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明明害怕知道, 却故作轻松,“放心说妨,我能承受得住。”
沈咎对上二夫人倔强神, 知道再也瞒不下。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手有如此沉重过,良久,从怀里拿出一直贴身带着玉佩。
二夫人脸色刷白, 盯着块玉佩。
玉佩躺在沈咎掌心里,阳光将上面个“恙”字折射得清清楚楚。
听说这是父亲在边关打仗时亲自给每个孩子雕刻玉佩,玉佩上什么字就取什么名。
沈老二还跟她说过,他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山河恙,也希望他岁岁恙。
字以造假, 是上面破角造不了假, 他说是老四小时候顽皮给磕坏,老四还天真说让母亲叫人拿针给缝起来。
沈咎着二夫人伸出手, 颤抖得迟迟够不到玉佩, 他双膝一跪,双手将玉佩呈给二夫人, 声音涩然,“二嫂, 对不住,我没能将二哥给和归哥儿带回来。”
“有什么好对不住,起来!”二夫人红着眶拿走玉佩,直接上手拉他, “二哥失踪么多年, 我早就接受他已经了能,如今不过是被证实了而已。”
她想过沈二会不会像戏文里样,被人救走失忆了, 在哪个小山村里另外娶妻生子,她不知道如若最后真是样她是否能接受,她只知道,比起真正确认他亡,她更愿意他在她不到地方安然恙。
因为一行人刚从鬼山搬回将军府,二夫人来找沈咎时候,楚攸宁也在。
实,在末世,一个人失踪这么多年,八成就是了,所以对沈二,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想到沈咎早就知道却还要苦苦隐瞒,想到归哥儿一直还想着见到他爹,想到二夫人一直想要边关找人,她心就变得很沉重。
楚攸宁上前拉起沈咎,绷着小脸,严肃且认真,“没错,谁也没错,错是战争。”
她二夫人,“二嫂,放心,我和沈咎就要打越了,打完越就打啥,把他们打服打怕,让这个世界再没有战争和炮火,往后,再没有人会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也许在别人听来像是小孩天真话语,是了解公主人,见她坚定神,就知道她是认真。
“公主……”
二夫人假装坚强在这一刻全部崩塌,她狠狠抱住公主,痛哭出声。
别她总是一副强悍豪爽样子,是丈夫失踪杳音信,她何尝不脆弱?不过是因为沈家只剩下她们三个妇人在支撑,大嫂打小作为宗妇培养,打理中馈是一手,是被人欺负上门时候讲究面子,三弟妹是有谋略,但是是个文人,讲究文雅,她再不强悍点把人骂回,她们就要被指着鼻子骂了。
沈咎着突然有了伟大志公主,心中悲伤瞬间被治愈。
巧了,他也想过这个能性,如果公主真要做,他愿意陪她征战天下。
楚攸宁轻轻拍二夫人肩膀安抚,“二嫂,哭吧,哭完咱们继续拥抱阳光。这个世界这么美好,咱们得努力活久一点,多几。”
人啊,有时候就是受不得安慰,二夫人听她这话,更是放声大哭。
“再不行咱们给归哥儿找个后爹。” 楚攸宁拍拍她肩膀,还点点头,“我问过二哥了,他同意了。”
问过二哥了……
问过了……
二夫人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破涕而笑。
公主真像个小暖炉,会变着法儿温暖人心。所说话有时候听起来幼稚,却更能直击人心。
沈咎好笑地着他媳妇,有公主在地方就是艳阳,天大事在她这里都能变成好。
“我听公主。”二夫人捻起袖子轻轻按角泪痕。
“听我,给归哥儿找后爹吗?”楚攸宁对沈咎辜眨,二嫂真听进了呢。
二夫人忍不住抬手轻打了下她,“我是说,听公主,哭过之后好好生活,将归哥儿培养成材。”
楚攸宁拍拍胸脯,“还好还好,我怕二哥晚上来找我。”
二夫人笑着瞪她,“公主不是说问过二哥了?”
