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燕泪眼模糊地看着善保那张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觉着那温暖柔软的唇碰触着她的脸。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善保自称为奴才，恭恭敬敬站在她身边说“请格格示下”的时候，心中突然憋闷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了，憋得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不想哭的，然而看着善保低头站立在一侧，就像皇宫中那些来来往往，从来没有让她留下一丝印象的宫女奴才一样，视线就忍不住模糊了起来。

直到善保那带着体温的手指碰触着她的脸庞，问她为什么哭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那些从上辈子忍到这辈子的泪水，竟然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就这么流了下来。

是因为善保那突然变得生疏的态度吗？夏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而想起了前世那些痛苦幼年经历。可是，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让自以为已经适应了清朝的生活，忘记了过往的夏燕失去了理智，忘记了身处何地，泪流满面……

直到那温柔的唇轻轻含住了她的唇，她才慢慢看清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是善保，那是未来大清朝的权臣，那是和|。

只是那温软的唇厮磨唇角的感觉让夏燕忘记了出声，甚至让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种放佛被全心全意爱着的吻。

善保的唇轻轻碰触着夏燕的唇，在没有感觉到对方抗拒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舌尖，舔吻着夏燕的唇，品味着她残留在唇角的泪水的味道，然后分开她的唇长驱直入，和夏燕的唇舌缠绵在一起，感受着只属于夏燕的甘甜。

夏燕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满脑子的浆糊的意思，虽然她并没有像小说中说的那样因为一个吻就完全失去了理智，然而那种大脑里面混乱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伸手抱住善保的本能反应却让她纠结得不得了。

一边是理智在提醒自己不能陷下去，可是，另外一边却是本能完全不听话的贴近善保的行为。直到喘不过气来，夏燕两个人才分开。

双颊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憋气而变得通红起来。夏燕抬头看着善保盯着自己的双眼，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之前之所以会那么莫名其妙的因为一点小事而不知不觉的哭了出来，不光是因为善保的态度引起了她对一些记忆的回忆，更是因为她……

动心了！

前世的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燕儿你不懂爱情，所以不明白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一个人对你的态度而伤心失望，高兴欢快，因为他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莫名其妙的高兴或者伤心的时候，你就是爱上了一个人。”

“爱是付出，不是索取。等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甚至在你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你就会为他着想，想到他甚至都没有发现的危险，或者是困难，然后再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尽你所有的力量帮助他。”

当时夏燕还冷笑着问过她的母亲，是不是当年发现她的存在成为了父亲事业道路上的绊脚石，所以才在怀孕的情况下不告而别，给了父亲令娶他人，发展事业的机会。

当时母亲只是哭泣却什么都不说，夏燕觉得这样的问题对自己的母亲似乎太过于残忍了，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然而，现在想到当时的对白，她突然满心不安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善保所做的那一切，不都跟当年她的母亲对她父亲做的一样吗？只不过，她没有母亲陷得那么深，而且也一直以自己把善保当成朋友为理由骗了自己的心。

低头沉默不语地走回之前坐着的椅子前坐下，夏燕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身边担忧地看着她的善保。

而因为心中的怜惜或者是心痛，或者是其他的感觉的刺激下贸然吻了夏燕的善保见夏燕这么沉默的表现，心中却渐渐升起了不安的感觉。

他之前的行为可以用“发乎情”来解释，然而，却没有“止于礼”。这么唐突了夏燕让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然而回想起之前似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还有之前品味到的独属于夏燕的味道，他却发现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不后悔。

只是，现在他却担心夏燕刚刚经历了情绪的剧烈波动，又遭遇了他这样的对待，会不会想不开。虽然两个人是在客栈的雅间中，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然而，他之前的举动确实是毁了夏燕的清誉……

“小燕子，”善保上前一步，在夏燕的对面蹲下身，抬头和低头发呆的夏燕四目对视，“你，没事吧？”

夏燕这才从纠结的挣扎中清醒了过来。她看着善保那双透彻的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然后在善保担忧和不解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没事，我很好。”

