一只鸡不成!“
“我的鸡不一样哟!如何个不一样法,相信父皇已经亲自体验过了。”楚攸宁意。
景徽帝脸色立即有些不自在,他也是之才他闺女养的鸡还有那方面的奇效的。
见她这事也没有半难为情,他气敲她头,“朕给你一年,一年你不来,你那些鸡就全归父皇了。”
楚攸宁揉揉脑袋,“那不能,为了我那些鸡怎么也来一趟。”
景徽帝:……
他习惯,不能指望这丫头嘴里能出他这个亲爹比鸡还重的话。
“朕知你爱吃尚食局的心,朕特地让刘正亲自去尚食局给你装了些,你带路上吃。”景徽帝让刘正把食盒拿出来。
楚攸宁弯腰抱过来,食盒里的心仿佛还热乎着,熨烫着她的心。她突然也有害怕沈无咎父兄的死跟景徽帝有关了。
景徽帝看向装有主东西的那一马车,是陈子善和裴延初亲自驾车看守,为了轻车从简,连车厢都没有,上面只装有几口箱子。
别的主出行,仪仗都长长一队,她倒好,一身黑衣劲装,几口箱子,以及两个空有侍卫之的侍卫,虽然是去打仗,可这也未免太简陋了。
不过,他知这是闺女自个求的,也就不什么了。这换成皇子出征,未必能做成这样。
想着,景徽帝有些不满地扫了眼身的两个皇子,连他们妹妹都不如,真有出息!
二皇子和三皇子大概也知景徽帝这一眼代表什么,深深低下头。
最,景徽帝的目光落在沈无咎身上,“你的伤不能上战场,朕封你为兵马大元帅,就是让你在方指挥的,万不可逞强上战场。”
沈无咎深深看了眼景徽帝,拱手,“是!”
在真相没出来之前,他愿意相信景徽帝不会是那个下令让他父兄战死的人,否则,便不会加封他为兵马大元帅。
景徽帝举也是证明不怕他造反,毕竟沈家军三十万军力,再加上雍和关的三十万,就算雍和关的不能全为他所,真造反也足够了。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因为圣上自觉有愧,由他选择不改朝换代。
他一也不希望是者。
……
叮嘱陈子善和裴延初两个照顾好主,景徽帝又对即将出征的五千精兵鼓舞士气,凝聚军心。
大意就是:他国来犯,欺我国,辱我国,希望各部将士有马革裹尸的勇气,拿起手中武器,将犯我国者诛之,守我国门,卫我百姓……等胜归来将论功行赏。
只五千人的军队出征就圣上亲临,再加上他们的主还亲上战场,一时间,五千士兵的士气高涨到让人误以为是五万兵马。
沈无咎趁着这股士气,让人吹响号角,下令拔。
景徽帝看着他闺女坐在马上,比旁边的沈无咎还有气势,他有放狼入羊圈的感觉是怎么事?
当然,他闺女是那头狼。
出城,沿路不少百姓目送队伍出征。
知他们庆国唯一一个好不容易保住不去和亲的主上战场,沿路围观的百姓们都望着队伍前头,坐在马上的那个最娇小的身影。
尽管就算换了个人当皇帝,百姓们还是照样地纳税,但是以越国的霸作风,庆国一亡,他们这些做百姓的也未必会好到哪去,只怕流离失所,或者被烧杀掳掠。
为,明知是以卵击石,就连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主都亲上战场保家卫国,他们忽然就觉这个朝廷很好,也许换再多皇帝也不会再有主亲上战场的事。
从京城到雍和关正常行军的话走上月余,快的话也大半个月,若是像八百里加急这,到达驿站立即换马昼夜疾奔的另。
虽然只有五千人的军队,但是这次主是运送粮草武器,哪怕都配有马匹也走不是很快,走了一日也才走五十里路,天色彻底暗下来,沈无咎才下令就地扎营。
陈子善也就小时候苦一些,来到京城,已经好久没赶过这么久的路了,身子都快散架。
他往将军府的辎重车上一躺,忽然感觉背靠着的那个袋粮食出“哎哟”的声音,吓他从车上跌下来,爬离车子。
楚攸宁到声音,箭步赶过来,同时精神力一扫,神色立即松,脚步也放慢下来。
沈无咎却不知,他大步上前,眉目犀利地扫向陈子善。
陈子善只觉有刀子从身上刮过,驸马穿上盔甲,整个人都锋利严肃不少,被他看上一眼都觉有压力。
“我到袋里出声音。”陈子善指着辎重车。
那是将军府出的辎重车,面一车车粮食是给边关战士的,他们路上吃的另外备有。
沈无咎拧眉,锐利的目光落在粮车上,走上前冷喝,“出来!”
原被扎紧的袋口一松,从里面伸出一只白嫩的手,然一个脑袋一冒出来,头顶丝被麻袋摩擦毛茸茸的。
“沈……沈姑娘!”陈子善指着从粮袋里冒出来的沈思洛,惊呼出声。
“陈胖子,你喊我媳妇做什……洛洛?”裴延初到动静,连忙抛下谈正欢的小将军跑过来,看到凭空出现的沈思洛也蒙了。
楚攸宁早在精神力的时候就看到藏在麻袋里的沈思洛了,这也是她慢下脚步的原因。
“主嫂嫂。”沈思洛看到楚攸宁,立即像看到了救兵。
楚攸宁头,上前一手拍向沈思洛面的麻袋,“有烤肉哦,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