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鸽一送出去,果然有奇效。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有百姓瞧见陆元英拿着八丈蛇矛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身后还跟着大夫人褚玉华以及世孙卫琛等一众镇国公府的人。
他们见到这般气势汹汹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自从镇国公府满门儿郎尽损沙场以后,镇国公府已经消寂到所有人都快忘了它曾经慑人的气势。
他们心中不仅哀叹:这个引镇国公府倾巢出动的倒霉娃娃到底是谁啊?
倒霉娃娃·任弘方还对一切不得而知,正倒在美人怀里优哉游哉的吃着葡萄。他都把任楚楚锁在院里,总不能再生出什么事来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闹腾声。他招人来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额头上还挂着冷汗,迟疑的说道:“老爷,好像是镇国公府的人来了。”
任弘方一呆,突然就跳了起来,在屋内横冲直撞的找地方躲藏,嘴里还念念叨叨着:“她们怎么来了?我不是已经把任楚楚关起来了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了。
女子见他这般抱头鼠窜的模样,全然没了之前放豪言的气势,“老爷,您在躲什么呀?”
躲什么!躲命啊!
任弘方急得团团转一时找不到地方,直接把头插进了衣柜与床榻的缝里,因为他平日里吃得油腻肥圆,头是进去了,身子进不去了。
他急着想出来,但不知道怎么的,头又卡住了。
他急得火烧眉毛,直叫着:“还不赶紧把我拔出来!”
下人和女子慌张上前,还没等拔呢,身后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响声之大,吓得女子一哆嗦。她面色惨白的回头看那两扇摇摇欲坠的门间,尘土飞扬中,那彪悍身姿让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她吓大了的眼眸,依旧死死的盯着门口,只见那人手持八丈蛇矛,怒红的眼神像是在冒着火,双脚往屋里一踏,中气十足的怒喝:“那孙子在哪!”
女子吓得涕泗横流,连爬都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这下她算是彻底绝了进任府的念头了,这不要命的想法谁胆子大,谁有吧,反正她是不敢有了!
任弘方尽管没看见陆元英可怖的模样,但光听声就开始不受控的哆嗦起来,身下还传来一阵阵的恶臭。
下人也顾不上去探究恶臭来源了,因为陆元英正朝着他凶神恶煞的走来。八丈蛇矛一横,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任弘方那个狗贼在哪!”
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人下意识的扑地,大喊着:“好汉饶命啊!”
陆元英见问他问不出,就把视线转向了那个女子。谁知道还没等她开口,那女子白眼一翻,直接仰头昏了过去。
陆元英只能把视线转向了那个只有身子在外面的无头人,她双眸微眯,这油腻的身形,这颤抖的频率,不是任弘方还能是谁。
任弘方不知外头的情况,他突然听见满屋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心脏砰砰直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人人人……”人走了吗?
这哆嗦的一句还没等问出,一大脚丫子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任弘方只感觉自己像是一棵萝卜,直接被人连根带泥的拽了出来。他晃荡的身体还没等稳住,同样摇摇欲坠的衣柜依旧朝着他准确无误的砸来。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任府。
任弘方感觉自己整个后腰正在承受着不能承受的重量,像是对半折了一样。他整张脸通红得像是个熟透了的柿子,因为难以承受的痛苦,双眸都要凸出来了。
这副模样活像是一只鼓着的青蛙。
没等任弘方缓过劲儿来,陆元英的八丈蛇矛已经对准了他的双眸。
“任弘方!你躲什么躲!你躲到天涯海角,老子都能把你抓回来,扒了皮,你信不信!”陆元英咬紧后槽牙,硬生生从牙缝里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因为陆元英生气,连那八丈蛇矛都在任弘方眼跟前儿不住的抖动着。陆元英一个拿不稳,就能直接戳瞎任弘方的眼睛。
偏生他被衣柜压着不能躲,只能软下话来,连声求着:“我信我信!祖奶奶我信!”
“你信个你奶奶的腿!”陆元英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了任弘方的脸上,“老子跟说过什么,你都当屁放了嘛!敢动楚楚,是你不想活了,还是老子拿不动八丈蛇矛了!”
说着,八丈蛇矛又进了一点。
任弘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的冷汗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祖奶奶,我知道错了,我给你磕头认错还不行!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一命吧!”
此时的任弘方哪里有什么往日的姿态,就像是一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苦苦求着陆元英的原谅。
陆元英换气的同时,随意一瞥屋内,这可不得了了,刚要被平息的怒火更加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她适才进门的时候可看得的都真切得要命,府上冷清得像是出了白事似的,哪里有点明日是大喜之日的样子,可任弘方这房间就不一样。
瞧瞧这小酒!
瞧瞧这小果盘!
瞧瞧这小佳肴!
瞧瞧这倒地不起的小美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陆元英紧绷着的那根神经,最终,那根神经还在任弘方胆战心惊的眼神下绷断了,化成了一句凶狠之言从陆元英的后槽牙缝里硬生生吼出来:“任弘方你要死啊!”
她满面怒红成了一个关公,浑身都因怒不可遏而颤抖着。
她乖乖侄女明明马上就要成为这世间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子了,可偏生就因为这狼心狗肺、没有心的渣爹,受着这般的委屈!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怒气!
伴随着陆元英一犹如野兽暴怒的嘶吼声,八丈蛇矛一扫,擦着任弘方的眼下皮肤就飞了出去。
啪——
像是炸弹炸了的巨大声音炸裂在了任弘方的耳边,前一秒还好好的瓷瓶眨眼间就成了碎片,犹如绵绵细雨从任弘方的头上洒落,锋利的碎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但就算如此,他脸上的疼痛依旧没有内心的恐骇来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