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烟雨显然被她问到了。
他迟疑片刻,又顺着把她手攥住,一副真心都可以捧出来的模样:
“那臣夫就努力让皇上再喜欢臣夫一次!不管有多艰苦,臣夫都会努力!只求陛下再给臣夫一次机会。”
天天站在她面前展翅骄傲的孔雀,竟然也可以像个温柔小崽子般谦卑跟在她身边。
余光中,有人匆匆往这边赶来,她随意往那边瞟了一眼,便见到被下人搀扶的沈以凡站在不远处偷看。
墨沉眼里泛着些许戏谑:“朕曾经听到了些许风声,说是朕的外貌不如大王女,若不是太后一直想让朕继承皇位,否则这皇位都轮不到朕的头上,裴卿怎么认为?”
他想也没想:“皇上就是皇上,说这种话的人就应该出去乱棍打死,虽说大王女与您有血亲,但怎配跟天子在一起相提并论!”
下一刻,突兀的女音虚弱插了进来:“皇上。”
裴烟雨身形狠狠滞住。
墨沉饶有兴致看向声源,沈以凡身着白色里衣被下人搀扶着着,虽然神色虚弱,但那炙热的滔天怒意却丝毫不减:“皇上既然来了,怎么不喊醒微臣?”
“喊你干什么,你明明还在昏迷之中。”
墨沉笑着起身,顺便把裴烟雨捞起来:“你都听到了?”
沈以凡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了,压低了声音:“微臣不曾听到。”
那就是听到了。
墨沉扭头看看裴烟雨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沈以凡那双几乎要崩出火星子的目光,她全当没感觉到这诡异气氛:
“朕跟自己的男宠说说话,反倒叫你撞见了,真是不好意思,说起来,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沈以凡瞥了眼裴烟雨,阴阳怪气:“见到陛下那一瞬间就已经神清气爽了。”
“是吗?”她佯装惊喜:“那朕还真是给你带来了好运,朕一来你就醒了,不过呢,下次有刺客的时候,你一定要眼睛放亮一点,不要再被刺到了。”
“……是。”
目的达到了,墨沉也懒得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那既然你醒了,也神清气爽,朕就先回去,还有一堆折子没看。”
墨沉与她擦肩而过,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裴卿就继续留在这里伺候你如何?”
沈以凡一怔,看向裴烟雨,神色迅速笼上厌恶,没有吭声。
裴烟雨也低垂着头不言,只将可怜巴巴求救的眼神望向墨沉。
不要把他留下来啊。
像是一只难得想要卖萌殷勤的小猫咪。
墨沉无奈:“算了。”
她抓住他,像是在宣誓主权般惋惜望向大王女:
“朕有一阵子没见到裴卿了,他伺候你这么久,也想回宫了。”
沈以凡像个小白菜似的杵在原地,僵硬点点头,侧身下跪:“恭送皇上。”
嘴上这么说,可她一双眼睛宛若是淬了毒,似是要杀了裴烟雨似的,目光沉冷至极。
裴烟雨低着头,露出几分不忍,想要停下来,却又看向墨沉。
她大大咧咧握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有被那些暗中波动影响,但似乎是也注意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他,语气温柔:“怎么了?又闹脾气了?”
语气温柔,与身后那锐利视线形成鲜明对比。
裴烟雨乖巧摇头。
她又笑:“你大可不必这样小心,朕就喜欢你从前那般乖戾模样,像只小猫,朕刚才也不过是逗逗你的,你不是说朕不疼你吗?回去朕陪你吃晚膳,好不好?”
这些话都被旁人听得清楚。
明明是令人羡慕的宠爱,但裴烟雨却站立不安,感觉身后那视线愈发炙热,却没有勇气回头看。
墨沉领着他上了马车,林昱初就在大门口乖乖站着,仰头望着她,也不说话。
像是要回来,却还要等着她开口说似的。
她撩起车帘,看他这般乖巧,温声道:“皇夫,你就继续留下来陪着大王女吧,毕竟大王女对朕很重要。”
那如画般的男人皱皱眉头,没说话,却以手掩唇,轻轻咳嗽两声。
就像是突然有了病,咳嗽声由轻至重,咳咳咳咳起来没完,一张白皙无瓷的脸都见了粉,身边的侍从也赶紧顺了顺他胸口。
墨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在这儿演戏:
“呀,这是咋了,刚才不好好的嘛?现在怎么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似的?”
林昱初没理她,反而看向她身后俩男人。
裴烟雨最先开口:“皇上,皇夫最近很想您,但又回不了皇宫,所以就沾染上了风寒。这两日也是食不下咽,您看,他瘦了一圈呢。”
廖寻也很是关切:“皇上,既然大王女已经醒了,剩下的事情就应该有大王女的夫君来做,若是皇夫继续待在这里,只怕外面也会风言风语,不太好。”
俩人一左一右在她旁边吹耳旁风。
林昱初咳嗽得上不来气,仰头喘息着,喉结上还有一颗不大明显的痣,整个人都笼着一层诱惑的美感。
这该死的美色啊!
墨沉暗哼一声,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干燥又舒适,一点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她歪头,看起来很是乖巧:“那你要跟朕回去吗?”
林昱初眸光微闪,似是有光芒在其中,这回不沉默了,特别痛快点头:
“臣夫愿意。”
瞧瞧,多乖巧。
她笑笑,领着他上了马车。
沈以凡就在不远处看着,双拳紧攥,眼中也染了红。
“她是故意来这儿炫耀的是吗?”
她咬牙切齿:
“让这两个人来伺候我,偏偏就在我昏迷的时候,现在我醒了,一个也没给我留不说,还故意在凉亭里面说了那种话!”
侍从小心看了眼左右,低声道:“王女,您糊涂了,您可要小点声,不能让人听见。”
“本王凭什么要小声?凭什么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万众宠爱?!这里是本王府邸!”
沈以凡多有不甘:“我培养的人,现在站在她身边就像是一条狗,我心爱的男人,为了争宠还故意装病博得她同情,凭什么我要在这里吃苦!
还有那刺客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刺不到她,也轮不到本王身上来!让本王平白无故吃了什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