“要是同意找第二春,肯定就是问过了。”楚攸宁理直气壮。
二夫人被她小表情逗乐,“我说不过这小嘴。”
她转而沈咎,“老四,跟我说说在哪发现二哥,边关我还是要,总要迎二哥回京,葬入祖坟,受祠堂香火供奉。”
“二嫂,这原是我责任。”沈咎愧疚。
“早就想跟说了,几个哥哥虽然没了,但我们也不是责任,需什么都揽在身上。”二夫人说着揶揄地了楚攸宁一,“当心公主会吃醋。”
沈咎失笑,楚攸宁。他媳妇天生就缺了吃醋根弦,或她强大足以让她少了吃醋这回事。
“醋是酸,我不爱吃。”楚攸宁澄清,而且还是一种怪异酸,她不喜欢。
二夫人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皱鼻子小表情就觉得爱。
重回到正题,沈咎将当初发现二哥地方说了,之所以犹豫一直没起骸骨回京原因是因为他当时不能离战场,二是因为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二夫人和归哥儿说。
谁知这一搁置就发生了战场上事,怕梦里事情成真更是匆匆赶回京。
“二嫂,等雍和关这边一战,绥军便会退兵,到时候五弟应该会回京述职,等他一块回来。”沈咎认真交代。
二夫人听说绥军会退兵,惊喜不已,“当真?绥军打了这么多年怎会突然想起要退兵了?”
“大概是退回争皇位吧。”沈咎没说这里面有他功劳。
只要庆和越这边一战,庆有□□武器事就彻底得到证实,这时候有点脑子都会选择退兵观望,否则,除非越也给绥提供□□武器,不然就是自取灭亡。
说起来,越想要灭掉庆却要绥连年进攻这点很奇怪,倒像是想要用绥来庆施压,逼庆求助一样。
二夫人点点头,“就太好了,沈家军总算以喘口气了。这绥军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明知道打不过还整日攻打。”
“没事,等咱打完越就轮到咱们打回了。”楚攸宁是这么打算,一次性把他几个家都打服,谁还敢有战争。
二夫人却觉得她这话在说着玩,也没当真,“们忙吧,我下准备准备。战场上刀剑,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二夫人一走,沈咎藏在心中块大石头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抱了抱楚攸宁,亲亲她额头,“我先京西大营点兵。”
此次奉命出征,圣上让从京西大营点五千兵马护送武器粮草等随行,中火器是重中之重。
楚攸宁点头,“我送小四进宫。”
时间紧迫,两人分头行动。
奶团子好像知道马上就要和姐姐分别一样,一直闹着要姐姐。
楚攸宁抱着他,他小胖胳膊紧紧搂着姐姐胳膊,趴在肩上怏怏不乐。
张嬷嬷想明日送她家公主出征,所以只让照顾四皇子人先跟着回宫。
一行人刚出府门,正好遇上还没走沈咎。
沈咎把马鞭给程安拿着,上前接过奶团子。在鬼山时候,他媳妇闲不住,爱到处跑,这小舅子也是他抱着玩居多,这会要分倒有些不舍。
奶团子一是他,也是亲得不行,小奶音漏风地叫唤,“夫……夫……”
“乖。”沈咎摸摸他小脑袋,“四殿下在家要乖乖听话。”
“夫……”
“对,听话。等我和姐姐回来,大概就能跑能跳了。”
“洁洁……”
“嗯,等殿下会走了就带殿下玩。”
楚攸宁睛睁得滚圆,目光在一大一小之间来,像是发现了大陆,“听得懂他说话?”
沈咎笑了,“听不懂。”
楚攸宁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么玩?下次我也这么玩,反正小四听不懂 。”
沈咎同情地了奶团子,等下次他姐姐回来跟他这么玩时候,他应该能听懂了,希望到时候他不会崩溃。
嗯,反正是做弟弟,就多包容一下姐姐吧。
……
楚攸宁单手抱着奶团子大步流星进宫,直接放在景徽帝御案上。
正在听几个大臣禀报此次军用物资调度景徽帝:……
他和面前白胖滚圆小儿子对上,小儿子似乎还认得他,抬起小手就朝他打来。
景徽帝赶紧抓住朝他脸招呼过来小胖手。
几位大臣还是第一次见到四皇子,满月时候因为皇后自然没办,百日也不能,而公主出嫁日,他们也只远远着,前几日周岁宴是在鬼山办,大家也只送了礼,以说这位嫡皇子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今日四皇子穿着宝蓝色小锦袍,头戴秋帽,小脸胖嘟嘟,起来甚是喜人,一双乌溜溜大睛转来转,着就是个灵动性子。
“我要边关打仗,不方便带小四,先放您这托管一下,正好您也以跟小四培养培养感情。”楚攸宁捏了把奶团子小胖腮。
几位大臣:……
托管……公主怕不是真当四皇子是她了?
