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该和警察说一声？”

高青垒立马把食指放在嘴唇边。

刘小文只好作罢。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如果远的话，我们可以坐车去。我付钱。”高青垒看了一眼手表，他们已经徒步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了。他们一共穿过了四条马路，横过了三条巷子。

“帅哥~别急，前面就是了。”

带头的女人指着前面那栋似曾相识的楼房。

高青垒抬起头，禁不住缓缓收起了眼。一样的黑灰，一样的破旧，一样的矮戳。只有这一视同仁的阳光照在它身上，显得它有些许自信。他想起了王喜燕的房子，还有钟虞。高青垒愈看，眉头也跟着皱紧了。

带头的女人，也是当中最高的女人，径直走上了楼梯。

这栋楼的楼梯也是一样的可怜——彻底裸露在外，像人没有穿内衣一样，不，连外面的内衣也都没有穿。高青垒一只脚、一只脚地踏上去，感觉自己一只脚、一只脚地在欺负它，她，她们，或者，他们……高青垒稍稍抬起头，盯着刘小文和刘传树的后脑勺——

“咔——”

柔软又坚硬的触感从高青垒鞋底传来。

高青垒没来得及松开左腿——“嚓——”

那阵触感乍地变成了刺骨的触电感。高青垒连忙伸高左腿，右脚却失去了平衡。高青垒猛地掉下了楼梯里。

幸好，高青垒只踩了两层的阶梯，双腿在两级阶梯蹦了俩蹦，便站稳在平地上了。高青垒连忙寻找那柔软又坚硬的东西——一个黑色的东西在第二级阶梯上。

猛地，那个黑色的东西整个跳了起来。高青垒吓得又后退了一步。定了神，他才发现那是一只虫子。

它的身体彻底反过来了。头对着天，脚对着天。壳却对着地。

高青垒似乎把它的一条后腿弄断了，血止不住从后面流出来。它拼命地挣扎着，三只牙签似的腿在空气中胡乱躁动。好不容易，它完成了一个前空翻，又一个前空翻，又一个，又一个……它似乎想要正过它的身子来爬行，但是，它正不过来。血依旧流，沿着它前空翻的方向，滴成一条小径——似乎因为它身子小，血流不像人断了腿那么的涌，而是，一滴一滴的。

高青垒觉得一阵恶心，又一阵内疚。

高青垒别过头，一脚跨过了三级阶梯。高青垒忽然生起一种直觉，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一定很脏。

走在前头那个女人忽然彻底摊开了手掌。她没有用食指，或者拇指，或者中指，亦或任何一根手指，而是全部手指。高青垒又想起了王喜燕，他敢肯定，王喜燕绝对会伸直她的食指。而且，高青垒留意到，自从高青垒他们跟着她们走之后，说话的都是带头那个女人。剩下的三个女人，似乎都在按着带头女人的指挥走。

高青垒低下头，往楼梯下看。

那只虫子还在翻。

高青垒顿时皱起了眉头，塞了口口水进脖子里，把视线往旁边看。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尘土倒是满街飞扬，废纸填满整个人行道排水沟。高青垒又禁不住把目光转了回来，魆地，高青垒睁大了双眼，两边嘴角微微扬起——那只虫子终于转回来了，它可以爬——

它忽然又一个前空翻，身子又反了过来，接下来又是无尽的前空翻。高青垒猛地堕下了嘴角。高青垒转回头，不再看它。他觉得，它要死了。

“如果被鸡奸了怎么办？”刘澎拉着高青垒的衣角。

高青垒眨巴着眼睛。

“现在这个年头很难说的。”

他们走到了最顶层，三楼。一上到楼梯，高青垒就看见一道深绿色的门，没有走廊，就是一扇关着的门。

“猪猪，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

高青垒看向刘澎。

“我妈妈下个月25号生日，你被郑重地邀请了。可以携伴噢~”

高青垒直起双眼，撇了撇嘴，道了声“哦”。

带头的女人轻轻敲了四下门，然后打了个电话，手机贴在耳朵旁十多秒，什么都没说。然后，开锁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来。

“你们说，里面的人——”高青垒凝视着门，“有没有穿衣服。”

门开了，里面的人将门打开一个缝隙。一个把头发染成紫色，或者戴着紫色长假发的女人把头探了出来。紫发和带头的女人相视点了点头后，扫了高青垒他们五个一眼，高青垒注意到，她停留在周运蓬身上的时间特别长。

高青垒翻了个白眼，太不敬业了吧。

“不知道。”刘澎回答道。

里面很黑，灯泡和灯管的牌子似乎和地狱里的是一样的。跨过门，高青垒他们便站在了走廊尽头的一端。走廊两边都是看不见颜色的墙壁和内嵌在其里面的门。再走十步左右，就到了走廊的分岔点。

“穿了衣服。”周运蓬咕哝道。

高青垒眯起眼睛，抬了抬眼镜，女人，女人，都是女人。但是，她们甚至连余光都没将高青垒这五个新来的客人放在眼里，坚定不移，目视前方，有的手里还拿着个娃娃，走进房间，走出房间。房间门比这间屋子还黑，高青垒猜测，门应该是真的是黑色的。高青垒数不清这里一共有多少间房间，角度不对和光线太弱的缘故。

“这里不应该很……五颜六色的吗？”刘澎道。

她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是一条连体的、及膝盖的裙子。颜色，高青垒不知道。但是，高青垒的确看清了她们的裙子上都有一个图案。什么图案，还是看不清。最重要的，高青垒撇起嘴，隔着裙子，高青垒也感受得到她们身上各处的脂肪，像柜子一样层层叠叠，鳞次栉比。至于外貌，看不清。

“我的女儿……”刘传树忽然抓耳挠腮，东瞧西望。

刘小文：“她们人呢？！”

“谁？”高青垒回过头。

“那四个女人啊！”

“只是灯光太暗了吧。”

“你们看得清吗？”高青垒凑近周运蓬和刘澎，“漂亮吗？”

周运蓬：“你看清她们的样子之后，就明白为什么这里这么昏暗了。”

刘小文：“真的不见了！”

刘澎：“钱包不见了？”

“那四个女人！”刘小文手忙脚乱。

“怎么可能？”刘澎忽然伸展开手臂，“你摸清楚点，这里太黑了。”

高青垒：“还是不要摸吧……”

刘澎手臂移动的速度忽然加快了，“霸总，元帅，她们真的消失了！”

“喂。”高青垒大喊道。

没有人回应，甚至，高青垒盯着前面走来又走去的女人，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手机……不！手里里有很多不羁的自拍！不可以不见！霸总你叫网友还给我！”

“青青！”刘传树突然撞开高青垒，猛地敲击着离他最近的房门。

刘传树把房门打开了，可是——

房门里面是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