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老大好生阴险,故意诈我们骗取银两,半路还想杀人劫财,真是该死。”
“此二人功力一般般,应是谋财害命的水匪,魔教弟子没这么差劲。”
船舱里面,二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
女武卫林知恩,说话时目光移向对面的秦欢,态度骄横地喊道:“酒鬼,我的推测对吗?”
秦欢回过神来揉了揉脸,没好气地还口道:“你那般嫌弃我,还问我做什么。”
同时心中啐道,对个屁,忘了怎么被人迷晕的,那可是万花坊的花毒,寻常水匪哪儿来的手段弄得此等毒药。
林知恩见秦欢对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便很是不服。
心想你一个无名小卒,凭什么在本姑娘面前摆架子,我问什么你还敢顶嘴,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像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平日里习惯了被人百般讨好,自然受不得半点委屈,秦欢的漫不经心,显然已触犯了她的高傲。
邋里邋遢的臭酒鬼,你最好祈祷别落我手里,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知恩咬牙切齿地哼哼轻笑,那笑声听得秦欢心里一阵发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人潮吆喝的声音,船只已来到了江都码头所在的区域。
秦欢招呼几人准备下船,率先走出了船舱。
站在船头,已能看见十多米外的码头江岸,朦胧的夜色里,岸上杨柳成片,一排排柱子上挂满了夜间照明的灯笼。
夜色已深,除了连夜运货的码头苦力,四周来往的人并不多。
片刻后,船只靠岸停泊,秦欢抱起小虫跳下船头落在岸边的木台上,后方几人相继跟来。
一行人穿过码头来到附近的一家驿站,商议后打算暂住一晚,等天亮再入都城。
众人站在驿站外面,秦欢吩咐段玉三人先进去看看。
林知恩押着被铁链捆绑的妇人,连推带揣地走进驿站。
金小蝶和她两个同门师兄在一旁轻声商议了两句,意思里大概是先让两位师兄连夜回去报个平安,她打算先在江都城玩两天。
这二人听罢虽有些不放心,却也没多言,而是走到秦欢面前,为船上的事道了一番感谢之情,便拱手告辞,同行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秦公子,你在看什么?”小蝶凑近两步,微笑着问。
这姑娘言行举止刻意表露得豪爽大方,实则仍旧有着一种江南女子的知书达理、温婉羞涩。
秦欢望着远处昏暗的江面,淡笑道:“当不起什么公子,叫我秦欢就行,你这样我反而会不习惯。”
金小蝶望着眼前的短发男子,他看起来病恹恹的,容貌间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嘴角时刻挂着闲散的笑容,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这是一个看似普通,却又很不寻常的人,他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充满了生机,他的眸子清澈明亮干净。
他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可他眉宇间却又始终透出一分淡淡的愁绪。
很奇怪,金小蝶从未见过像秦欢这样自我冲突的人,她能感应到秦欢的身体很虚弱,但偏偏这位却表现得不是很上心。
秦欢不喜欢有人盯着他看,因为这样就表示他不能再隐藏自己了,他有些莫名的忧虑将自己过早的展露在世人眼里。
“你是在担心有人寻仇吗?”金小蝶柔声问道。
寻仇?
