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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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人要如何与现代人斗?

以石剑面对枪支?以贫见面对博识?以被动面对主动?以迷惘面对从容?

那么,躲起来。在自己所熟知的小圈子里躲起来,不要见到任何人,不要和任何人交流,逆来顺受,这样不就好了??

可如果原始人被当成一个宛如太阳般超前的现代人,被环绕,被包围,被融入,又会怎样??

随便一想,这无疑是一个嘴脸奸诈的家伙设下的必死无疑的棋局,然后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棋推给连棋谱都没看明白的新手,再堵上他的性命,令他非下不可,万劫不复。

“她不肯说……”卡勒姆有点消沉,“我们得自己去找,不能坐以待毙。起码,不能让弗兰茨知道我们现在在干嘛。”

“这不现实,主人。”伊莉娜否定道:“只要他想,他能知道任何事,什么也拦不住普利比亚公司的主管,即使是与网络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个。”

“…………”

卡勒姆切断与网络的连接,他沉默了,片刻后,轻微的咳嗦着:“上次……嗯,不久前,不久前的晚上可真令人着迷。”

“嗯?”

伊莉娜没能听懂卡勒姆的意思。

“贝塔曼街……莫蒂老哥会清楚一点,我上楼找他。”卡勒姆苦笑道:“你不让我出门,可是躲在这也没用。得找到一个别人没法看到的地方。”

……………………………………………………

夜晚,莫蒂的嘴唇抿成一条缝,脖子不停在扭,表情怪怪的。

卡勒姆搬来椅子,挤在还有菜汤味的房间里,准备听他拉小提琴。

小时候的卡勒姆欣赏不来他的音乐,卡勒姆从来都喜好新奇而富有朝气的事物,因此数年时间也不见这小子肯听他那风格过于神经质的小提琴。

莫蒂弹奏别人的乐曲倒还能听,倾心演奏甚至能博得一片掌声,可他自编的曲目里里外外总流露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郁气。如死气沉沉拼劲最后一口气摆尾游动的鲤鱼,如在冷风与暮光中吃力爬行的野狗。

听众,读者,哪怕是至高的鉴赏家,他们都喜欢从艺术中攫取部分共鸣。这份共鸣恰恰不能与他们的生活贴合的过于紧密,必须有联系且高于生活。过于紧密了,那便不是艺术,那是在伤口上撒盐,那是折磨,那是摧残。

提琴音清澈,弦颤的波动声令人陶醉,心驰神往。

“好听。”卡勒姆点头肯定。

我貌似不需要你这般敷衍的赞美,莫蒂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用一张暗灰色的卫生纸把提琴擦干净,装到清洁度远远比老旧度高得多的木制琴盒里。有事但说无妨,莫蒂干脆利落的道。

卡勒姆认真道:“莫蒂老哥在贝塔曼街见过废弃仓库之类的地方吗?”

莫蒂眉头轻皱,半晌,狐疑的上下打量卡勒姆,抓过贝雷帽扣在头顶,换上那身棕黄色的格子马甲,轻描淡写的道。

“你若实在忍不住,去隔壁找丹尼尔让他匀你一点也未尝不可。但要切记,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早日戒了为好。”

“老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买药……”

“唔?”这在莫蒂意料之外,他又把帽子摘了下来,解开马甲的扣子,一边脱,眼神射出不满的光芒,仿佛想到了令人不开心的事,耿耿于怀,语气不善道:“你闲来没事就只是来问我贝塔曼街的废弃仓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流落至此的罪犯,心狠手辣的毒妇,利欲熏心的商贩……里面的人没有几个好货色,这两天也明显乱了不少,好奇也别去,好奇心害死猫。”

莫蒂每补充一句,卡勒姆就越好奇他是如何做到在这种恶劣情况下安然无恙的卖艺,并有可能得到打赏而不被抢劫的。

“也不算是废弃仓库吧,只是看起来有点像。”卡勒姆回忆道:“布满铁锈,银白色的铁皮房……还带有网络屏蔽的设备。”

“咯噔。”

“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嗦,莫蒂突然踉跄了一下,如同被绊倒了一样,尽管他是坐着的。他慢慢收拢瞪大的眼睛,将神情恢复平静,呼吸吐纳……

“老哥看来是知道?”卡勒姆挑眉。

“额,这个……这个嘛……”莫蒂的眼神飘忽不定:“我在贝塔曼街多年,确实是见过一两座这种铁皮房……不过……还是那句话,好奇心害死猫哦?住这种铁皮屋的,一看就知道是很不好惹的家伙吧?他们不会欢迎别人的突然造访。”

“也是混混吗?”

卡勒姆猜测道,他基本已经习惯了,那些家伙就像圣塞雷斯的蛀虫,无处不在。

莫蒂神情复杂,有点懊恼,紧盯着卡勒姆,他完全没想到那座铁皮屋会在这孩子嘴里说出来,犹豫再三,回道:“这倒不是……”

“哦??”

卡勒姆感觉莫蒂有点不对劲:“难道是什么类似于原住民的人吗?”

“这也能扯到原住民!?这和原住民有什么关系??”

卡勒姆歪了歪头,依次竖起三根手指,无奈道:“住在铁皮屋,不好惹,不欢迎别人的突然造访。如果不是原住民那你为什么要用形容穴居人,山顶洞人的方式描述他们?”

“……不不,我不会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和原住民压根没有关系这根本是两个话题!”

莫蒂头有些晕,他扶胸呼气,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

“事实上,其实我和那间屋子的主人非常熟,他是我目前所在的乐队的钢琴师。”

卡勒姆在片刻的沉默后,平静道:“……你刚才是在逗我对吗?”

“别介意,情况特殊,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莫蒂的嘴角有上翘的弧度:“他和你原本也应该有点渊源,我曾经想带你和他见一面……然后被他严词拒绝了。”

卡勒姆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你擅长的领域未必恰好为他所恶。顺带一提,他是一个只有一只手臂,弹钢琴的时候也只用一只手臂,钢琴技艺却特别高超的顽固老人家,名字叫卡修斯·凯撒。他不会喜欢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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