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翰愣住了,大约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这叶欣妮的不辞而别,像是已把他拖进了黑名单,怎么都打不通她的电话,而且,这么多天以来,她竟然也没主动联系他。
不会是生病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东西让叶欣妮误会了,乃至,她在刻意地远离他,林宗翰怅然若失,嚅嚅而言。
“她生病了,”
等于没有回答,陈仲恺怎会不知,还好,他关心的核心是林宗翰与叶欣妮究的关系,必竟情人节亲见他俩约会,若他们真是谈恋爱,那林宗翰又如何对得起陈雨琪,琪琪是那么的在意他。
陈仲恺不便问,因为这只是他的揣测,现在的年青人吃个饭也是稀松平常的事,犯不着大惊小怪。
但刚刚林宗翰这个回答,却让他狐疑不已,陈仲恺并不知道林宗翰与叶欣妮已经出现‘裂痕’,在他那双忧怨怅惘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对叶欣妮非同一般的感情。
陈仲恺不知道该不该介入年青人之间的事,可一想到陈雨琪,他犹豫了,心里的疑惑已经爬上了嗓子眼,正待脱口而出时,林宗翰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林宗翰起身转到窗边,低沉的声音说道:
“喂,张瑜。”
忽然,林宗翰瞬时神色紧张,紧紧地抓住电话,象是隔空喊物似的语调高起,又道:
“什么?大咯血?600ml?”
咯血量很大,超过600ml,更易发生窒息、失血性休克、吸入性肺炎、肺不张等并发症,任何一个情况出现,都将是致命的,情况危险,必须紧急处理。
林宗翰来不及跟陈仲恺和李琪雅告别,便捂着电话冲下楼去。
当医生,类似这种出急诊情况太普遍,还没让你深夜出急诊就已万幸,是一个标准的说走就走的出行,还特别的赶。
林宗翰驱车一路狂奔,也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回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扣三十多分,还不知怎么处理呢。
医院。
张瑜已经做好了准备,像这种支气管大咯血情况很复杂,通常都伴有肺部病变,咯血的大部分来源于支气管动脉,也有来源于肋间动脉、膈动脉,这种复合的多支血管出血,临床外科手术创伤大、风险高,不是首选,内科保守治疗肯定不行,只有通过血管介入治疗,才是最好的手段。
这个病人很棘手,张瑜一个人处理起来有困难,才想到了林宗瀚,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林宗瀚与张瑜身着铅衣、铅围脖、铅帽,戴着铅眼镜,这身行头,至少也有四、五十斤,天气炎热的时候,非得热出一身的痱子。
林宗瀚在病人的左侧股动脉罝管,慢慢的插入导丝,在DSA(大型数字减影C型血管造影机)的监视屏上,一边‘喷烟’(手推造影剂显示血管走形),一边查看血管走形,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病人,不但是多支血管混合出血,而且,还伴有血管的变异。
这个工程就浩大了,难度很大,只能逐一插管,逐一栓塞,每一次都是心惊肉跳,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林宗瀚和张瑜浑身湿透,用明胶海绵和PVC颗粒联合栓塞病变区供血血管,明胶海绵和PVC颗粒是栓塞材料,必须小心,千万别栓错了血管,那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当林宗瀚将最后一支出血动脉栓塞时,病人的手术宣告成功,东边的天际已经慢慢的放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时间就是那么寸,说上班又太早,说回家又太紧,他们俩不知道往哪里去,张瑜揉揉僵硬的面部,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迷迷糊糊地说道:
“要不,咋们去吃早餐?”
“行啊,”反正时间不多,吃个早餐还是可以的,林宗瀚爽快的就答应了。
你说怪不乖,张瑜不偏不倚,偏偏选中了医院旁边的那家海虹西餐厅。
这无疑有戳中了林宗瀚那脆弱的心灵,只感觉整颗心相思的要紧,触景生情,温馨还在昨天,而今却独坐无眠。
林宗瀚很安静,一直沉默无言,张瑜只到他是累了,很知趣的没有打扰,俩人就这样相视无言,细嚼慢咽,总算把这段难熬的时间磨蹭过去。
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还真是,时间还真经不起磨蹭,一晃,就到了上班时间,就在俩人起身离座的瞬间,张瑜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改变了的主意。
“林老师,咋们不去是班了,昨晚太累,回去休息休息。”
“没事,我还可以,”林宗瀚没有察觉到异样,略显疲惫的说道。
“走走走,我陪你回去,有事我叫你,”张瑜不容分说,掀起林宗瀚的后背便往回走,他决意不让林宗瀚遇到这一幕。
原来,这个电话是冷雪打来的,只因林宗瀚的手机落在科室里,知道他们昨晚在一起做手术,才紧急联系了张瑜。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张瑜和林宗瀚离开医院后不久,刘浩和光头蚁便带着一大群人把急救中心的大门封锁了,这群人手拿各种标语,什么‘还我内脏’,‘严惩凶手’,声称让医院交出林宗瀚,各种谩骂、各种叫嚣,次序井然却显得声势浩大,引起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
这种情况下,林宗瀚显然不便出现,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来呢,张瑜把林宗瀚送到家后,这才重新回到医院,看见刘浩那一刹那,他恨不得冲上去掴他几把掌,但是,理性告诉他,不可以再添乱,他用蔑视的眼神盯着刘浩,恶狠狠的口吻说道:
“做人不可以过河拆桥,要有感恩之心。”
张瑜说这话时,心中的愤怒难平,已处失控的边缘,若是刘浩有一点过激的行为,说不定俩人会干起来,但是,出乎张瑜的预料,刘浩的态度却是相当的平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
张瑜不明白,纳闷不已,可能是刘浩心虚,也可能是他自己长得又黑有壮,这小子怕他,张瑜揣测了半天,就是没有想到,他今天没有穿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