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而又局促的气份中,这顿晚餐总算是结束了。
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未有停住的意思,林宗瀚并没有象以往一样送陈仲恺和李琪雅回家,而是为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这一动作,让陈仲恺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由心事重重、浮想连翩……
一路上唏嘘不已,甚至有点感伤,“老了,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了。”
“老婆子,你说宗瀚与她是在谈朋友吗?”陈仲恺忍不住问道。
李琪雅斜着眼睖了一下,知道陈仲恺话里有话,担心的是什么,没好气道:
“年轻人的事,你操那些闲心干嘛?”
与陈仲恺相比,李琪雅却没有那么的忧心忡忡,反而很欣慰,乐见其成的样子。
“你难道没看出来,咱家琪琪喜欢宗翰吗?”陈仲恺显然对李琪雅这种‘粗枝大叶’、‘漠不关心’的态度不满意,关切地提醒李琪雅。
李琪雅不是没有看到,这俩孩子,从小到大,陈雨琪就象是林宗翰的跟屁虫,他走到哪,陈雨琪就跟到哪,就喜欢与这个大哥哥玩,虽然任性、刁蛮,甚至强势、我行我素,但林宗翰处处包容、迁就她,倒也两小无猜,其乐融融。
开始,李琪雅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与陈仲恺的态度也还算是一致,直到高考填报志愿时,才彻底改变了李琪雅的这一态度。
只因林宗翰报考医学院,而陈雨琪也不顾李琪雅的坚决反对,坚持要报考医学院,让李琪雅大为恼怒。
从医快三十年,李琪雅对这个职业有太多的感触,入这行不是只有激情、信心就是可以的,救人先厚德,最关键的须有奉献一生的意志,这是一种历练,象苦行僧那般的修行。
作为母亲而非医者,李琪雅希望女儿一生都平安、幸福,不忍女儿受累,坚决反对她入这行,甚至,找老公也不能找医生,因为他照顾不了你,更照顾不了家庭。
李琪雅的态度虽然很决绝,但,作出这个决定,她比谁都痛苦,为此,陈雨琪曾离家出走,最后,还是林宗翰给找回来的,也不知他给她讲了什么,陈雨琪最终还是顺从了李琪雅的意见,改学了金融。
这也是陈雨琪最后一次顺从,从此以后,母女俩的关系却变得不和谐,甚至有点紧张,陈雨琪几乎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逢李必反。
从那以后,李琪雅对这件事的观点彻底改复,她坚决反对陈雨琪与林宗翰交好。但从另一方面,作为母性,她却又希望林宗翰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种矛盾的心理,直到她见到叶欣妮那一瞬,才如释重负般的缓下心来。
往事不堪回首,李琪雅没有搭理陈仲恺,她何尝不知林宗翰这孩子的好,但绝不是与琪琪。
李琪雅有她的考虑,对于叶欣妮,她很满意,更希望他俩真心的好下去,心中暗暗地为林宗翰加油鼓气。
“老头子,你看小叶这女孩如何?水灵灵的,跟咱们宗翰很般配。”李琪雅难掩心中的喜悦,那头才责怪完陈仲恺瞎操心,这头便开始津津乐道。
陈仲恺这头在担心琪琪,那头老伴却在说小叶,这不是唱对台戏吗?郁闷中的陈仲恺极不配合地咧咧道:
“你看哪个都象是你儿媳妇。”
李琪雅的话刚出口,便被陈仲恺冷不丁地来了一闷棍,气得瞪着双眼,责怪起来。
“你个老头子才是,刚才你不是还说他们在谈恋爱吗?我在回答你的问题,我认为是。”
陈仲恺没有吱声,也不愿再听她唠叨,摇下车窗露了点缝隙,扭头表情凝重地望着车窗外,好象这样才能让自己透过气。
话题既然扯上,李琪雅的兴趣也就来了,哪管郁闷中对她爱理不理的陈仲恺,兴致勃勃地又道:
“嘿,老头子,我想,等小叶定科时,我亲自带,这是颗好苗子,我喜欢。”
“以后再说。”
南方的城市正值梅雨的季节,这雨说来就来,说收就收,变换莫测。
空旷的大街上华灯流彩,林宗翰与叶翰妮没有打的,漫步在毛毛细雨中,也许,他们谁也不愿就此别过,行进的速度很慢很慢,不觉之中,彼此的眉宇间竟然挂满雨帘,俨然把这幸福沁入心田,虽说很短暂。
到家了。
俩人相视无言,林宗翰轻拥着叶欣妮,轻轻说道:
“晚安。”
“……”
林宗翰松开双臂,一转身,没有回头,径直离去,因为,他不愿让她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倾刻间,叶欣妮感到雨水不再冰凉,颊部滚涌而出的热泪已把雨水冲干,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是不舍与留恋。
木纳地呆在风雨里,直到他的背影被浓浓的夜色抹去。
林宗翰没有走远,心事重重地站夫西河畔,燃了根烟。
……
“琪琪要回来了。”
林宗翰面色凝重,心绪万千,象一尊塑像般一动不动,雨水挂在他的脸上已快淌成河,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该怎样面对?
他的心就象夫西河的河面,被纷乱无章的雨水敲得七零八落。
林宗翰知道,他对陈雨琪哥哥般的爱护却引起妹妹恋人般的爱恋。
而琪琪的这种爱恋,是那么的偏执,那么的咄咄逼人。
他后悔了……
“不该对琪琪太迁就,甚至,不该对她好。”
可偏偏,他又不能疏远她,因为是他的妹妹,老师的千金。
他恨自己,恨这身臭皮囊。
林宗翰痛苦地望着远方,漠然地笑自己,“心态怎么这么扭曲、这么的变态?”
这是一种无奈,林宗翰想到了退出,放弃对叶欣妮的爱,可是,他的心却不答应。
而如果这样……
他不知道会伤害谁?伤害到谁对他来说,都不能愿谅。
林宗翰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