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循声望去, 原来是前跟药老仙监督万劫谴的几个仙人,不过现他都簇拥着中间一个白发白眉,却看似童颜的仙人。
说话的正是那位白眉仙人。
界的神仙也分三六九等, 像药老仙样的资历尚浅,是下仙。而看着那几个趾高气扬的仙人对位白眉仙人毕恭毕敬的样子, 他应该是位地位很高的上仙。
听药老仙称呼他为紫光仙尊, 据说是八大上仙之一。
薛冉冉朝着他抱拳道:“冉冉再世为人, 不记得前尘往事,还望位上仙明察!”
那位白眉神仙挑了一下白眉:“刁钻的丫头,是准备拿不记得前尘为借口,搪塞过去吗?”
冉冉现对些神仙的感觉很微妙, 尤其他还是纷纷事后赶到, 种感觉就更玄妙了。
所以她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我本尘间之人, 未曾屹立云端俯视世事全貌。所以做事求务尽全力,不愧对地良心!为了抵抗盾,免得四方百姓陷入无望绝境,我等唯借助能借助的一切, 才勉强打败了盾,免得四方倾覆……也许诸位来得再早些, 我等也不必偷窥机, 然能赢得胜券握了!”
冉冉话说得棉花藏得都是小钢针!但凡要点脸的人听了, 都得老脸一红。不过高居云端的那几位已经不是人很久了, 听了冉冉的讥讽, 一个个也是神仙萝卜脸, 不红不白的。
冉冉说的都是事,那些上仙当初因为无法摧毁骨塔,而做了省事的决定, 要倾覆四方避免时光倒流。
现薛冉冉他九死一生,不光是摧毁了骨塔,更是杀死了入魔的盾,于情于理都没办法再斥责。
仙和人一样,功与过地间一杆无形的秤来衡量,苏易水和薛冉冉他此番救助四方百姓形成的福荫不浅,若是现立刻将他惩毙,做此决定的神仙怕会形成恶因反噬身。
所以就算是薛冉冉泄露机犯了大忌讳,上仙也不得不衡量一下。
那位白眉神仙继续说道:“书被窃不是小事,与苏易水都是当事之人,而且苏易水身为魔仙,却私分出元婴干预人之生死轮回,让本该死去之人转生,样的罪过跟盾什么区别?……十日后,乃是界之开启时,没脱离凡胎之人也可以登。到时候须得入界,仙界尊的面前陈情领罪……”
也许是位上仙也些拿捏不住惩罚的火候,干脆将烫手山芋扔甩到了掌管上仙的尊那。
他已经将那一页书焚毁,已经可以跟上面交差,至于其他的罚,要留到十日后由尊定夺。
不过药老仙擅留下,跟着些凡人胡闹的事情,却要立刻惩罚,所以紫光仙尊冷冷命令药老仙立刻回界陈情,等候发落。
药老仙倒也不甚意挨罚的事情了。也许是方才冉冉对他毫不留情的斥责让他猛然醒了过来,他问己的忘了升仙的初衷了。
今日,他作为界的下仙,本不该参和到样的事情中来,可是今日一战打得又是何等酣畅淋漓?
更何况他能再次与凤眸并肩而战,竟然似梦一般,可惜梦总醒来时,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凤眸,便被紫光仙尊投下的一道光晕笼罩,飞升上了界。
当他回头凝望地面上时,方才激战中几次舍身维护他的凤眸却不愿看他一眼。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能叹了一口气,任凭身体渐渐上升消失了际……
神仙退尽,地面上的众人便要开始打扫战局了。
一场大战,西山虽然没亡,却伤势惨重。高仓和白柏山他吃了药老仙给的丹丸后,总算平稳了心脉,可是丹田受损,需要漫长时日修养。
最可气的是,西山众人拼死一搏,最后落得界十日的缓期宣判。丘喜儿觉得太丧气,那些神仙走干净之后,指着苍破口大骂。
冉冉没心情骂街,她正运功替苏易水疗伤,他的伤势很重,虽然了青龙血保命可是依然需要静养。
冉冉从来都不知她的转生,竟然是苏易水用他的仙格换来的,想到他若的跟盾同归于尽,冉冉觉得己肯定不会独活,定要追随他而去。
现他还活着,那么她就可以安心了。至于十日后的事情,便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众人修整的时候,温纯慧上山看了看空山派的屋舍,虽然盾入魔,但并非嗜杀成性之人,而他驱使的那些教众,又都是心志不坚,贪欲甚重,所以空山派的弟子大部分被囚禁了起来,迷失的心智也渐渐恢复并无性命之忧,所以她让他上山客房暂住,养好了伤再走。
不过温纯慧婉言谢绝了魏纠,恭请他还是回赤焰山看看残局吧。
空山的骨塔是逆之塔的塔,现塔坍塌,其他的塔应该也不复存。他作为赤焰山的心骨,不能不去。
温纯慧是看透了魏纠的为人,就是个小人!
