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水立在山前, 正看着仓和白柏山往西山的山上挂红灯,他伸手摆了摆,示意个徒弟灯笼挂有歪, 须正一正,然后才慢条斯理道:“又不是我西山的弟子, 何故向我要人?”
赤焰的人入之时都会被下蛊咒。平还好, 可是一旦叛逃赤焰, 作为主自然能催动蛊咒,再寻觅的踪迹。
在发现屠九鸢不声不响地偷跑的时候,魏纠震怒无比,念及有身孕在身, 身体虚弱, 所以并没有立刻催动蛊咒, 只想等屠九鸢冷静下,自己回认错。
可没想到等了,不回的迹象。魏纠彻底怒了,再也顾不许多, 立刻催动了蛊咒,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当他催动之时, 蛊咒袅袅无音, 丝毫没有回应的迹象。
魏纠当时怀疑屠九鸢折返回去寻找了西山人, 然后被他们想了什么奇巧的法子藏匿了起。
所以他便气势汹汹西山寻人, 没想到遇到西山张灯挂彩, 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等闹明白苏易水要成亲时,魏纠的心里是酸极了。
听到苏易水否认之后,他冷道:“倒是撇干净, 藏了我的女人,是准备当现成的爹吗?”
正下山的冉冉恰好听到了魏纠的酸话,便出声道:“放心,不要的孩子,他自会有疼他的爹爹,不需要阁下操心他的干爹是谁。”
魏纠一直强压着怒火,现在突然听到冉冉话里的暗示,屠九鸢已经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了爹,登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苏易水,以为一个半残的魔仙能够吓唬住我?若是不交出屠九鸢,待十遭了天罚之后,我便带人血洗了西山,将的徒弟们都剥骨抽筋!”
他虽然一点都不想当爹,不想屠九鸢生下孩子,可是想到屠九鸢揣着他的崽儿跟了别的男人,那酸水拱到了嗓子眼上。
苏易水原本不甚愿意搭理魏纠,可现在听到他这么直白的威胁,苏易水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慢慢转向了魏纠。
魏纠说完之后,才发现苏易水杀气腾腾地瞪过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
他这么说,不是逼着苏易水赶在十天罚之前,先把他给宰了吗?
想到这,他赶紧后撤,可惜已经晚了,苏易水的攻势已到,招招狠毒不留后手。
自空山之战后,苏易水不再刻意封禁自己那一半的魔仙元婴,当他出手的时候,虽然只是一只手臂出招,如千手观音一般动作迅猛极了。
只那么一瞬间,魏纠已经连中数招,口里连吐了几口老血。
“苏易水!大爷的!我好歹也是与并肩御敌过的,竟然如此不顾念旧情!”
魏纠有抵挡不住,立刻一边后退,一边出声喝骂攀附交情。
但是苏易水翻脸不认人,压根没有收手的架势,立意要弄死魏纠。
魏纠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自己跟苏易水力量的悬殊之差了。
苏易水并没有急着弄死他,完全是猫玩耗子的架势,已经快要震碎他的五脏六腑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边吐血一边呼:“我才不过玩之言!怎么还当了真!大不了我起魂誓,算被天罚劈了,也绝不动西山弟子分毫!”
冉冉这时出声道:“易水,我们成婚在即,不宜血,他若愿起誓,且听他如何说!”
十天罚将至,冉冉也不希望苏易水再造杀业。
最后魏纠碰了一鼻子灰,又吐了几口老血,起了个完美魂誓作为婚贺礼之后,终于可以滚蛋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死心,转头对薛冉冉道:“屠九鸢究竟在哪?大不了我再起个魂誓,保证不伤害和肚子的孩子是了。”
可是这次薛冉冉摇了摇头:“不过是想要好好将自己肚子里的骨肉抚养长大,那个赤焰乌烟瘴气,不适合孩儿成长。未曾谋算过,又给做过管事婆子,做了那么多的脏活,这么多年不什么工钱,也算便宜占尽了,若但凡有一丝恻隐之心,都不该如此迫着不放。不曾关心过的生死,放一个不重要的女人一码,又有何损失?”
