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么怪,有些事不经提,一提一个准,杜齐维的这张嘴就象是开过光什么的,他这头一提到陈仲恺院长,林宗翰那头,陈仲恺与李琪雅夫妻鬼使神差的便出现在海虹西餐厅。
尽管灯光柔和浑暗,但俩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容易招来大家关注的目光。
林宗翰当然也不例外,远远地就认出了他们,先是一惊,对他们突然的出现甚是意外,回过神来,林宗翰几个箭步便窜上前去。
陈仲恺是S医科大附院的业务副院长,林宗翰的入门导师,同时在业界的影响可谓一言九鼎,处于翘楚地位。
而李琪雅也不可小觎,消化内科专业的顶级专家,S医科大的内镜中心主任。
他们可谓是人中龙凤,对林宗翰而言,不是父母,胜似父母,是林中宗翰存世的唯一亲人。
“陈叔,琪姨,”林宗翰笑容满面地站在他们面前,随后一个侧身,左手扶着陈仲恺,“这边。”
陈仲恺拉着老伴,在林宗翰的带领下,来到了靠窗的一个角落,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芊芊女子正站在原地,恭迎着他们。
“陈叔,琪姨,这是叶欣妮。”
林宗翰手一扬,指着叶欣妮,给二老介绍起来。
或许是这层还没完全捅破的纸,或许是第一次的约会,微妙而又迷离,匆忙定位稍显唐突,林宗翰只想关系拿捏确定后,再引见给二老,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林宗翰没有给二老挑明关系。
“陈院长,李老师好,”叶欣妮认得这对医院的老前辈,却搞不清楚他们与林宗翰之间的关系,礼貌而客气地微笑,礼让着二老落座后,才随着林宗翰一起坐下。
随即,叶欣妮却忽然感觉气份很诡异,二老的眼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移动到她身上,细细地上下打量的神情,就象在研究什么新物种要剖析它的秘密一样。
叶欣妮不自主地将头扭向窗外,逃避这犀利的目光,却不曾料到,这一动作反而漏出破绽,将内心的惶恐完全暴露。
“这是你的学生吧?”陈仲恺的关注点并没有因为叶欣妮的一扭头而转移,反而率先关切地询问起林宗翰。
这句话一语双关,话里有话,瞬时,叶欣妮心中有种被相亲的感觉,本已平静的心再次“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林宗翰点头“嗯”了一声,没有深讲细讲,稀里糊涂地把问题搪塞过去,随口问道:
“陈叔、琪姨,怎么不在家里吃,也喜欢西餐?”
叶欣妮也有疑问,只是她关心的是‘二老怎么会庄这里?’的问题,不过,林宗翰已帮她问过了,只不过异曲同工。
“呵呵,今天正好有空,咱也来凑热闹,过一个你们年青人的节日。”
看得出来,陈仲恺并没有在意,他相信了,没有再纠结林宗翰与叶欣妮的关系。
而李琪雅则完全不同于陈仲恺,她倒是对这俩个小年青人乐见其成。
李琪雅笑眯眯的端详着叶欣妮,眼晴都快眯成一条缝,对她喜纳人的样子甚是喜欢,俨然已把她当成了准儿媳妇,握着她的手又不时地扭头瞧瞧林宗翰,自然自语道:“好,好,这下我放心了。”
叶欣妮一脸雾水,不明究理,只是尴尬的笑着。
这场上,只有林宗翰清楚李琪雅的意思,那是琪姨对他选择的认可,现在就是老师陈仲恺这关了。
不过,林宗翰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师陈仲恺还是会接受这一切的,但他的这个想法很快便被陈仲恺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让林宗翰的心再次忐忑不安起来。
“宗翰啊,琪琪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咱们一家终于可以吃顿团圆饭了。”
“琪琪要回来?”林宗翰暗暗吃惊,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的了,不过,他心里还是篸得慌,这小丫头片子可是不好惹,林宗翰确实是拿她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躲到美国,这丫头后足就来了,这次回国才没多长日子,她却又跟了回来。
林宗翰心中暗暗着急,不由看了一眼天真无邪,温柔娴熟的叶欣妮,不免担心起来。
林宗翰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叔,琪琪这次回来呆多久?”
陈仲恺眉毛一挑,眼角上翘,右手不停地轻扣着太阳穴,眉宇紧扣,“瞧我这记性,”陈仲恺扭头看着身边的李琪雅,又道:“老婆子,琪琪是怎么说的?”
李琪雅一愣,嗔怪道:“你接的电话怎么忘了?好象是说回这边投资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叶欣妮尤如一个局外人,对他们的话题完全插不上嘴,心中却充满许多疑问,“一家人?”,“琪琪与林宗翰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叶欣妮心中好奇却又不便开口问,只是在一旁尴尬的微笑着。
这顿饭局微妙又敏感,桌上的每个人都在揣测、好奇、敏感、猜疑、担心、忧虑、关心、爱惜……
所有的焦点都在林宗翰身上,如一锅烩而煲坏的汤,五味杂乱,还晦涩难分。
林宗翰没料到开局便出现这样的情况,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冲着身边的叶欣妮说道:
“欣慰,你可能不知道,我是陈叔和琪姨一手拉扯大的,我一直视为父母,所以,很关注你。”
果不其然,叶欣妮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相亲的感觉,原来这是在与‘公公婆婆’见面,叶欣妮忽然脸色绯红,虽然有丝不自在,却很从容地接受了他们省视的目光。
叶欣妮腼腆的表情,羞涩的神色,再次让陈仲恺的心充满疑云,“情人节?他们俩?真的是恋人?”他的目光再次移到林宗翰身上,象是刀刮般的眼神,欲把林宗翰剖析开来,寻个究竟,然而,他并没有说话,反而异常地沉默起来,自顾自地吃起了西餐。
窗外,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飘起了雨,不时地敲打着玻璃窗,然后,化作一道道泪痕冉冉落下。
浩淼的夫西河掩映在烟雨中,景美人孤,林宗翰的视野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