大难当前的时候,魏纠都能时不时动一动心眼。现解决了盾,若是让魏纠上山,个魔头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幺蛾子来祸害空山。
魏纠也看出了温纯慧客气言语的撵客意思,不由得冷笑三声,挥袖让屠九鸢跟着他折返回赤焰山。
他现也急着回去查看他的基业还剩下多,无心此停留。
虽然现苏易水受伤,是弄死他的绝佳机会,但是那两条龙,也很难成事。
他向来觉得己跟苏易水的能力伯仲之间,可是苏易水早二十年前,就以魔子之身修炼成仙了!
魏纠如今终于深切体会到什么是云泥之差,样的酸水已经够够魏魔头喝上后半辈子了,所以他走得倒是很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屠九鸢抿嘴低头,跟着魏纠走人了。
可是没过多久,屠九鸢又偷偷一个人折返回了空山。
冉冉正带着几个空山派的弟子山林子摘草药,看见她突然折返回来,然得开口问她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屠九鸢却噗通一下子跪了她的面前:“我左右欠了大的人情,索性厚着脸皮再求一求,请姑娘帮我想想办法,保住我腹内的胎儿。”
俗话说,为母则刚。魏纠摆明了不管她腹内的婴孩是谁的,都不许她留下孩子。所以如果跟他回赤焰山的话,她能饮下一碗打胎药。
可是若她私逃跑,赤焰山惩治叛徒的手段血腥残忍,她还是难逃一死。
所以思来想去,屠九鸢能来求薛冉冉,看看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能不能替她想出什么法子来。
冉冉看着屠九鸢白着脸捂着肚子的样子,伸手替她搭了脉。虽然母亲一路波折心绪不宁,不过她的胎像平稳,肚子的应该是个健壮的小家伙。
冉冉沉吟了一下,说道:“原本我西山可以收留,可也知十日后我和师父要上界领罚,福祸不知,没法子庇护周全……也许个地方是避世的好去处,但是需要得到那人的许可,我可替问问。”
等到薛冉冉问起龙君凤眸,屠九鸢才知道她所说的避世好去处,就是传说中的龙岛。
那群龙环绕,是个万分凶险之处,魏纠就算通的本事,也不敢到那迫害孕妇。
是冉冉也不确定凤眸会不会答应,毕竟龙岛是禁地,谢绝外人入内。
可是她不过略提一下,凤眸立刻一口应下,痛快得冉冉都吓了一跳。
凤眸却说她的帮助也是存了私心的,就看屠九鸢肯不肯答应。
原来次龙岛镇神出道,本身就触犯了条,罚难逃。她当初因为罚毁掉了五百年的修为,容貌也被毁大半,次如果再受罚必定更加严重。
所以凤眸愿意结下一份善缘,帮助屠九鸢保住腹内的婴孩。到时罚将至,不知能否因为她的善举,而一丝丝的雷霆之罚。
更重要的是,婴孩乃至纯未沾污浊的存,雷霆罚绝不会伤及孕妇,伤害一世未染原罪的婴孩。
如果屠九鸢到时候肯帮她护法,那么她也许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屠九鸢一口答应下来。她赤焰长大,受了环境熏陶,做事异常狠辣,可是骨子却是个很重义气之人,所以凤眸直白地告知,她也一口应承下来。
反正到了哪,都逃不开魏纠的追捕,她不如拼死一搏,就算什么不测,她也会跟己的孩儿同去!
