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心想这可是你亲儿子,至于的吗?世子爷性子是稍微有点古怪,可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端方君子啊!
长公主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必然还是疼儿子的,她道:“我早看出他对那姑娘不一般,我儿子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无非是对那姑娘不一般,他那些鬼话有一句能信的?更何况,他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我最开始知道那姑娘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就他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能突然对一个姑娘那么好,我听说还送了簪子给人家,人家去参加虞家小宴,他巴巴的上赶着,那姑娘若真是普普通通的小仵作,我都认了,我也没想让他娶个门第多高的姑娘。”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刘嬷嬷问道:“这个又是为什么?依老奴之见,那姑娘现在既成了平宣侯嫡女,和咱们世子不是更门当户对?”
长公主正色道:“我是长公主,他父亲是镇国公,宫里那位身子愈发不好,恐怕过不了多久夺嫡之争就会愈演愈烈,我倒宁愿他娶个平凡的女子,至少不用担心那姑娘的母家惹出事端来。这平宣侯……当真是好人家吗?”
提到这个,刘嬷嬷心里便明了大半了,平宣侯此人,在朝中风评并不好,甚至于他这个人的评价在朝廷同僚之间也不怎么样,就连他的亲家,内阁大学士虞家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长公主越说越觉得头疼,长吁短叹道:“更何况那虞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
长公主抬眸看了一眼房梁,回忆起了前尘往事,虞家那位虞月娘,早年间也是艳冠京城的人物,长公主在深宫之中,没有和她来往过,却也听说过她。除了虞月娘本人的才貌之外,最为外人道也的,便是虞家的虞月娘的偏宠。
刘嬷嬷给她按了按肩膀,温声细语道:“公主放宽心,这事或许也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更何况咱们世子爷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决定好了,那必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
这倒是。
长公主有几分骄傲的高兴,嘴上却仍是冷嗤一声:“这点事都想不明白,那我和他父亲这些年的培养岂不是白费了?”
听着语气,刘嬷嬷笑道:“那看来,公主您是同意了?”
“婚姻嫁娶本就是他自己的事,二十几岁的人了,若这点事还要我做主,那我才要呕死。”
长公主起身,想到那次虞家小宴,那姑娘倒的确活泼可爱。
眼光不错。
……
每到冬季,便会发流民之事,今年这事的确是有些严重。
姜芜之前不知道这事,所以她出门毫无压力,结果刚到半路上就被拦下了,流民们跪在地上,有老有少,全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还拖家带口,甚至有一对母子,已经瘦到脱了相,姜芜是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
白果于心不忍,掀了帷帐问:“大小姐,我们马车上还有些吃食瓜果,要不然分给他们?”
姜芜刚要点头,又忽然道:“不要,先走。”
白果有些茫然,想问为什么,但想到这个是自己的主子,又把疑问憋了回去,马车一路前进,待拐进了另一条街的时候,姜芜忽然道:“停下。”
白果还有些茫然,墨画倒是比她机灵许多,墨画拉着白果跳下马车,说:“走吧,咱们把那些吃食分给他们。”
吃食?白果有些惊讶:“小姐不是说不让分吗?”
啧,这丫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呆,墨画笑道:“小姐那哪里是敢帮忙?而是方才,如果那马车停在路中央就给她们发食物,咱们的车恐怕今天都走不出去了,但如果是我们两个人提着东西过去,他们看到我们只有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这辆马车瞧着是金碧辉煌,可是马车上也顶多是带了些瓜果干粮,东西并不算太多,如果在大街上就分发东西,那些后面没抢到东西的流民肯定会觉得他们藏私,虽然这马车看着也不像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但还是那句话——他们人多嘛。
白果明白过来,心里觉得自家小姐可真是太聪明了!
“行了行了,别发愣了,赶紧把东西搬了,这里流民太多,太晚了恐生事端,还是早点回府的好。”墨画拍了拍白果的小脑瓜。
他们两人从车上搬了东西,分给那些流民,由于东西不多,而且也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倒是没起什么纷争,白果看见一个小孩,瘦骨嶙峋的,心里便有点同情,小孩拿着白果分给她的馒头,正狼吞虎咽的啃着,那双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墨画叹了口气,道:“算了,先走吧,待会问问小姐,看她有没有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呢,姜芜也不过是一个世家小姐,充其量也就是会验尸会破案,流民这种问题,几乎是解决不了的。
两人回到马车上,白果毕竟是个性子单纯的小姑娘,情绪都写在脸上,姜芜便问:“怎么了?”
白果说:“那些流民也太可怜了,奴婢刚才看到一对母子,那孩子瘦的都快只剩一把骨头了,虽然我们给了他一个馒头,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白果本以为姜芜会同情那个小孩,谁知道姜芜只是挑了挑眉,说:“所以?”
白果一愣:“姑娘您刚刚还让我们去给那些孩子送吃的。”
姜芜说:“一来我帮不了他,二来这世界上悲惨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个人都要心疼一下,恐怕你的眼泪都得淹了大邺。”
她曾见过许多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除去极少一部分人之外,大部分杀人犯,都是有苦衷的。
这些流民,现在看着是可怜可悲,他们一路到了京城,是凄惨无比,可是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到来,京城里的普通人民不聊生,更何况刚才,若不是她让马车往前走,这辆马车能不能全须全尾回去都不一定,那到了那个时候,她不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