这个秦欢真没考虑过,此刻他心底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天风堡。
魔刀门是天风堡的死对头,但魔刀门究竟在什么地方,秦欢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卷轴上也没给出明确的提示。
魔刀门的旧址在寒风堡,坊间传闻寒风堡多年前就被锦衣卫灭门了,现如今那地方已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
“秦公子,你怎么了?”金小蝶望着秦欢思虑的模样,忍不住再次问道。
秦欢回过神皱了皱眉头,“夜深了,姑娘早点进驿站歇息。”
金小蝶表情微微一愣,没想到秦欢突然就变得待人冷漠起来。
秦欢转身走进驿站,连一句礼貌的话也没与金小蝶说,只把她独自留在了外面。
“父亲常说行走江湖要多结交一些侠义之士,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交朋友!”金小蝶神色不解地喃喃一句,提着裙摆走向驿站。
一夜无话,第二日打早,驿站外面聚集了一群斜挎腰刀的武士,干净利落的劲装打扮,湛蓝色的衣袍,腰带上悬挂一块白玉令牌。
驿站二楼,秦欢站在窗口打量下方这群江都武卫,回头咳嗽了两声。
小丫头躺在床上睡得正舒服,老乞丐和段玉都盘坐在门口。
听见秦欢的咳嗽,三人都醒了过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秦欢移步门口拉开房门。
“哟,起的挺早嘛!”林知恩盯着秦欢,怪声怪气地打了声招呼。
“有事吗?”秦欢表情温和地问道。
林知恩挥了挥手,“跟我来,我爹要见见你。”
说话间,她已转身朝楼下走去。
堂堂江都武府之主,居然要见我一个无名小卒?
秦欢心中有些纳闷,老乞丐起身走到客房中间的茶桌,拧起青花瓷壶,嘬了一口茶水。
喝完茶水,老乞丐缓声道:“不见不识,不做不会,瞧瞧也无妨。虽然老夫不知你为何要冒着病执意来此走一趟,但既然来了,就得和此地的主人打个照面,何况你还救了他女儿,若是惹上麻烦,人家自会给你一分薄面,还你人情。”
老乞丐名叫施恭,寻常熟悉的人都喊他老施,当然如果你愿意,喊一声老恭也行,反正怎么喊你都吃亏。
也只有段玉这莽夫才会称呼他老恭。
犹豫间,楼下传来林知恩不耐烦的声音,想必她心底压根儿就不愿将秦欢引荐给她父亲,否则也不会等也不等一下,就独自下去了。
秦欢笑了笑,背着手快步走过长廊沿着楼梯来到楼下。
行至客栈外面,便看见一位风度儒雅的中年人站在外间空地,林知恩侧靠在中年人身旁,仰头望着天空,时不时的踢一脚地上石子。
大路上停了一辆囚车,囚车里关押着昨晚被抓的妇人,囚车四周围了一群年轻男子,过往行人都在对着囚车指指点点。
中年人面含微笑,深邃的目光打量着放慢脚步走过来的秦欢。
秦欢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停在几尺外拱手行礼道:“在下秦欢,拜见府主。”
如是忽略掉中年人身上藏而不露的浑厚真力,单单看他外表,此人就像一位书生气息十足的教书先生。
青衫宽袍,神情潇洒,从容的气度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林善均纵声大笑道:“免礼免礼,习武之人无需计较这些俗礼。”
秦欢抬起头来,咳嗽了两声。
“小友昨夜仗义相助,林某在此谢过了。”林善均抬手抱拳道。
秦欢扫了眼他一双结实的大手,态度谦逊地应道:“府主客气,在下只是略尽绵力而已,大小姐武艺高超,就算没有在下,她也能化险为夷。”
一旁仰首望天的林知恩听闻此话,当即抿嘴一笑,又飞快地板起脸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林善均哈哈一笑,转身摆手道:“昨夜小女派人捎来口信,今早我已吩咐厨子备下酒席,且随我回武府吃些酒菜,聊表谢意。”
秦欢愣了愣,暗自思量中,心想不至于吧,我又没帮什么大忙,用得着堂堂府主亲自酬谢?
事出反常即为妖,可此人看起来又不像坏人,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这世上并非都是心怀鬼胎的狡诈之徒。
“你想什么呢,吃个饭而已,当自己是谁呀,还要我爹三请四请吗?”
林知恩见秦欢犹豫不定,上前来气冲冲地一推秦欢肩膀。
额,秦欢就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女人。
“那就叨扰了。”秦欢苦笑着点点头。
中年人见状,咧嘴一笑,负手朝前方走去,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