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开始了。看着一帮打扮精致的女生,我竟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我的样貌有了大变化,给许雪做发型的造型师重新帮我设计了发型,和衣着搭配。虽然没有整过容,但是给人的整体感觉完全不一样,就是我自己第一次照镜子,也差点没认出来。
这时的我就算站在李小岸面前,她都不一定认出来。
我有些紧张:“咳,咳,我是你们的表演教官,现在大家跟我开展一个月的基础培训。”
我说了第一句话后,身子总算正常起来,这些临时演员们好奇地看着我。
一个女孩突然举手问道:“老师,你要教我们什么?”说话的正是那个九号。
她站在第二排,一帮漂亮女孩子中,漂亮的她反倒显得不突出了,只有说话的时候,那股清脆的嗓音一下烘托出她。
“教你们基本的台词,然后是一些简单的表演。”说到最后一句时,我都有点不自信起来。
台词的事本来就是一个主持人的基本功,虽然跟表演台词不一样,但是教她们字正腔圆还是做得到,可是表演我就有点心虚了。
做主持和做演员隔行如隔山,完全是两个活计,我一个从来没表演过的人,教一帮小年轻表演,托着资历,我也没那么厚脸皮。
不过还好这帮少女正沉浸在自己主演的电影能大火大热的美梦里,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心虚。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授课,当然是从我最有自信的台词上说起。
“大家先尝试朗诵这句台词:我要把你的心挖出,像是新鲜的猪肝,不经任何蒸煮,直接塞到你自己的嘴里,让你尝尝自己的味道。”
我皱了皱眉。用这么血腥的台词来训练,实在是超出了我的底线。
不过这也是张五斗的坚持,短期内要把这些女孩的台词功底打好是不太可能的事。
这些漂亮女生一天大半的时间用来睡美容觉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做美容、美发,涂指甲油,外加闲聊了,别说读书了,就是用来思考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大部份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才能让自己变漂亮上面,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去钻研台词怎么念,能背下来就不错了。
张五斗是要我双管齐下,教台词的时候,顺便让她们背会。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深究台词的意思,这些女孩念起来一点不快都没有,不过相应的,说出来的腔调也干巴巴的,一点力道都没有,好像挖出别人的心肝,再让他们自己吞下去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自然也没了恐怖的意味。
我有点不悦,这些女孩念完一个个微笑地看着我,表情各异。脸上都戴着夸我夸我的期待。
我的脸却拉了下来,厉声道:“好好念!要是别人也挖出你的心,让你自己咬一口,你会这样说吗?”
我还重重捶了一下桌面。空空声在房间里回荡。
大部份女生都吓到了,9号也不例外,只是有一个女生颇为不服地抬起头,眼里满是倔强之色。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怒火,不知是为什么,是因为这帮女孩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我,还是那个女孩眼中的神色刺痛了我,我径直走到那女孩面前,问:“你的名字?”
“安世美。”女生硬硬地回了一句,顿了一下,避开我的眼神,终于低下头,又加了一句,略有些慌乱:“老师。”
我眼中的火惊到了她,让这个高傲的女生害怕了。
我走近了,才发现安世美有她傲气的资本,普通的脸,配上那眼、那鼻、那唇,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脸上只施了一层薄妆,但看起来,比边上任何一个女生都显得漂亮,她的位置靠后,和其他女生隔开一段距离,看来是被排挤了。
论漂亮的话,就连9号也比不上她,难怪这么自傲。
我压服了最傲的安世美,其他女生更加不敢出声,一个个收起嬉笑,双手垂在腿侧站着,低下头,等着挨训。
我盯住安世美不放。
这个女生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样,和9号身上那种活泼生气,和其他人身上浓郁的香气也不一样。
但也不是死人的那种阴冷气息,自从揭开鬼差的身份后,又拘了一只恶鬼,我对自己的灵觉更加确信,这回又站得这么近,绝对不会看错的。
“你把这一整段台词都念一遍,用心去念,想象我就是那个人,我正一步步地把你的脏器挖出来,你打了麻醉剂,但是脑袋还清醒着,能感知到身上的一切,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你的皮肤,血刚流出来,就被激光刀烧灼,止了血,空气满是皮肉的焦味,然后一双手轻轻穿过你的皮肤,托起你的脏器,轻轻摘下来,像农田中辛苦劳作的农夫,切开脏器相连的血管,送到你眼前,让你自己张开口,一口一口咬着还在缓慢搏动的它,品尝着那种骨肉相连的脉动感……”
我说着说着,不禁用上了杰克教我的催眠法,一字一句,声音渐渐放低,缓慢,又复有节奏,声音像是带着魔性般,带着安世美,和其他女生一起陷入了那血腥无比的想象中。
所有女生的脸都白了,有好几个人嘴唇都开始哆嗦,确实,那种画面搁谁身上都不会好受的,现在才算真正开始。安世美的脸色也变了。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台词表演课,现在看起来是那么艰难。
这些女生就跟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女生一样,在这个爱做梦的年纪,期望凭着自己娇好身材和脸蛋,能在电影里播出一段花瓶的角色,让众人欣赏到她美丽,那就足够了,至于表演什么的,根本就不在她们的考虑中。
安世美的眼珠开始泛着泪光,目光失去了焦聚,从我身上移开,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好像那里有一个生锈的铁盘,里面托着的就是她的新摘脏器,一个穿着青色防尘衣,戴着面罩和眼镜的大夫看着她,逼着她吃下自己体内的东西。
安世美只念出一句,突然捂着嘴往外跑去。
门外响起了呕吐的声音。
我又把目光移到下一位,“你,继续。”
——
恐怖的气氛在这个小团体内流窜,等到安世美呕吐回来,所有女生都已说了一遍。像是接力赛跑一样,刚开始还生疏的台词表演,到后来,大家越说越慢,越说越有感情,甚至有几个人晕倒,倒在地上。
我一节课上完,能完好站着的没有几个,大部份人都东倒西歪地横躺在地上,全身的衣服被汗浸湿,头发胡乱贴在脸上,眼神里还满是惊惧。
我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是安慰,经过这一课,这帮女声总算知道台词的重要性,不再轻浮对待,接下来的表演课应该会更用心才是。
一个月,也许真能出一些成绩。我说了下课,那帮女生才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参加了什么武道课。
最后有两个女生没有走。
一个是安世美,另一个是9号。
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隔得极远。两个人都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问什么事。
安世美扭头看看9号,9号也看看安世美,两人光是通过目光就沟通好了,然后转向我说:“请教我们说台词。”
两个人脸上一样的坚定表情。
安世美自从吐完后回来,表情真挚了不少,表现不能说是差,回去练习几次就好。为什么要留下来让我给她开小灶,还有那个9号——
我看了看她身上的名牌,发现她叫横江影。
好特殊的名字。横江影和安世美走过来,又说请老师教我们念台词。
看她们坚定的样子,我要是不答应她们,她们估计就赖着不走了。
“好,加钱。”我淡淡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