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笑道:“这下可好了,锦川国几十年无人问津的恐龙,被皇上这一通搜罗,会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恐……龙?”林云墨抱着胳膊,面色有些古怪:“是何物?为何从未听夫人提起过?”
“呃~哪个……”千山暮心虚的笑了笑,硬着头皮说道:“此恐龙绝非天子的真龙,它是两足行走,趾端长有尖锐爪子,嘴里长着匕首样的利齿,体型庞大,长相丑陋无比的物种~”。
反正烟浮国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几个恐龙。
“是么?”林云墨将信将疑的打量了她一眼:“若再去烟浮国,夫人可要带朕去看看这恐龙!”
千山暮差点被惊掉下巴,早知这样,就不该多嘴,恐龙早就灭绝了上千年,她到何处弄只来给他看?
支吾了一阵,只好继续的胡诌道:“那个,这个,恐龙因为相貌丑陋,所以生性比较羞怯,因此,因此它怕见人,尤其是怕见皇上这种,俊俏的男子!”
林云墨哪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他噗嗤一笑:“夫人要夸朕相貌俊逸大可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千山暮翻翻白眼,打算直接将这个话头岔开:“皇上怎么能跟恐龙相提并论?您还是给臣妾说说几日后的选……秀吧。皇上怎么会另辟蹊径,要选……丑女?”
林云墨一边慢慢卷起画轴,一边忧忧的说道:“幼时,父皇身边的妃嫔多不胜数,各样的绝色佳人从来不缺,母妃病逝隔日,父皇便已新人在怀……,朕自始至终觉得,后宫里有一个就够了,多了无益!”
“如此便断了那些贵族世家的念头,岂不很爽?”林云墨轻松笑道。
千山暮老老实实的点点头,能做帝王之人,心思多了去了,又岂会被那些老臣牵着鼻子走?
“朕陪夫人去御花园走走,饮酒赏花如何?”林云墨心情大好执手问道。
“好是好。”千山暮摸了摸自己散乱的头发,为难的说道:“皇上稍等片刻,臣妾这就让柳梦离重新梳妆。”
“不急,朕等夫人便是……,君无戏言,若回烟浮国,夫人可要带朕去看那什么恐龙!”
“夫人可是身体不适?脸色怎么突然如此难看?”
“咳,咳……皇上不如再多搜罗些丑女图,至于恐龙么,有缘自会见到~”
隔日早朝,选秀的旨意一下,朝中一片哗然,赤水城更是轩然大波,自古君王皆都贪恋美色,还从未有哪个天子选丑女的,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朝臣们哄闹一阵,只因事先皇上有言在先,他们却也颇为无奈,只得任由皇上由着他自己的规矩来。
荒唐的一场选秀,虽然最后被选为丑魁的那妇人没能成为皇上的妃嫔,但她仍满满的感激,因为临行前,皇后所赐的丰厚财物,足可以让她与她的幼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原来,丑,也是能当饭吃!
之后,朝中再也没有老臣敢提选秀一事了。
作恶多端的金公公,最终被下旨问斩于菜市口,行刑当日,街头巷尾都挤满了人,赤水百姓们更是拍手称快。
上元帝随后派人兴修水利,加固河道,鼓励百姓开垦荒田,废除军籍世袭制,新政实施,成效斐然,锦川气象焕然一新。
赵飞与李继回到赤水,安稳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对御林军开始整治。
对于黑甲军,那些御林军早就眼红心热,比的又是素日拿手的射箭,一个个谁也不服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曾想,几个来回比下来,一大批御林军被惨败阵下,皆都认赌服输,除了一人旧伤复发,无法继续服役解甲归田外,其余人都毫不迟疑的选择了重入军营历练三年,这个结果,倒有些出乎千山暮意料了,不过目的达到了就成了。
后宫没有碍眼的女人,她也无需勾心斗角争风吃醋,除了每日喝的苦药,时医被上元帝招进宫中,每日问诊后,他只是反复的叮嘱柳梦离,让其万分小心,随后便是雷打不动的去向上元帝报禀,仅此而已。
转眼到了季夏,千山暮已怀胎五月,有了明显的胎动,身体却越发瘦削,孱弱。
安宁大婚后,与段知君一起进宫来谢恩,她眉宇间萦绕的笑意就不曾断过,那些过往她无论记得还是遗忘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苦尽甘来了。
闲暇练字,正拿着毛笔头疼不已,恰巧内藏库副使苏烈端了一盒螺子黛过来。
她灵机一动,琢磨着画了个细笔杆,让宫中巧匠将螺子黛一头装到笔杆中,如此一来便不用毛笔也能写画了。
宫中侍卫来报,民女裴轻婵求见。
算来自从上次去过左相府邸后,便再也没见过裴轻婵,倒也有些想她,便吩咐侍卫让其进来。
裴轻婵比先前憔悴了许多,眼下有些乌青,双眸里满是血丝,似是刚刚哭过。
“民女是来与娘娘辞行的!”她跪地说道。
“辞行?轻婵,你要去哪里?”千山暮敏感的觉察出一丝异样来。
裴轻婵垂下头,低声道:“民女,想要回启洲了”。
“回启洲?你,是与不能起了争执?”千山暮担忧的问道。
“不能,不能他,要出家!”裴轻婵伤心不已,泣不成声。
“好好的怎的要出家?”千山暮暗自一惊,想起了那日林云墨的神情来,“快别哭了,你先起来说话。”
裴轻婵拭了拭脸颊上的泪痕,站起身,坐到了千山暮旁边的椅子上,失魂落魄的说道:“自被金公公穿了琵琶骨,他的武功尽失,便觉得自己成了废人,一直是郁郁寡欢,那次皇上与娘娘过去,他便起了辞官之念。”
“难怪”千山暮恍然大悟:“难怪那次由府邸回来,皇上便好似压了心事。”
见裴轻婵伤心欲绝,千山暮也很难受,她握住了裴轻婵的手,抬眸问道:“轻婵,本宫问你,这辈子,你是否认定就是他了?”
“民女对他矢志不渝!”裴轻婵决然说道,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泪水盈盈。
千山暮又沉声问道:“他想要去哪个寺院出家?”
“金城,寒山寺!”
听到“寒山寺”这三个字,千山暮心底好没缘由的一颤,她柔和一笑,压下了心头的那股不适,“不能对你也是情根深种,放心,本宫帮你就是,事成之后你再回启洲也不迟。”
裴轻婵微微怔了怔,却在千山暮璀璨的双眸里看到了狡黠之光,她心思通透,立即便会意。
起身郑重施了一礼,语气轻快了许多:“娘娘费心了,民女感激不尽!”
“无需多礼,快起来!”千山暮笑道。
裴轻婵站了起来,无意间看到了桌案上,一支用螺子黛制成的笔,压在了洁白如玉的澄心堂纸上,纸上歪七扭八的写了一行字,她双眸凝结,脸色骤然一变。
愣了半晌,方才指着那支笔,颤声道:“娘娘的这支笔看着有些古怪。”
“本宫不习惯用毛笔,便自己做了支来用。”千山暮笑意盈盈的说道。
裴轻婵走过去,慢慢的拿起那支笔来,心底开始剧烈的狂跳起来:“娘娘……”,她扭头看向桌案旁放着的那盆用于降温的冰块,随口说道:“季夏天气炎热,若将这些冰块凿成碎冰,掺进牛乳,蔗糖,制成冰沙定然极好吃!”
千山暮双眸一闪,看着裴轻婵眼底的震惊,她颇有深意的说了句:“制成雪糕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