“合着还想带小四打仗?”景徽帝也顾不上和儿子瞪了。
“我本来是想带,但是张嬷嬷说从京城到边关路途遥远,为了不耽误战事还得快马加鞭赶路,小四这么小受不住,所以我就不带了。”楚攸宁说着里还带出几分遗憾。
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半年了,她都习惯每天抱抱奶团子,捏捏胖胳膊,听他奶声奶气喊姐姐了,这么久见不到,还挺舍不得。
景徽帝比庆幸还有个头脑清醒能劝得住她,皇后把张嬷嬷留下来真是太明智了。
“行了,小四就先住宫里。”景徽帝摆手。
楚攸宁了奶团子,转身就走。
“接……接接……”
奶团子仿佛意识到自己要被抛下了,从桌上颤颤巍巍站起来,朝离楚攸宁伸手要抱抱,里泪水始一点点畜满,扁嘴,泪汪汪。
经过嬷嬷们日以继夜纠正,奶团子如今叫姐姐音总算叫对了,就是没在调上。
楚攸宁脚步一顿,随后回抱住奶团子,分别在他两边脸蛋上叭叭亲了两口,然后干脆利落把奶团子往景徽帝怀里一塞,“是个懂事小幼崽了,该学会要爹了。”
景徽帝手忙脚乱抱住沉甸甸小儿子,一时不知道楚攸宁这话说得对,还是不对。
“不……”奶团子使劲蹬脚,脑袋往后扭要找姐姐,别只是一只小脚脚,踢起来还是很有劲。
景徽帝抱得很僵硬,等不到楚攸宁了,他赶紧把奶团子放御案上。
奶团子一坐到桌上,扭头左右,没有姐姐身影,他小心翼翼爬起来,站在桌子上,揪着小衣角,望殿门方,小嘴扁起来要哭不哭,助怜。
大臣们得都不由上前一步,伸出手,深怕他站不稳摔下来。
景徽帝也怕他摔下来,忙让他坐下来,顺手拿起旁边玉玺盖他小胖手上。
冰冰凉凉感觉,再加上小手上红印引起奶团子注意,刚想要张嘴哭他立即闭上嘴,泪还打湿了长长睫毛。
他眨眨,伸出小胖手抓玉玺。
景徽帝他不哭了,把玉玺放在他跟前,让他自己玩。
几位大臣:……
从来不知道传玉玺竟然是用来哄孩子盖手玩,四皇子怕是要被记入史册了。
刘正得胆战心惊,陛下诶,是玉玺啊!是能让一岁小皇子玩吗,万一摔了呢。
玉玺太重,奶团子拿不起来,小胖手推了推,推不动,他就景徽帝,“……”然后双手想要把玉玺往景徽帝推。
景徽帝还当他玩得欢呢,“玩吧,只要不哭。”
发现这个人听不懂他话,奶团子抓小手手四下张望要找姐姐,“接……“
一听他要找姐姐,景徽帝赶紧故技重施,拿起玉玺给他手背也给盖上印。
见有人陪玩,奶团子就不再找姐姐,他低头戳戳手上红印印,也把另一只胖手伸出要盖印印。
景徽帝觉得他儿子真聪明,乐呵呵给盖上,还担心印不出来,还把玉玺在印泥上按了按。
着御案上小皇子,汇报事情是不能汇报了,几位大臣很有色地始夸赞起来。
“四殿下生得真好,长得像陛下。”
“四殿下一就很聪慧。”
“四殿下这么小就会口喊人了,还能站能走了,想我家孙子都快两岁了还只会说一两个字。”
景徽帝被夸得飘飘然,他这小儿子起来确早慧,他依稀记得大皇子几个就没么早口喊人,也没么早站立走路,走哪都是奶嬷嬷抱着。
楚赢彧刚从宿醉中醒来就听说越要跟庆战,骂了声,“祸害。”
要不是因为她没脑子,对越豫王动手,越和庆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哈哈!祸害终于害得庆要亡了!”楚赢彧讽刺大笑。
他巴不得这亡了,反正这江山于他关了,这楚氏皇族存在反而昭示着他屈辱。
楚赢彧正想起身找酒喝,就见管家匆匆进来,“主子,攸宁公主打上门了。”
楚赢彧刚从床上站起来,猛一听到这消息,一脚踩空床前脚踏,再加上连日买醉身体早就虚浮,整个摔趴在地上,没等他起来,一个纤细灵动身影已经站在前。
他从下往上,对上楚攸宁略微惊讶脸。
“不用对我五体投地,我不吃这套。当初我让把和m……娘欠我钱送到将军府不听,现在磕头求饶也晚了。”
“谁跟五体投地,磕头求饶了!我这是摔!”楚赢彧气得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很不幸,楚攸宁正好踩着他袖子,扯也扯不动。
“给我拿剪刀来!”楚赢彧朝管家怒吼。
楚攸宁低头,把拖在后头刀拿出来,“不用么麻烦。”
说完抬刀就是一劈,楚赢彧惊恐地瞪大,闪着寒光大刀占满他瞳。
“公主刀下留情!”管家扑通跪地,尖声求饶。
就在楚赢彧也以为这刀是要朝他脑袋劈来时候,锵一声,地上传来刺耳声音。
“好了,劈了。”楚攸宁拿刀,不只袖子被劈一角,就连地板都被她劈了。
楚赢彧差点被吓破胆,浑身发软,让管家把他扶起来,气急败坏冲楚攸宁吼,“是不是蠢!明明就一抬脚事!”