凤眸似乎看出了一旁冉冉的担心,又说道:“放心,就算我没熬过劫,因为罚不了,龙儿也会维护她周全,等她生下孩儿后,再将她母子送出龙岛。”
她说的龙儿,就是龙年。它是龙岛之外出生,未曾落下禁锢之印,就算出岛也不会受到罚,所以她当初才会带着它一起出岛。
听了镇神的话,年立刻发出抗议的嚎叫声,似乎不准干妈说如此丧气的话。
安排好一切后,冉冉送走了二龙和屠九鸢,便回去给师父熬药服侍病榻之前了。
从苏易水恢复记忆后,二人便一直没机会好好独处。
现一场大战过后,便是难得的宁静。
等喂过汤药后,夕阳未落,空却顶着太阳再次下起雨来。
他暂住的客房外是茂密的芭蕉丛,雨珠落下发出噼啪啦的声音,催得人昏昏欲睡。
所以冉冉喂完了药后,便如疲惫撒娇的猫儿,也磨磨蹭蹭地挨上了床,将己的脸儿埋了苏易水的怀。
苏易水原本以为她困乏了要睡,然不会闹她,搂着她,嗅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闭目养神。
可没一会,他却觉得怀的衬子濡湿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看那嫩生生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怎么了?”他忍不住皱眉问。
冉冉哽咽道:“个大傻瓜,竟然为了我放弃了元婴,难道不知道元婴与结丹不同,一旦受损再难修复吗?”
修穷极一生的追求便是修成仙,一旦成仙便可脱离凡人的生老病死,达到永生。
可是苏易水以魔子之身修成正仙,却又因为她而轻易放弃了,他知不知道他究竟舍弃了什么?
苏易水伸出长指揩拭着她脸上的泪珠,却发现那眼泪越擦越多,所以他索性也不擦了,直接用嘴唇吮干了脸颊上的泪,然后低头附上了她的唇,将她的哽咽也一并咽下。
待二人分开的时候,冉冉已经气息不稳,想哭都些堆砌不上来情绪了,
“我跟说正经的,般不正经干嘛?”她忍不住想推开他,可是男人跟石头一般,重得怎么也推不开。
苏易水凝望她的眼神幽深得很,仿佛要一口将她吞下。
他幽幽问道:“知道我当年为何能冲破魔子体质,那么快地飞升吗?”
冉冉吞了吞口水,摇了摇头。
“当年身边围了太多的男人,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那时就想,什么时候我能变得再强些,强大到无法忽略,眼全是满满的我……”
冉冉被他的心话给气乐了,是嫉妒使人进步吗?底下善妒的人多了去了,照着他的逻辑,岂不是人人都能入魔成仙?
“那现呢?我身边要是出现了别的男人,您难道要学盾,再次入魔?”
苏易水挑眉道:“现倒是省事了。我不是已经下了聘书,爹娘也应承下来吗?我虽然成过仙,可是还想走一走世俗的礼节,明日回转西山,我拜堂成亲吧。”
到时候,他是她的夫君,若不知好歹的往上凑,他杀起狂徒来更是明正言顺!
啊?
冉冉原本以为苏易水会忧心庭的责罚,跟她好好商量一番应对之策。可没想到他却提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婚事。
……都挨不上啊!
苏易水现很是扼腕己失忆时的高傲劲儿,竟然不知乘胜追击,趁着下聘书时,一早便该入了洞房,竟然白白浪费了么多时日。
所以他觉得该将婚事提上日程了。
冉冉张口想要说话,可是苏易水怕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干脆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我什么都记得时,怕我爱二十年前的;我失忆之后,全忘了旧情,不也栽到了薛冉冉的手中吗?若再推三阻四,我便要提审,是不是玩弄着我,不肯交付心!”
冉冉与他鼻尖挨着鼻尖,看着他语气硬冷地盘问,却露出一副怕被玩弄欺骗的狠厉样子时,完全是失忆时师父的狗德行嘛!
其,冉冉一世与苏易水认识的前两年,一直是把他当成师父的。至于什么时候演变成了情愫,仔细想想,竟然好像都是他失忆的时候。
那时候的苏易水全无当师父的样子,性子别扭得很!完全就是《玩经》的狗子凶兽。可也正是因为点,她看到了师父往日清冷完外表下的臭脾气,却也不由地喜欢上了样的他……
十的光景说到就到,等到了那时候,她就要与他上一起上界领罚,吉凶不知。
可是如果一世,她能与他结为夫妻,哪怕十日的甜蜜也此生无憾!
