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只见我正站在倩雯的身旁,而鬼王则占据着我的身子,双目紧闭坐在她的旁边。
忽然,只见鬼王猛得睁开了眼,噌得一下就站了起来,怒声向着王鸿喝道:“大胆妖人!鬼王在此,安敢作孽?”
王鸿眉头微微一皱,正欲发问,却只见鬼王已经晃眼到了它的身边,化掌为刀,直直的劈在那两条血舌之上。
血舌再次被斩断,王鸿瞧出厉害了,也顾不得再和王月茹纠缠,立刻就双足点地,向后飞闪而去。
鬼王虎吼一声便追身上前,一黑一白,两道虚影交错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而我这时只是一个魂魄,倩雯在没开天眼的情况下,和九斤、小吴一样都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没有去惊动他们,看到王月茹从血舌中滚落后,我赶紧跑了过去,将她扶坐起来。
虽然王鸿吸食她了两次都被我们打断,但毕竟前后持续时间颇长,此时她的身子,已经融化了将近一半,鬼气也随之消散甚多,身形忽而虚化、忽而凝实。
“妈妈……妈妈”虎子从旁边扑到了王月茹的身上,哭了起来。鬼是没有眼泪的,也应该是没有感情的,但偏偏这对母子冥冥之中还残留着生前的记忆。母子情深,反哺之情,念念不忘,在生前是缘是情,可在死后,这该忘却的不忘却,该懂得的却不懂的,偏偏又是最可怜、最痛苦的事。
这对母子,便是如此。哪里有什么西方极乐世界?哪里有什么斩断世间烦恼?
听着虎子阵阵凄厉的哭声,我为之动容,可是王月茹的鬼气实在是消散得太多了,以致于它现在极度的虚弱,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
“虎子,有我在,你母亲没事的。”我的安慰如此苍白,但我只是一个被挤出身体的魂魄,又能帮上什么忙?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不要妈妈离开我……”虎子向我哭着求道。
“小虎……乖……妈妈不走……妈妈不走……”王月茹似乎是听到了虎子的哭声,声音微弱的说道。
虎子这才破涕为笑:“妈妈不走了,妈妈不走了,坏人带不走我妈妈了……”
这天真无邪的孩童之魂!
王月茹的鬼容虽然十分可怖,但却透着浓浓的母爱,她强撑着身子凑到我耳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小虎……是无辜的……不要伤害它……请你一定要送他往生……我来世报答……你的恩……”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听不清楚了,我正在努力听着,却听到虎子“哇”得一声又大哭起来!
低头一看,王月茹的身子,正从脚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成飞灰!
我顿时慌了,可别说我现在是魂魄了,就算我还在身体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啊!
小虎这时已经哭成了泪人,紧紧的搂着王月茹,想把母亲留下来,可是任凭它抓得再紧,那消散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一缕缕的飞灰,从那双枯瘦惨白的小手中流散而出,消散在半空中。
王月茹趁着自己的双臂尚在,艰难的搂住了小虎,鬼容在瞬间变成了她生前慈母的形象,她微微的笑着,要把自己最美丽的影像留给自己的儿子,可是眼角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小虎……”
话未完,身已逝!最后一抹的泪光,也在我的惋惜和心疼中,在小虎的声声哭泣中,消散。
我把小虎拉了起来,紧紧的握着它的手:“小虎乖,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你要听哥哥的话,不许哭了,哥哥……带你找妈妈。”
兀自痛哭的小虎,抬起了头,用那双原本怨毒的眼睛看着我:“哥哥?你会带我找到妈妈吗?”
我强忍着眼泪,点点头说道:“能,她在一个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的地方,咱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妈妈,等我。”天真的小虎收敛了哭声,小声在我身旁说道。
王月茹的死,让我更加的怨恨的王鸿,当下便转身去观察它与鬼王的战况。
在这期间,它们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招,但见鬼王占据着我的身体,胳膊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而王鸿也不似先前那般潇洒飘逸了,看上去比鬼王更加狼狈。
两者有着千年的恩怨,现在碰面,自然都是下了死手,以报当年之恨。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的手段倒也没有长进。”王鸿格开鬼王的一番攻击后,向后闪去,同时嘲弄道。然后他动作并不是很快,而是双手结印,从袖间洒落了许多纷飞之物,一开始宛若柳絮,而后纷飞自旋,转瞬之间,竟然变成了许多指甲盖一半大的黑色蝴蝶,朝着鬼王飞去。
这一手十分符合他先前的气质,飘逸洒脱,正如那些蝴蝶,翻飞花丛般,让人惊艳。
黑色蝴蝶飞动的速度颇快,瞬间就将鬼王包围,有两只蝴蝶趁其不备,落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哗”!