楚攸宁用刀尖挑起块布递到他前,“我以为更喜欢让袖子断。”
神他娘他更喜欢!
楚赢彧怀疑楚攸宁是故意。
“公主,大伙搬得差不多了。”陈子善小跑进来,充分展现什么叫做灵活胖子。
他扫了屋子里摆设,“公主,这里面还有不少值钱东西,要搬吗? ”
“楚元熹,敢搬空我库房!”楚赢彧是真炸了。
“大胆!谁准对公主不敬!”陈子善大声呵斥,不管前这人曾经是不是皇子呢。
楚赢彧脸色阴冷,若他还是皇子,区区一个乡下妇人生野种别说对他大呼小叫,连他一都不敢。
“好好跟说时候不听,怪谁?”楚攸宁白嫩手指弹弹刀身,扫了屋里摆设,实在不出什么值钱来,但她还是小手一挥,“搬!”
“好咧!”陈子善立即朝博古架走。
楚赢彧急喊,“管家,还不快把他给我拦下!”
管家正想拦,一把刀就横在身前,差点没把他吓尿。
“我不知道搬了有多少钱,要是少了我也就不追究了,多就当是为边关将士尽一份力,保家卫人人有责。”楚攸宁说得正大光明。
她从宫里回来后,见沈咎没回来,就想起大家都出钱出粮,她舍不得动用鬼山粮仓粮食,于是就想起楚赢彧欠债不还来了。
管忠顺伯府债还没还完,反正这俩母子用皇后钱害皇后是事实,他们受到惩罚是他们罪有应得,她这个女儿替皇后出口气也是应该。
陈子善搬出一趟,再进来时候就跟了归哥儿,沈洛和裴六几个。中归哥儿最欢快,将屋里转了一圈,找他能搬得动东西搬。他最喜欢跟公主婶婶搞事情了。
楚赢彧气得站不稳,只能睁睁着这帮人像土匪一样进进出出搬走他屋里古董字画等贵重东西。
很快,屋子里值钱东西都被搬走了,楚攸宁扛起刀,牵起归哥儿往外走,走出房门后,回头对楚赢彧咧嘴一笑,“祸害专门来害家了哟!”
楚赢彧:!!!
这他娘是顺风耳吗?!
楚攸宁还嫌他刺激不够似,凉凉地说,“盼着亡人就该贡献出全部家产,对不起自己曾经皇子身份,皇宫里位满腔父爱也喂了狗。”
这事传进景徽帝耳朵里,景徽帝也觉得自己一腔父爱喂了狗,直接下令抄了楚赢彧身为皇子时所获得财产,收回楚姓。
好了,这下真是和楚氏皇族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听闻这事瑟瑟发抖,他们这皇妹都要走了还要搞一把事,只能说他们这个大哥是自找,
早跟他们这样识时务不就好了。就应该在秦阁老出事时候,乖乖把钱送到将军府。
原来没了皇子身份,他们这大哥是如此蠢,当初被他压得真冤。
……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整个永安坊被火把点亮。
沈咎和楚攸宁两人并肩走出镇将军府大门,男穿着银色盔甲,一手拿剑,一手负在背后,威风凛凛。女穿着黑衣红底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光两人身上股气势,仿佛凯旋就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