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入情入理,灾民们顿时默然沉寂。
他们虽然不愿小恩公离去,但是也知道有官兵围堵,大官坐镇,自己一群平头百姓根本掌控不了。若是这能够像此人说的一般一切如常,那倒是也没必要大动干戈。
民不与官争,不是不争,而是不可争,所有的灾民都明白这个道理。
百姓憨直率真,只觉得此人不象诓骗,便相互观望着,希望听到有见识者评判的声音。
这时候一个人高声道:“就说嘛,皇上怎会视我等生死与不顾?”
“皇上既然怜惜我等,看来我等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但是又有人高喊。“不对!官员狡猾奸佞,若是他们故意哄骗我等,那可怎么办?”
灾民们议论纷纷,不时有见解之人高声呼喊,场面又是喧哗许多。
张横心中恼怒,但是又不好发作,不然之前努力全都会白费。
他走到李毅身边,面如寒霜的道:“李毅,皇上旨意在本官手里,你还不快劝说灾民。”
李毅转过头去,全当做没听到。
张横见了满脸愤怒,狠狠地看了一眼他,拂袖而去。
这一幕好多灾民都是看到,不由暗暗为小恩公担忧。
这时候一个白发老人高声道:“老夫之见,大人乃真心实言,大家当三思而行。皇命授予天,既然是皇上之令,我等怎可抱怨抵制。”
老人一言使得灾民渐渐沉默下来,是啊,自己乃是小民,既然是皇上下的令,自己有如何能够改变呢。
“以我等之言,还是听从皇命,不要让小恩公为难啊。”有人呼应。
“我们回去,小恩公为我等做了这般多的事情,不要让小恩公为难!”
…………
李毅无法抛弃灾民,但是灾民却不允许自己使得小恩公得罪上官,他们明白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这样下去不仅官府会用强,就是小恩公可会被自己连累。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灾民缓缓消退了,像是小溪一样分别进入屋舍之中。
望着这一幕的张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王长林上前拜道:“大人以理服人,劝服近万灾民,实在是让人叹服啊。”
这番马匹拍的张横十分受用,道:“既然灾民退去,那本官今晚就写奏折向皇上说明情况。一方面参曹鸣雷包庇之罪,另一方面必要让李毅丢官,以泄我心头之恨。”
王长林听了立刻笑道:“大人,若是上奏何不请那李文升一同上奏呢?”
张横疑惑的看着王长林,道:“你说那个只知道和稀泥的李文升?”
王长林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大人有所不知,李文升和李毅关系匪浅,你若是让其一同上奏,不仅能够让皇上知道今日大人的功劳,另一方面也会使李毅和李文升反目,这样一来,李毅无疑又断了一根臂膀。”
“好好好,着实是好计谋。”张横赞赏的看着王长林,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乡绅能够这般机智。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薛濂身穿甲衣走了过来,直接道:“张大人,仓库里并无钱粮,我让手下打听一下,好像在两天前李毅就将仓库钱粮全都转移,还发给了灾民们五天的粮食。”
“什么?”张横闻言大惊,他今日刚来就命令官兵悄悄接管安民区,为的就是里面的钱粮。没想到李毅竟然棋先一招,提前将钱粮运走了。
“好个李毅,看来他已经有所准备。”张横咬牙切齿,看着远处李毅的身影,道:“下令官兵全面接管安民区,将闹事之人全都抓捕起来。本官倒是要看看,李毅到底会不会将钱粮全都吐出来。”
不远处李毅正在维持秩序,让灾民返回,这时候孙铈快步走过来,低声道:“子正,刚刚官兵进入安民区,阳武侯薛濂就直接带着人马去了仓库。”
听到这个消息,李毅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张横这次来确实也打起了安民区赈灾钱粮的念头。
要知道自己当初售卖技术,又从安新运来大批的粮食,安民区堆积起来准备赈灾的钱粮可以说十分巨大,张横既然来者不善,定当不会对这笔巨款坐视不管。好在自己有所准备。
保定府各地的安民区皆是飞快被张横控制的官府和官兵接管,一时间李毅失去了所有对安民区的控制,就算是想要进去,也要经过官兵盘查才行。
张横对于灾民管制这般严密,李毅以及辅国社众人都是心有忧虑。
要知道这些灾民都是他们日夜辛劳安顿下来的,好不容易有了吃穿房屋,安定下来,这时候官兵却是如狼似虎的抢走,怎能不恼怒担忧。
就这样过去了两日,在张横接管安民区第三日的时候,一个消息顿时点燃了辅国社所有人的怒火。
张横宣布,在接下来他将会把所有的灾民安顿在保定府以西五十里外的腰山。
安顿在保定府的十余万灾民,十余万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把他们赶到了偏僻的大山之中,张横到底想做些什么?
李毅不想相信这个消息,当初张横在安民区说的好好的会善待灾民,会让灾民安稳,可是这番话刚刚说过三天,就要逼的灾民离开修好的安民区,前去山林村野之中,这不是要把他们逼死马?
大厅一片沉默,李毅看着赶来商议的辅国社经理以上的人,眼中满是愤怒和无奈。
张横有圣旨在手,现在他就是保定府最高的掌权者,除了曹鸣雷能够不听其调遣,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我们绝对不能让张横这样下去。”孙铈霍然站起来,满脸愤怒的道:“当初子正选择在各府县周围设立安民区,为的就是利用府县的便利安顿灾民。如今灾民明明生活的很好,张横却一意孤行要将灾民迁到腰山那种山林之中,那里偏僻险恶,有没有足够的屋舍,让灾民安顿在那里,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孙铈的愤怒也是大家的愤怒,他们含辛茹苦的才将这么多灾民安顿下来,张横不仅不珍惜,竟然还要将灾民迁去偏远之地,这明显是想要草菅人命。
作为孙铈的好朋友,和小玉一起主管财务的郑山也站了起来,道:“无论如何,我等都不能做事张横将我们的努力毁于一旦,为了十几万灾民,我们必须要阻止张横。”
“阻止?”一声嗤笑,穿着锦服的田掌柜吃力的挪动自己肥胖的身体,“张横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的,现在就是李文升都跟在他后面唯命是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能力对付的了他们。”
田掌柜一直不支持辅国社赈济灾民,他认为赈济这般多的灾民简直就是疯子,这样下去会把辅国社拖垮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为了安顿好灾民,辅国社付出了打量的人力和物力,在各地的商业发展也放缓许多,要不是李毅最后换取大量钱粮维持情况,现在的辅国社怕是已经一穷二白了。
“田掌柜,找你这般说,我们就坐视这些灾民被张横折腾,坐视我们先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了吗?”孙铈针锋相对。
田掌柜呵呵一笑,摇摇头道:“我可没有这般说,总理不要误导大家,我老田就是想问问喊打喊杀的总理大人,我们要阻止张横,到底怎么个阻止法?又凭什么能够阻止他?”
孙铈愤怒的看着田掌柜,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阻止。”
“呵呵。”田掌柜冷冷一笑,摸着大肚子道:“说了等同于白说。”
“你……”孙铈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死死地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张肥腻的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