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楚楚瞄了一眼地上的包袱,又看了看那个没了命逃跑的背影,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她并不急着把董莺莺抓回来,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后,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
董莺莺就算没跑断腿,也被身后犹如鬼魅般甩不掉的任楚楚吓断了魂。
她实在是跑不动了,也不敢跑了。
她狼狈倒地,拽着任楚楚的裤腿哀求了起来:“三皇妃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只是一个小姑娘,我没什么坏心思,我只是被银子蒙了眼而已。以后我一定改,我一定!”
她拼了命的保证,却让任楚楚脸上连点波澜都没有。
任楚楚冷冷的看着她,如果没有管将军府的先例,她说不定会一时心软,放董莺莺一马。但是在她见识了人性的可怕以后,还觉得斩草除根的好。
她不顾董莺莺的喊叫,拖着她进了京城内最低贱的楼里。
这种楼说是楼,其实只是一间勉强遮掩的小铺子,一个屋子的炕上坐了十几个女子,年龄都不一,却都是迫于生计而自愿出来为家里贴补的。
这么简陋的地方,服务的人也自然高档不到哪里去。
任楚楚一把把董莺莺扔到那肥腰的中年妇女面前,“这个货色送与你们这儿,应该是不委屈的吧?”
那中年妇女干了这么多年,也练出了些毒辣的眼力。
“雏儿啊!”她看见董莺莺,眼里都放光。
董莺莺一瞧见这儿的环境就战栗不安,生怕任楚楚把她扔在这儿,大声喊叫着:“你这是在逼良为娼良!?你口口声声着仁义道德,你却在干着逼良为娼的恶事!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任楚楚听着她激骂的话语,脸上连点怒气都没有。她打量董莺莺上下,笑道:“有你这般心思歹毒的良妇吗?”
不待董莺莺反驳,她又慢悠悠的说道:“既然有人待你好,你都不领情,那我只能让你就把欠的都一一还回来了。放心,这儿你接一单,银子虽不多,但够能让你吃饱穿暖的了。”
任楚楚不屑与她再纠缠什么,与中年妇女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她。”就走了。
至于话里的这个“好好照顾”到底是什么,那就只能靠中年妇女自行体会了。
中年妇女把董莺莺捆绑在炕上,吩咐几个人好生照顾着,便就出门迎客去了。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客人蜂拥上门的时候,她可不能为这点小事耽误了生财之道。
董莺莺被扔在炕头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眼泪更是簌簌的流下。
她无比后悔为了那些银子而出卖了卫琛,得了那么多的银子又能如何,有命拿没命花。
但现在就算是她把肠子都悔青了,一切也无法挽回了,她只能面对残酷的事实。
她身边围着几个岁数大的,一个劲儿的在劝着她想开一点,一副十分有经验的模样。
毕竟来这儿的女子就算是自愿来的,心里也会抵触得很,只要迈出那道坎,一切就好了。
她们拿过来的经验去劝董莺莺,一番功夫下来,董莺莺果然没之前那般激动了。
反正她也认命了,就算她逃跑,也跑不了任楚楚的手掌心。倒不如人命呢,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好好的活着。
董莺莺咬牙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什么都过去了!
这句话也许在有的时候,是有点作用的。但偏生董莺莺遇上的是最倒霉的那一种情况。
中年妇女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似是带着客人回来的。她一面嬉笑着说着好话,一面小心翼翼的人迎了进来。
“您都好些日子没来了,也不知道最近做什么去了?”
中年妇女数落的与他客套着,但这个客人明显有些不耐烦,“有什么新货色吗?”
“有啊!”
中年妇女顺势把视线往董莺莺那儿一瞅,却发现她的表现格外得异样,像是拼了命似的要把自己的头塞进膝盖里,浑身更是颤抖得像是秋日枝头上那残叶似的。
哪怕是适才任楚楚还在这儿,她都没有这么害怕的表现,这是怎么了?
董莺莺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倒霉,被卖进这种地方的第一日,就遇见了那夜想要伤害她,却被卫琛的人废了作案工具的那个男子。
在这个地方,冤家路窄的撞上,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因为中年妇女没有说话,那男子也察觉到了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视线立刻就像是黏在了董莺莺的身上。
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眨了眨眼再看,一下子就乐了。
董莺莺听见男子瘆人的笑声,心里已经惶恐不安到了极致,也就是这个时候,男子朝着她一指,“就她了。”
这话出口的同时,炕上其他女子不约而同的呼出了一口气,再看向董莺莺的目光都在这同情。
董莺莺抱着庆幸的心,大着胆子抬头一看,正瞧见男子手指着她笑得格外的恐怖。
董莺莺尖叫了一声,直接吓昏了过去。
但有些事情不是昏过去就能躲得掉的。
董莺莺再醒过来,是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灼热的刺痛感。她挣扎着睁开眼,看见男子拿着一根点着了蜡烛,正往她身上滴着蜡油。
她再低头一看自己,衣衫早已不见,原本干净白皙的双腿上遍布刺目的蜡油。
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因为害怕,董莺莺惨叫了起来。
男子这才发现她醒了,手指抵在她的嘴唇上,嘴巴靠近她的耳边,恐怖的笑道:“别急啊,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外面几个没有客人的女子围在一起,担忧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她不会被折磨死吧?”
“真是个畜生!伙计都没了,还出来折磨人!我瞧着他分明是心里已经扭曲变……”
她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屋内瘆人的惨叫声给打断。
几个女子脸色惨白的相互看了一眼,识趣的闭上了嘴,立刻走了。
等任楚楚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一进自己的院子,正瞧见卫鸿远站在中央,仰望天上皎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