魏纠被薛冉冉的话堵死死的,他自问自己的确不爱屠九鸢,只不过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屠九鸢的服侍,他的一切喜好只有知道清清楚楚。
不过要他再为一个不重要的女人低三下四,实在触碰了他的底线。
魏纠在此讨不到好处,终于气哼哼地走人了。
苏易水搂着冉冉的肩膀看着魏纠绝尘而去,西山的山总算又清净了。
屠九鸢身在龙岛,有龙盾隔绝,半点气息都透不到人界。魏纠恐怕穷极一生都找寻不到屠九鸢和的孩儿了。
不过魏纠如此傲之人,才竟然为了一个他所说的不重要的女人而愿意主动立下魂誓。
而且他听到要与苏易水成亲之后,竟然也顾不吃醋,只一心要知道屠九鸢的下落,细细品,的确有耐人寻味。
冉冉想起了魏纠跟苏易水一样都是曾入天脉山黑池之人,不由有唏嘘感慨。黑池的断情绝爱的诅咒,都会让人经历痛失爱人的苦楚。
也许那池子的诅咒,是让人在意识到自己动心之时,也痛失所爱吧?
想到这,叹了一口气道:“空山派的温长老飞鸽传书,说已经找到了天脉山废墟下的那处幻境,将盾天的骨灰留在了幻境里,也算是让他们一家团圆了……”
当初试炼后,天脉山坍塌,所以找寻幻境颇为麻烦。温长老当时主动揽下了这差事,让苏易水他们可以好好利用这十的珍贵时光。
毕竟十之后,天罚难定,这对历尽波折的有情男女每过一个时辰都弥足珍贵。
苏易水伸手替冉冉整了整脖子上挂的项链,那链坠子是个透明的琉璃球子,里面是息壤供养的转生树。
若是仔细看去,转生树已经长大了倍,树冠散开,枝蔓蔓延,将琉璃球的大半都已经填满了。
冉冉天生的体亏因为转生树的庇佑,已经修整大半,的眉眼越发有了前世的风韵,而原豆芽的身段,如今不光长,也愈加窈窕有致……
苏易水看有喉咙发紧,将搂在怀里,在的耳旁低低道:“不要去想不相干的人了,我今夜便要成婚了,可做好了准备?”
冉冉前世虽然号称调戏三千美少年的女色魔。可是据所知,自己二十年前是个光说不练的花架子,白白担负了女魔的骂。
倒是看起一本正经,禁欲感十足的苏易水调戏轻薄时,看起经验老练!
尤其是在空山客房里胡闹的时候,虽然他最后及时止了手,可是也占了不少的便宜……那老辣手段,可不像什么青涩的手!
冉冉想到他以前的种种情史,不仅疑心他与温红扇之流有暗地里的故事,一时间不由冒酸气道:“要如何准备?不是尽会的吗?还说不曾对别的女人动过心……莫非不动心,只动手着?”
苏易水看着冉冉难冒酸气的样子,低低了贴着的耳朵道:“我对谁动过手?不过是二十年,夜里总有个狐媚女人入我梦中,一边唤着我‘水儿’一边诱着我,许是梦做多了,许多事情,也无师自通了……”
冉冉听了,连忙闪目四望,生怕仓他们听了去。幸好仓和白柏山有眼色,一看任宗主跟前任宗主腻腻歪歪,老早闪人了。
冉冉恼着捶他的胸道:“没听说还有人在梦里学这个,入梦的是狐妖不成?”
苏易水勾着薄唇了:“我今晚定要好好验看一下,究竟有几个狐尾!”
冉冉这下脸儿彻底红了。可是个刚满十九的小姑娘,没做过多少乱七八糟的梦,想想他说的,那脸儿都能滴出血了。
不过再怎么羞涩,也到了晚上成礼的时候。苏易水一天都不肯耽误,非要坚持晚上成礼。
幸好巧莲嫁女心切,这子将嫁妆攒足足的。所以婚礼虽然只有西山之人,仪式也是简单,也热闹。
不过冉冉身上的嫁衣不是巧莲准备的。苏易水打开了西山的库房,里面取出一个檀木衣箱。
当打开木箱时,苏易水里面取出了一件火红的衣裙。
这衣裙的布料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红中透金,裙摆胸口的位置,缀满了闪亮的宝石,长长的裙摆拖地,好似火凤长尾般。
这般奢华光丽的裙子,无论面料还有精细的做工,都不可能是月余能完成了。
冉冉问苏易水:“这……不会是二十年前准备的吧?”
苏易水点了点头,倒是肯敞开心结,说出当年的别扭心境了:“那时喜欢红衣,苏域投其所好,买了许多布料送,他那粗鄙的品味挑出的东西,穿上真是俗不可耐。所以我特意寻了赤色霓裳,请熟手绣娘足足缝制了一年……”
冉冉看着这裙子完全崭的样子,并没有上身的痕迹,便问:“那我怎么没穿?”
