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赶紧劝说:“您放心,那个刺客我们已经给处理干净,不会再惹您烦心了。”
“你错了忠心,只要是沈妙奚活在这天底下一天,我都会烦心。”
沈以凡伸手扶额,痛苦道:
“她什么都有,却还什么都要抢我的!就连那个裴卿竟然说我不配,你找人收拾他吧,我现在看了他就烦。”
忠心略作思忖,建议道:“王女您要冷静,裴卿越是在皇上面前受宠,对咱们越是有好处,您可不能想太多。”
沈以凡睁开眼,更是暴躁:
“本王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已经找到了新人能够代替裴卿,你去把他杀了,他既然说了我不好,那这张嘴就不必留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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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王女一直有对裴卿动手的意思。”
七日后御书房内,血滴子跪地道:
“最近皇宫中总有可疑人物出没,似乎是在踩点,您是要保护裴卿,还是要……这样放纵?”
墨沉不急不缓拿起茶盏,幽幽喝了一口:
“你知道雪中送炭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什么滋味吗?”
血滴子一愣,连忙反映了过来:“臣明白,臣这就去保护裴卿,让裴卿不受到伤害。”
“不过,你们保护也不要着急,等他真正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你再去动手即可,必须要他足够惨才行。”
她将最后一本奏折批改好:
“让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大王女,大王女想要动手杀他就行,懂了吗?”
“明白,那……皇上您会在场吗?”
“不在,你们自由发挥,别让朕失望。”
遣退血滴子后,她来到了华仁宫。
这里是林昱初的宫殿。
宿主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到这宫里坐坐了,踏进门槛时扑面而来的那种淡淡檀香叫人心神宁静,就像是那本人。
一个身影站在窗边,手执水舀,一点点浇灌着窗台的盆栽。
那双手瘦白纤长,将凤袍向上卷了卷,长发慵懒披散着,不过用一根凤钗簪着。
温文儒雅,不见丝毫女气。
这样斯文的家伙,竟然跟她搁着一层血海深仇,即便他是墨斯的灵魂,她也会不可避免与他发生冲突。
墨沉悄悄走到窗口,探出头:“嘿!”
他被吓了一跳,水舀险些要栽,幸好她手快揽住:
“朕有那么可怕?”
岂止是可怕,这货脸都有些青了。
却还是迅速恢复了冷淡模样:“陛下怎么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哪个妻子回家,还要找人通传的?”墨沉吊儿郎当倚在窗口,与他隔窗相望: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林昱初一怔。
他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向后退了几步,薄唇抿了抿:“陛下还是进来说吧。”
“行啊。”
她利落翻窗进去,正好在他面前:“你想我了吗?”
林昱初哽了哽,仓皇低下头,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想了。”
耳尖都是红的。
但明眼人一看就是没想,但是碍于她身份淫威之下才这么说。
不过想杀她也是想她。
墨沉无所谓耸肩:
“朕想着今天晚上月色正好,就想跟你一起看个月亮,毕竟我们两个人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说话了。”
说着她挑起林昱初的脸:“你瘦了。”
眉眼沉冷的男人似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还在闪躲:“臣夫不知。”
林昱初算是在皇宫里面心思最重的人。
要说生病,他就真把自己弄出了风寒,咳嗽好几天,今日终于见好了。
是个狠人。
她咂嘴,示意奴才把饭盒子打开:“尝尝我亲手做的汤。”
林昱初怔住,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您亲手做的,您怎么能给臣夫做饭呢?”
墨沉觉得好笑:
“怎么不能?你是朕的皇夫,更何况你现在生着病,朕当然要好好照顾照顾你,难道你嫌弃我啊?”
男人闻言脸色发白,连忙后退几步作势下跪,双手封于眉心:
“臣夫不敢,多谢陛下抬爱,这就尝尝看。”
但喝汤如饮砒霜。
他特别小心在唇间抿了一口,仔细辨认着味道,但当汤味道在嘴里炸开,他的表情忽然变了。
就像是重新获得了失而复得的宝贝,震惊抬眸看向墨沉:“陛下?”
墨沉眨眼:“不好喝?”
“不、好喝。”
惯常冷静平和林昱初此时竟有些激动,手仿佛都在发着抖,将一碗喝光之后,又把空碗放到桌面上,小心翼翼:
“臣夫想再喝一碗。”
“当然,喝吧。”
结果咕嘟嘟的将一壶都给喝了个干净。
末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望着这汤底舔舔嘴唇,视线之中夹杂了诸多深意:
“没想到皇上您也有这样好的厨艺,这个味道,其实是臣夫最喜欢喝的汤,只是后来臣夫长大了,再也没喝过。”
当然,这汤是完全对他口味做的。
她却笑得洒脱:
“朕就是听着下人说就随意做做,却不想还对你胃口了。毕竟你最近瘦的太厉害,所以才会给你做这汤,你喜欢就好。”
林昱初一怔。
他呆呆看着对面的女人,嫁给她这几年,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他从不在意,毕竟将来两个人就是要刀剑相向的。
如今,却不一样了。
林昱初低下头,眉心似皱非皱,情绪看起来很复杂:
“臣夫很喜欢,的确很喜欢,但是皇上,臣夫不了解,您为什么会主动给臣夫做饭?”
“我给我自己的丈夫做饭,还需要理由吗?”
墨沉答得坦然,拿出帕子仔仔细细擦擦他的嘴角。
月色正好,外面的秋风打进来,吹散了房间里的暖意。
她这身龙袍有些松散,发髻也不如晨起那般一丝不苟,些许碎发散落下来,倒是显得她很自然:
“朕很担心你。”
就这五个字,像是一记闷锤,轻轻敲在他心尖上。
林昱初有一瞬的心动,又迅速回过神,眼眸低垂:
“多谢陛下担心。只是……这汤有没有给裴卿送去?他也消瘦了不少。”
“裴卿有别人做的,你有朕做的,你是朕的正宫,是朕的皇夫,这不一样的。”
林昱初手一颤。
攥着拳的骨节微微发白,抬眸看向她,带着浓浓的探究。
墨沉也没瞅他,仰头望着窗外莹白月光,低声道:
“所以……林昱初,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