蝶身沾衣,立刻爆燃!生出幽蓝色的寒芒火焰。鬼王罕见的大惊失色,迅速的将外衣甩脱。那外衣刚被甩飞出去,就被突然猛长数倍的寒芒火焰吞噬。
之后,鬼王颇为忌惮那些蝴蝶,双掌接连拍出七八掌,每一掌虽然都拍打在面前的虚空处,但却产生了一股无形的劲风,将那吹蝴蝶吹退回去几尺。只是劲风刚过,那些蝴蝶便再次要围上来。
鬼王借着这短短的一瞬间机会,双足向后一蹬,已向外飘飞出了数丈之远,暂时脱离了蝴蝶的包围。
不等那些蝴蝶再次近身,鬼王迅速单手掐诀,口中一阵蠕动后,向着蝴蝶呼得一口吐出了浊气,连绵不绝,如龙吐雾。
浊气颜色灰白,瞬间就将蝴蝶裹在其中。
“鬼术,罡火焚天!”
鬼王大声喝出咒诀,只见那团浊气随即便轰然燃烧,顿时连成火海一片,将方圆丈余范围内的地面烧成焦土。
那些黑色蝴蝶在火光中噼啪乱响,纷纷爆燃坠落。
可就这时,只见一道白影像箭一般从那丈余宽的火海中,一闪而过,径直冲到了进士的面前。
“死!”白影正是王鸿的化身,他借着那些蝴蝶打头阵,出其不意的穿火而来。
鬼王抽身要躲,可终是晚了一步,王鸿大掌猛出,重重拍到了他的胸口上,竟将他一下子击飞出去。
鬼王身子随之飞起到半空中,喷出一团血雾,但他却趁着血雾尚未消散之际,双掌轻轻一推一送,那血雾便当头向着王鸿飘去。
“鬼术,火龙啸天!”
鬼王在半空中念出一道咒诀,但见那兀自飘动的血雾,顿时便化作一条灵动的火龙,传出一声龙吟,速度陡然间加速了数倍,正中来不及躲闪的王鸿!
火龙将王鸿一口吞噬,再加上从天而降的巨大冲击力,竟猛一下子把王鸿撞得半跪在地,皮肉也随之被烧成黑灰飘散。
而鬼王落地后,连嘴角的血液都没来得及抹尽,便嗖得一声,向着被火龙吞噬的王鸿飞拳而去。
“咚”!
一声沉实的闷响后,王鸿像子弹一样,带着满身的火焰从火龙之下弹射而出,可以明显的看到它的胸口向内凹陷了一块,似乎受伤不轻。
王鸿自由落体的摔落在地,身子滚了好一阵才停下,只是身上的火焰却毫未消散。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鬼王从火龙中缓缓走出来,“千年之前那一战,我借助九天玄雷将你元神打散。如今,不知你还有没有当年的运气,再留下一丝元神?”
说话之时,鬼王的双掌间闪烁起一阵雷花,噼啪作响,就连周围的空气里都窜动着强烈的雷意。
这一掌,便是传说中的九天玄雷。
王鸿这会已经站不直身子了,半跪在地上,任火焰将它的皮肉尽数吞噬,但仍是哈哈大笑道:“九天玄雷?千年的时间,你还是只会这一招,可我……”
“呼”!
阴风随着王鸿的话音,从四方骤起,以它为中心汇集而去。风过如寒刃,将它身上的火焰尽数卷去。只是被火焰灼烧的时间太长,皮肉早已变成焦炭,甚至它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可我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我!我是神,我是魔,我是这世间所有人的神魔!”
王鸿僵硬的站了起来,焦黑的皮肉突然裂开无数道龟裂的细缝,从中透射出刺眼的紫光!
只见鬼王眉头紧皱,表情甚为紧张,挥起一双带着雷光的肉掌便向着王鸿了过去。
王鸿身体散射的紫光之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个影子现了出来,张牙舞爪,相当可怖!
鬼王冲击的速度很快,动作几乎都出现了残影,他冲到王鸿身前时,一双肉掌愤然拍下,同时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声音:“九天玄雷,无所不诛!急急如律令,殁!”
瞬间,墓室之间弥漫的雷意,浓重了万分,甚至连九斤等人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与空气中的雷意接触后,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细微雷声。
紫光之中的怪影露出一副狰狞恐怖的妖容,头上生着两只比胳膊还粗的尖角,两只眼睛像牛铃般瞪大着,嘴巴从左耳根一直裂到了右耳根,里面密密麻麻的长了至少几百颗尖利的牙齿。难道这就是王鸿的魔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