苏易水没有说话,只是眉宇间再次紧皱了起。
冉冉一下子明白了,当衣服制成的那,已经不在人世了。苏易水唯有带着满腔的悔恨,将这迟的衣服锁入檀箱,封箱保存。
不过依着他那别扭性格,二十年前只知道捧醋狂饮,也未曾与表白,若是有机会送出去衣服的话,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大约是:“偶然了件衣服,这等珠光宝气的庸俗正好配,姑且给,免扔了可惜……”
冉冉这么想着,便着说了出。
可是苏易水伸手撩动着的鬓边碎发,淡淡说道:“男人送女人衣服,别管他嘴上说的什么,其实心里都是希望能看到如何轻解罗衫,将它脱下的。”
冉冉有不好意思听他的不正经,将衣服抱在怀里,转身跑出了库房。可是不一会又探头回,冲着他道:“那等我穿上时,再亲自替我解,可好?”
说这话时,粉颊漾着红霞,贝齿轻咬朱唇,一双眼眸里满是娇羞的微光。
苏易水的眼眸因为的话瞬间深沉,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眉头间的魔仙印记甚至都浮泛上了。
他伸手想要抓住那魅惑人的小妖女,可是冉冉如入水的鱼儿一般,着跑开了。
成婚的那,冉冉便穿上了这件封箱了二十年的红衣。的发髻梳起,只用了一顶华丽的冠固定,金丝粘翠,大颗的东海珍珠镶嵌,正好可以压一压那衣衫的奢华。
冉冉头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红纱,一双纤手如春葱点缀红甲,轻轻扶着二师叔羽童的手,便朝着大堂款款而。
丘喜儿看直了眼,低声道:“乖乖,这不是仙女下凡了?冉冉,真是太好看啦!”
而冉冉慢慢抬起头,忍不住看向前等了世的男人。
此时的苏易水也是一身红色的长衫,金冠束发,原本喜庆的颜色容易将人显轻佻。
可是苏易水天生的清冷气质,愣是能将红衣穿出几分禁忌的气息。
此时他慢慢朝着走,同时伸手轻握住了的,虽然周围的声不断,可他依然有种恍然如梦之感,仿佛会突然惊醒,此一场空……
可是他握住的那手也紧紧回握着他,那不容错辨的力道都在昭示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迎娶他一身红衣的小师尊!
巧莲看着女儿终于健健康康的出嫁了,一时喜极而泣,哭不能自抑,同时给乘龙快婿备了一罐泡满了狗肾、鹿鞭,还有大把红参的药酒摆在房的床头。
做岳母的始终担心着苏易水的年岁有大,总要加一把柴草才可略略放心。
还希望自己有生之年抱上外孙,可别以后夫妻只顾修仙,没在人间留下子嗣。
酒老仙喜欢这种正言顺有满桌子下酒菜的场合,一边喝着酒,一边不忘将一个小锦盒子递给了苏易水:“喏,这是让我画的那个……记要拿捏了火候用啊!”
冉冉披着红盖头,忍不住半撩起红纱盖头,大眼睛紧紧盯着那盒子。的娘亲准备的那壶药酒够人喝一壶的了,这酒老仙平白又递了什么符做贺礼。
恕一时不正经,反正想不出那符有什么正经的用途。
苏易水似乎看出了满眼的疑问,微微一伸手替将盖头盖好,同时嘴唇微动,似乎传音入密在跟冉冉说了什么。
这下子,冉冉再次猛地掀开了盖头,瞪大眼睛看着苏易水,然后慢慢地又将盖头盖上了……
这场婚礼,虽然不如世俗官宦嫁女那般隆重,可是冉冉亲近之人也几乎都到场了,甚至在成礼之后,跑出去求偶多时的朱雀,带着只火红的小朱雀出现在了西山上空。
伴着一阵长鸣声,一大小朱雀在夜幕里抖翅飞翔,散落的红羽泛着金光,若漫天烟花,叫人晃目又舍不移开眼……
当天夜里人同饮的合卺酒,便是苏易水岳母亲酿的十全大补之物。如此上劲儿的好酒,总算没有被巧莲的女婿辜负。
等到了夜里时,冉冉只觉苏易水检查起狐尾竟然这般认真卖力。
甚至觉算跟盾天那场殊死鏖战都没这般脱力费神的!