因为夏燕想清楚了，不管她是不是对善保动心了，在这个世界中她都不会沦落到当年她母亲那样悲惨的境地。因为不管善保爱不爱她，她的身份都在那里摆着，只要有乾隆的宠爱，只要善保有着历史中和|所有的野心，那么他就不可能对她不好。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装的，善保都会对她好，都会在婚后“爱”她的。

更何况，以她感觉到的来说，夏燕觉得善保对她还是很有男女之间的好感的——在除开两个人之间的利益交换之外，还是有着让她觉得心安的好感的。

“致斋，我要找的那个人，随身带着一萧一剑，容貌绝对算得上是上乘，而且生性洒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江湖人。”夏燕示意善保坐下，这才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善保说起萧剑的特征，“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萧剑。”

“小燕子，”夏燕是在这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想明白了一切，然而善保心中却是没底的，他担忧地看着夏燕，眼神中的感情已经掩饰不了了，“你……真的没事？”

“善保，我们未来是会成亲的，我们都有这点认知，对吧？”夏燕看着善保露出了笑容，淡淡的笑容就如同她是在问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善保微微一愣，然后才点了下头。不要说夏燕的身份让他想要抓牢每一次机会了，就算是夏燕本人，对他也是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的。

如果以前曾经想过，夏燕没有选他，他就娶那个家世也算不错的女子的话，那么现在，善保觉得，夏燕就算不是乾隆面前得宠的格格，他也会娶的。

而且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明媒正娶。

“那么，刚刚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夏燕点了下头，这才低声说：“快帮我找那个人吧，不过找到了之后不要惊动他，只要让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就好了。”

想了想，夏燕又开口，“还有，顺便帮我注意一下另外一个人，那应该是一个回纥人，身上可能还带着伤，总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善保迟疑了起来，想问夏燕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奇怪的两个人，又想问她为什么要找着两个人。然而，就发生在一刻钟之前的事情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既然之前夏燕就已经拒绝了自己的问题，那么现在再问除了让两个人都不愉快之外，又能有什么好处？

善保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然后才点头道：“我会让人留意的。”虽然明白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没有秘密，然而明白是一回事，能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不好受。

夏燕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起身，然后和善保一起坐在同一张长凳上。两个人并排坐着，肩膀挨着肩膀。夏燕微微侧头靠在了善保的肩膀上，第一次主动伸手拉住了善保的手。

“小燕子……”善保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没有再叫夏燕为格格，“你……”

“我想你陪着我说会儿话，我很累，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管是紫薇，还是你，我都不能说，只能忍在心中一个人憋着。”

只是，这样真的很累。就算在前世，她不管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最起码回家之后，可以对自己的母亲抱怨。如果连母亲也不能说，最起码她可以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面一个人发泄，然而在这个世界里面，连这样一个安全的房间都是一种奢望。

皇宫之中，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她都要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抓住她的小辫子，致她于死地。

套用一句话，那就叫做“睡觉的时候都不敢说梦话”。想想自从一年前在令妃的宫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套上了小燕子的名字，然后被令妃和皇后双方的势力挤兑着，为了自保不得不假冒乾隆的女儿，然后就过着把一切秘密往心中埋葬的日子，夏燕突然有点明白自己之前的失控是为了什么了。

善保或许还不能那么厉害的影响她的情绪，但是他之前那种生冷的态度就如同是一个导火索，把她这一年来挤压在心中的“炸药”完全点爆了。

还好，她在那个时候还有足够的理智，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的话，只怕……夏燕慢慢闭上了眼睛——要知道，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

“格格有什么话，难道还不能对皇上讲吗？万岁爷是你的皇阿玛，又想来疼宠你……”善保不是很真心的建议，心中却在想着夏燕心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难道就是她刚刚无疑中透露出来的，年幼的时候被人欺负、鄙视的经历吗？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疼，却失去了往日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的心情。

现在这个浑身都软软地靠在他身上的女子，只有让他想要爱好的想法和本能。他想好好保护着夏燕，不让她被任何人伤害，再露出之前那种茫然和痛苦的表情，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那么伤害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