想到,她用力拨开了他捂着她嘴的手,故意露出纨绔子弟的浪荡笑容,挑起了苏易水的下巴,色眯眯地看着他俊帅的脸,忍不住香了一口后道:“既然恨嫁心切,那我姑且纳了……啊呀……”
她吊儿郎当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苏易水翻身压了身下,一时被浪翻滚,低笑声不断……冲淡了将要入界受审的忧愁。
第二的时候,西山的一行人修整完毕就要折返西山了。
一路上,冉冉空闲下来,可以静心想一想凤眸临行前跟她说过的话了。
凤眸说,那书原本是架设界问仙台的一本无字书。书页常年闭合,非一般人能打开。
所以当年沐清歌能够进入界去翻看无字书,甚至还撕下一页,怎么想都是一段诡异到不可能的经历。
若是冉冉能想到前世的一切,说不定能解开迷案,待界审问他的时候,也可以更加从容的应对。
至于苏易水的身份,界的确是尴尬的存。
魔子应世,本来是人界历劫的存。若是功德圆满,还可能被利用殆尽后侥幸飞升,赏个下仙的仙班,一点点的熬度上去,
但以魔身成仙,本身就是跳脱了三仙之列,甚至不受尊管辖。样的变数,对于所为仙来说,都是让人不能安心的存。而苏易水最后舍弃了元婴,其界是乐见其成的。
甚至苏易水当年得到的那棵转生树,也是受了高人指点。是背后是好心,还是别用心,就待商榷了。
苏易水看着冉冉费心思量的样子,是淡淡道:“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事的。”
可是冉冉还是忍不住思索着发生的一切。经历了一连串的波折后,她看周遭的一切,都带着些怀疑的态度。
另外,还一个念头一直盘旋她的心头——当年沐清歌看到那本书会不会也是个阴谋呢?
等他回到西山的时候,冉冉的爹娘已经等得些坐卧不宁了。
些日子来,下风云突变,尤其是那四座黑塔将整个西山包围。电闪雷鸣甚至波及到了西山,让人心悬着空山的情形。
后来就是冉冉利用飞鸟传书,通知皇帝苏域的同时,也通知了西山的曾易师叔,让他带着爹娘行逃散。
可是巧莲和薛木匠听闻了儿正身涉险境的时候,死活不肯走,哭着说不能留下冉冉独承受危险。他哪都不去,就是要西山等冉冉回来。
上苍总算没辜负他的一片爱之情,他的冉冉终于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巧莲高兴得哭个不停,恨不得将乖儿搂怀当个婴孩晃荡,然后便是奔到厨房开始切肉,备菜,让辛劳了几日的儿好好补一补。
别人可能不知,她的乖儿可是拯救了下苍生的头等功臣呢!
饭桌上,冉冉的饭碗都要被娘夹的菜给堆满了。
当然苏易水也趁着吃饭的功夫,宣布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他将要卸下西山宗,将西山交还给薛冉冉,同时也与冉冉解了师徒的分。
话听得欢快吃饭的众人一愣,白柏山小心地问:“师父……您是要将己逐出山吗?”
苏易水点了点头,高仓立刻哭丧着脸道:“师父,您不要我了?再说小师妹怎么气着您了?您竟然要离开西山一人出走?”
冉冉觉得满桌的好菜,须得用心好好品味,可苏易水如此故弄玄虚,搞得大家吃不下饭,是辜负了鸡鸭鱼肉。
她用力瞪了苏易水一眼,然后顾不得羞涩,大声道:“放心,的师父虽然将己逐出了山,但也给己寻了个好归宿……那个……我要成亲了!”
巧莲眨巴着眼睛,第一个听明白了。儿终于想通,要嫁给苏仙长了!
如此一来,西山给了儿也是嫁妆,兜了一圈不还是苏仙长的?想到己些日子积攒的嫁妆终于派上了用场,巧莲欢喜得不得了,拉着苏易水的手,便是婿长,我儿短。
下子,众人也全都缓过劲儿来,一下子也都笑出了声。
是去过空山的诸位,笑容还带着微微苦意。
他受了冉冉的叮嘱,都没跟巧莲夫妇说泄露机,接受罚的事情。
所以现听闻二人准备共结连理的喜讯之后,心也是百感交集:十日之后,界审罚,就是个未知的雷。
不过现,他还是要尽心准备一对仙侣的婚事。
可惜等喜气,还是挡不住恶煞冲山。到了第二日,就众人张灯结彩之际,魏纠横闯西山山,恶狠狠地质问苏易水:“我问,屠九鸢被藏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