累最后不不告饶,准备下床,拿出一宗主的身份警告西山弃徒:“在这般放纵……不知足,岂不是任着贪念横流?对修为大不利!哎呀!”
话还没说完,又被他扯上了床榻。
他说也冠冕堂皇,攒了二十年的饥荒,再不让吃饱,简直人神共愤!
苏易水如今跟吃了冉冉炼制的开胃清心丸一般,食欲大开,盛宴只吃了一半,主菜别想下桌子!
如此人的洞房三没有开。
最后,冉冉只庆幸自己以前有认真修炼,辟谷三也不成问题,不然要被活活饿死在红被浪翻的床上。
到了第四天时,无力地呆看着身旁长发披散英俊男人,此时他半披着衣衫,看上去危险又迷人。
可这婚燕尔,明明他才是最出气力的,为何现在眼炯炯,毫不疲惫?
苏易水侧卧单手支头,看着昏昏欲睡的女人,伸手枕下取了酒老仙的贺礼锦盒,里面取出一张手指宽的金色符纸。
冉冉这时睁开眼看着这道符,有怀疑地问道:“确定现在要用?”
这话显然十分冒犯男人,他眯起眼低声道:“在怀疑我的能力?”
冉冉现在太熟悉这男人眯眼看的深意了,连忙将被子裹近,然后将脸儿埋在被窝里噗嗤。
“反正酒老仙只画了这么一道,全看有没有本事了……哎呀,我错了,再不话了!”
一时间,人的房里嬉闹声不断。
此时窗畔娇花正艳丽,雨珠润,敲打窗棂,只小朱雀抖着蓬松的毛儿,好似个红绒球般在枝头跳跳去……
当一对人终于走出房的时候,距离十之期只有了。
初为妇的薛冉冉给父母奉上一杯迟的茶之后,甚至顾不娇羞,便火急火燎道:“快,我好饿,娘,成婚那炖煮的五香肘子可还有剩?权拿垫一垫肠胃。”
巧莲看着女婿苏易水也在,不好深说,只能好气又好道:“都几了?这么热的天,算吊在井里冰着,也该生蛆了!我给们俩下肉卤子面条吃吧!”
不过在做饭的功夫,又趁机溜入了房,抱走了那坛子补酒。
这大补之物也太霸道了!的女儿可是娇娇弱弱的,可别补坏了身子!
人婚燕尔,如胶似漆,每里都过十分欢愉。可惜,快乐的时光太短,十之期转眼即到,今是开天,天尊的子了。
依着天规,凡人不可入天界。
苏易水虽然飞升为魔身之仙,自碎魔婴,失了独自打开天的资格,只有天界主动打开天,并且引领人,他们能过了天进去天界受审。
人早上起,发现天上白云变幻,先是一片片的,如鱼鳞般,快又汇聚在一起,一层层的堆砌起。似乎有无形巨手将白云抓起,如泥土般垒砌起,快堆积出一个台。台上又出现了矗立的大,如骄阳嵌入,光芒逼射人不敢直视,也看不清内的尽头。
待白云铸造的大成形,台上又向下出现一级级的梯台,延伸到西山的上空。
仓等西山弟子看着头顶上的白云台阶,一个个瞠目结舌。
薛冉冉没有理会明显给们准备的台阶,而是吹了声口哨。随着哨音,一个火红的身影呼的一身飞到了薛冉冉的身边,正是刚刚回归而的朱雀。
薛冉冉拉着苏易水骑上了朱雀。朱雀似乎被天大开震慑到了,略微不安,扑棱着身子抗拒,在冉冉的安抚下才放松下,载着人向远处矗立的天飞去。
人飞了一会,看前仙光缭绕,紫光仙尊仙光中走了出,皱着眉头看着人,说道:“们二人好没礼数。天尊下旨放下接引天阶引导们,们偏偏要自己飞过去,岂不是对天尊不敬?”
薛冉冉着说道:“仙尊安好!这天阶看似便,可是错错落落怕不是有上万阶,走起耗时费力暂且不说,只是如此这般,头是我们入阶受审。冉冉自忖小节或有不合之处,大是大非无违心之举。此番面天尊,乃是陈情上禀,并非犯错请罪,自行飞过去既免天尊久候,我人也自在一。”
的意思简单,天界引天阶,是引要受审的犯人。可是和夫君上天,是为了探查天书泄露的隐情,去也是堂堂正正。
天阶给的台阶,不上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