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那个马店子农场属于国营农场,人多地少,队上也有意开垦新的农场,特别是藏北高原那片广袤无垠的无人区,没有人知道有没有可以开发利用的地方,队上决定组织一支先遣队率先进行考察。
很快,方案便确定下来,先遣队包括当地的一名导游,共计11人,刚好凑成一支足球队,林宗翰和陈仲恺作为医疗保障人员,也名列其中,郑晓东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向队里请了个假会去了,所以就避过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出发的前夕,林逸恒被任命为先遣队队长,负责这次的考察和大伙儿的安全,向导就是普布扎西,他曾经穿越过无人区,懂一点汉话,但是,还不是很熟悉。
队上调集了所有的御寒物资,想尽一切办法,勉强凑够这十一人所需要的行头,一部电台、防寒绵衣、毛毯、毛皮鞋和两顶棉制帐篷,另外,还有一只火药枪,算是防身用吧。
一切准备就绪,整装待发,所有的人都信心百倍,并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甚至好些了遗书。
但是,当林逸恒翻开地图时,还是懵了。
地图上,藏北地区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标识,这是一片没有任何资料说明的地方,大家又没有指南针,人穿行其间,只不过是一个点,要是迷路,那只有一个结果,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反正都是死。再说,就算是找到方向,在预定的时间里走不出来,也会因为弹尽粮绝而丢掉性命。
林逸恒这才感到压力重重,这次需要考察的无人区垦荒,风险可想而知。
所有的希望都在普布扎西身上,他才是大家的明灯,林逸恒要确保大家的安全归来,所以,临行前还专门开了一个通气会,请普布扎西把路上能够遇到的困难给大家做了分析,做好预案。
要去打前站嘛,队上特地批了几只在当时非常珍贵的盘尼西林给林逸恒,以备特殊。
一行人出发了,普布扎西还特地将他自己家的马带了来,这在随后的考察中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或许,普布扎西早有预料的缘故吧,一路上,他就让大伙注意地上那些野生牦牛和野马掉下来的牦牛茂、鬃毛,拾捡起来统一交给他。
高原的天很低、很蓝,那白云就像飘在眼前,随手都有可能摘下一朵来,大伙的兴致很高,一路上歌声不断,仿佛不是在考察,而是踏青来了。
“雪山、前面是雪山,”欢呼声四起,这是他们当知青来第一次里雪山如此的近,就是林逸恒和陈仲恺,也难抑制内心的激动。
一群人呼啦啦地奔着雪山的方向跑里起来,一下子就将普布扎西和他的马扔在了后面。
“卡里,等等,Wait,”
普布扎西在后面着急地汉藏语混用,不是还夹杂着一点英语,这是他在印度学的。
这是进入藏北高原的第一座雪山,太阳照在雪山上的反光,晃得大伙眼睛睁都不开,普布扎西的担心正在成为现实,很快,就有冲在前面的队员,开始感到眼睛刺痛,瞬间痛苦地倒在地上,看不见东西了。
幸亏普布扎西及时赶到,从马框里拿出一团牛屎抹在那个队员的脸上,看上去很恶心的样子,实际上,高原上的牦牛吃得可是虫草类的绿色草料,粪便还真的不臭,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在脸上涂迷彩之类的概念,所以,那位队员的狼狈样惹得大伙的哄堂大笑。
普布扎西说,这是高原雪盲,雪山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刚开始,只是觉得脸上发烫,就像火烧一样,接着双眼便会又肿又胀,眼球都好像要跳出来,抹了这一脸的牛粪可以防止紫外线对眼睛的伤害,还有,他让大伙拾捡的那些牦牛毛、鬃毛等,已经经过他的手,变成了一个个纱网一样的眼罩,就像现在的墨镜一样,可以减少强光的刺激。
这一招还真管用,那位队员在晚上用雪球檫洗完眼睛后,视力慢慢地恢复了。
有了经验,行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而老天也是异常的给面子,除了昼夜温差大点,风刮得面颊疼痛外,天天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当然,还有那白雪皑皑的雪山。
普布扎西的行动速度最慢,也很恒定,以出发以来,就一直拖在队伍的后面,走走停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总算没有掉队,大伙也习惯了他在断后,就像是要防着后面有什么追兵似的,对,有可能是防着野狗或野狼,听说他们都从背后偷袭。
队伍稀稀拉拉地艰难行走在沙地上,口干舌燥,也许是看得多了,产生了审美疲劳,一行人再也对雪山不感兴趣,一个二个无精打彩。
这天,一样的艳阳高照,低矮的天空泛着那碧绿的海洋蓝,就像海风吹过透着阵阵凉意,虽然太阳烤得人皮肤疼痛,却感觉不到应有的炙热。
除了比往日冷点,倒也无什么异常,但是,普布扎西的行为却变得怪异,一反常态,大有撇下队伍不管的架势,一个人一匹马冲在了前面,渐渐地就在大伙的视野里消失?
林逸恒心头紧张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普布扎西撇下了队伍。
没有了向导,大伙怎么能走出这片无人区?
不过还好,普布扎西像是打前站去了,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回来了。
不过,他却神色紧张,愁云密布,林逸恒甚至还看出了他的某些恐惧。
普布扎西把他的大衣袖子一甩,空出一只手来,边说边比划,林逸恒大概知道了明白了普布扎西的意思。
“什么?休整?可是现在才不到下午三点啊?”
作为队长的林逸恒万分不理解,要在平日里,不行军到晚上九点是不会整队休息的,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不成?林逸恒担心地又道:
“普布扎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普布扎西重重地点点头,嘴里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那种表情是林逸恒从来没有见过的,气氛顿时紧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