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

第二天七点，高青垒他们便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剩下的六间道观和三间寺庙，高青垒他们打算先搜寻位于酒店南面的四间道观和一间寺庙，然后再沿路返回搜寻北面的两间道观和一间寺庙。南面的道观寺庙，最远五十六公里，最近，三十三公里。

而现在，高青垒眯着眼睛，斜视刘澎的头顶。

刘澎正舒舒服服地把整个头压在高青垒的肩膀上，张着大大的嘴，似乎是一只等着东西吃的狗。而且，时不时，高青垒就感觉刘澎的数十滴口水飞到自己的脸上。

高青垒、周运蓬和刘澎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刘澎坐在周运蓬和高青垒的中间。而刘小文坐在前座。前头的刘小文也睡着了，脑袋随着方向盘的摆向不停地晃来晃去。但是为什么……

“嘟嘟嘟嘟……”

“刘澎一直都是这样打呼噜的吗？”

周运蓬点了点头。

三十三公里，四十多分钟，三百多滴口水，终于到了。

车一停稳，高青垒便冲出了出租车，掏出裤袋里的一张纸巾，用水浸湿，大力又反复擦拭自己的右脸。然后，高青垒又浸湿了第二张纸巾，继续擦抹着自己的右脸。最后，高青垒拎出第三张纸巾，把右脸上的水擦干。一包纸巾，七张纸，就这样用了三张。高青垒摇了摇头，心一阵一阵痛。

刘澎才从出租车里钻出了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这是我坐过最舒服的出租车。”

从停车场的位置往道观看，这座道观共有五个殿，从近到远，从外到内，宫殿越来越高。

“要交钱。”

“啊？”刘小文道。

“成人票三十五。”

“叮——”刘澎忽然闭上眼睛又喊了一声，左右两个食指便顶着自己的太阳穴，“我的直觉告诉我，刘传树不在里面。”

周运蓬瞥了一眼刘小文，又瞅了一眼道观的大门，道：“高青垒你进去吧，我们四个人平分三十五。”

“可以。”

“看你印堂发黑，眉心紧皱，就知道刘传树不在里面。”刘澎一看到高青垒从大门口出来，便又说道：“听我的直觉，准没错。”

“刘澎，你不准睡觉。”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霸道？昨天不让人吸烟，今天还不让人睡觉？明天你是不是不让我吃东西了？”

“霸道总裁。”周运蓬调侃道。

“可是人家又不是傻白甜，你对我霸道也没用啊。”

“人家高总裁好你这一口，蠢黑苦。”

“你是不是想结束我们十几年的友谊？有你这么诚实的吗？”

谢天谢地刘澎一直在和出租车司机聊情侣摩天轮，没有睡觉。高青垒松了一口气。

但是，南面的第二、三间道观，还有最后一间寺庙都没有刘传树的影子。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高青垒他们在最后一间寺庙旁，商量着去哪里解决生理问题。高青垒、刘澎和周运蓬本想在寺庙旁边随便找间餐馆应付，但是刘小文嫌景区饭店太贵。高青垒他们只好一直往外走。

最后，他们莫名其妙地走上了一条山路。徒步走了十多分钟后，被一个老男人拉进了他家里。他说，他们家做的农家饭，好吃又廉价。高青垒他们心想，四个男人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就跟着他走了进去。但是，高青垒并没有看见任何其他人在附近。

一走进他家，他便从黑乌乌的墙边搬出一张正方形的老式折叠桌和四张残旧得蜕皮的小木椅，他又迅速摆好桌椅在高青垒他们面前。高青垒他们只好连忙道谢。老人的家像是一个车库，前门似乎被整个挖走了。地面很脏，布满了瓜子壳。车库尽头有一台电视机，比刘小文房间里的高级，正播着一出电视剧，叫《五妹》。高青垒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周运蓬、刘澎和刘小文毫不迟疑地坐在了椅子上，甚至将两手放在了同样陈旧的桌子上。高青垒站着，皱着眉头看着半残不缺的椅子和桌子，舔了舔嘴唇。

“怎么呢？”刘小文眨巴着眼睛仰视着高青垒。

听罢，周运蓬和刘澎也看着高青垒。

“哦……”高青垒缓缓点了点头。

高青垒慢慢迈向凳子，将凳子夹在两腿之间，凳子的四条腿距离高青垒的两条腿，两边似乎各有一条尺子那么长。高青垒暗暗呼出一口气，腰部像被打了一拳一样，艰难地蹲下身子，直至自己的臀部差几厘米碰到凳子。

高青垒假装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对着周运蓬他们笑了笑，又摸了摸鼻子。

随即，老人的老婆忽然从一个木门里走了出来，招呼高青垒他们四个进去里面。高青垒立即松了口气，立马站了起来，跟着老人的老婆走了进去。刘小文也跟着走了进去。周运蓬和刘澎四目相觑，也站了起来。

那木门里面是厨房。一张木质长桌摆在最边上，上面用不同的篓子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总共有十四种。有生菜、蘑菇、土豆还有……高青垒吃过但是不知道名字的剩下十一样东西。

老人的老婆向高青垒他们介绍说，这就是他们的餐牌，而且桌上的菜都是他们自己种的，还特别介绍说老人经常去狩猎兔子，他们的兔子肉全都是新鲜的。

因为刘澎和周运蓬没有进来，所以高青垒和刘小文只好帮他们做打算。应老人的推荐，点了两份兔子肉、一份鸡肉、一份青菜和一份蘑菇。

高青垒终究得走出来！他心里却一阵担忧。他到底怎么可以一直蹲着又同时正常地吃饭？

高青垒一走出小木门，整个身子便定住了。他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地上斑点似的瓜子壳不见了。而且，地上的颜色变成更深的绿色。显而易见，地面湿了，有人拖了地。但是，高青垒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拿着拖把或者扫把，视线范围内也看不见扫把和拖把。

高青垒眨巴着眼睛回到木桌旁。木桌的颜色也变得更深，有人用抹布擦过，还擦得挺干净的，木桌边沿和边沿下方都被擦拭过。而且，高青垒歪斜着脑袋盯着自己位置上的凳子，是一张胶制的凳子。但是，高青垒瞟了一眼刘小文他们三个人的凳子，还是原来丑陋又残疾的木制凳子。高青垒轱辘着眼珠子，缓缓坐在了胶制凳子上。屁股彻底贴在凳子上。

谁？

老人和老人的老婆刚才都一直在帮自己点菜，刘小文也在自己身旁。高青垒忽然将视线固定在周运蓬和刘澎身上。刘澎的眼珠子左逛右逛，周运蓬低着头，看着手机，偶尔还按摸着自己的鼻子。见状，高青垒低下头，也摸起了鼻子。手指尖一到鼻子上，两边的嘴角就止不住飘起来。

这一顿并不比十几分钟步程外的餐馆便宜。两份兔子肉就一百多。刘小文付钱的时候，脸像包青天一样黑。

“叮。”

手机的震动从高青垒的裤袋里传来。

现在这个使用微信和QQ等通讯软件交流的时代，高青垒认识的人都不会用短信这种方式和高青垒通信，除了银行，广告，手机运营商，快递，和，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