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隶属皇上,肩负着防御外敌,对抗内乱,护卫皇上以及皇室的安危,算起来是些地位较高的贵族兵,与拼杀疆场的兵将有所不同的,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千山暮声音清亮悦耳。
林云墨听的入心,赞同道:“夫人所言与朕不谋而合。”
千山暮盈盈一笑又说道:“臣妾觉得,御林军之所以自觉高人一等,也无可厚非,御林军皆从赤水城中,官宦之家,名门望族,家世显赫的子弟选拔而出。”
“甚至有的望族,自男孩在垂髫之时便按照御林军的选拔准则来严格要求,求得日后博个好前程,若运气好,得到帝王青睐,便可平步青云,满门昌兴。即便最后没有侥幸,在宫内当值,其唾手可得的体面,以及丰厚的待遇,亦是令穷苦百姓家的子弟望而兴叹的!”
林云墨点点头:“御林军虽是帝王护军,但文忠皇帝在位时,御林军对其面恭心不敬,攀附于金公公,腐化严重,又好高骛远,兵员更是参差不齐,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皇上打算如何整治?”千山暮直接将难题抛给了林云墨。
林云墨朗声笑道:“不是夫人在替朕想良策吗?”
“皇上真是狡猾。”千山暮撇撇嘴说道“皇上不是打算将黑甲军重新编制为近身侍卫么?只不过黑甲军的人数少了些。宫变时,林家军伤亡惨重,而御林军中虽有纨绔子弟,也不乏有武艺高强的杰出者,他们既然自觉高人一等,不如来场比武,优胜劣汰,先拿内部溃烂了的御林军开刀!”
林云墨心思一动,颇有些兴趣的问道:“不知夫人想怎么个优胜劣汰法?”
千山暮稍试思虑片刻,沉声说道:“一月期限,立军令状,胜出者可入黑甲军,技不如人成绩很差者,可解甲归田,亦可服从调配去军营历练三年后再比,倘若有一技之长胜于常人,且身材相貌出挑者,可继续服役仪于仪仗队分支中的细仗队。”
林云墨一听,噗嗤大笑了出来,揶揄道:“原来夫人也是以貌取人的。”
“皇上,仪仗队关系重大,若弄些歪瓜裂枣的,岂不有失皇家颜面?”千山暮挑眉反问。
林云墨一时间无从反驳,微笑不语,心中却对千山暮异于朝中老臣一番谬论而莫名折服。
姜公公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躬身笑呵呵的说道:“皇上,晚膳已备好。”
千山暮也坐了许久,林云墨生怕她累着,便应道:“好,你先去侯着,朕与皇后这便过去。”说罢,他将披风拿给千山暮系好。
两人出了书房,夜空繁星点点,一弯孤月悬在天际,苑中点缀数盏红纱宫灯,阴暗角落里微有虫鸣,六曲阑干偎依着粗壮的柳树,夜风徐来,千万缕柔条在迷离的夜色里尽展风韵。
沿着平整的青石板路,两人慢悠悠的向着膳堂而去。
“夫人还没告诉朕,这比武要比什么呢,别看今日的御林军垂头铩羽,要知道,选拔之初的门槛也是相当严格,废物草包是决然进不了御林军的!”
千山暮停下脚步,歪着头想了想:“黑甲军弩箭出神入化,那就比射箭吧?就让那个,与皇上曾比过箭的将军赵飞坐镇!皇上觉得如何?”
林云墨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竟有些同情那些即将面临天塌地陷的御林军们,“夫人可知,那赵将军在军中可是号称“神射手”,黑甲军的弩箭亦是他一手**的。”
“那又如何,还不是在皇上的“三箭射樱“之下甘拜下风?”千山暮得意的展颜一笑。
“好汉不提当年勇。”林云墨握紧了她的手,随即又颇为同情的说道:“那群御林军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整的极惨,夫人之狡猾要强过朕百倍!”
千山暮也不恼,反而笑的灿烂无比:“就是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人涨涨教训,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皇上,臣妾觉得,金公公的那些梨花枪可是行军打仗的极好利器,若利用好了,其威力会强过弩箭!”
“夫人思虑周全。”林云墨扭头坏坏一笑:“不如,夫人将所思所想记下来可好?”
“这…不好吧…”千山暮想起了自己那一手歪扭蜿蜒的丑字头疼不已,也就立时住了嘴。
次日,天有些阴沉,凉风裹着瑞山草木的清香在别苑中盘旋,端王妃炖了些滋补品,与安宁一起到了别苑。
端王府所建新府邸已快收尾了,离别苑也相隔不远,安宁似乎又恢复了从前活泼的性子,三人正在屋中闲聊,门外有侍卫通禀:“兵部尚书段意,上户军段知君求见。”
千山暮怔了一下,今日是怎么了,这父子两同时求见,且还是特意选在林云墨未归的时候,潜意识中她觉得,两人决不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端王妃觉得还是回避一下的好,刚拉着安宁由后门走出。段意与段知君便走了进来,父子两恭敬的施礼,落座后,便有丫鬟端上了香茶。
段意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双眉紧锁着,眉宇之间隐约流露出忧虑与忐忑,额头也微微溢出汗珠来,他悄悄看了看段知君,示意其先说明来意。
千山暮将段意的局促不安收敛进眼中,段意是前朝老臣,能让其难为成这般的事,估计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相比之下,段知君倒显得坦荡多了,他求见千山暮,是因为方七。
方七被囚禁在清书斋的暗室里,被段知君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剩了半条命,他听说林云墨登基称帝,他便苦求段知君放过他,段知君不敢应承,便来求千山暮拿个主意。
方七曾害得林云墨险些丧命,当时千山暮气的几乎要将他大卸八块,前皇后方颂晨虽也起了歹意,但亦是因为间接相助,才数次侥幸逃过金公公的搜捕。
不过,留了他一条命,总还是觉得不甘心,得让其付出点代价才行。
“将他放之前,查抄没收其家产,所有地契,一律充公。”千山暮看向段知君,清冷的说道。
“臣谨遵娘娘懿旨。”段知君一抱拳,暗暗扫了其父段意一眼,见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便知趣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