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翠兰倒是兴趣盎然，刘澎和周运蓬一退后，便立即接过他们的位置，站到日记本的视线最佳点。她的嘴上、眼上的波纹止不住地荡漾着，飘飘然。

刘澎看着魏翠兰脸上的波峰波谷，一会儿在眼尖，一会在在嘴边，一会儿又飞上额头。字句在喉咙里一阵急刹车，刘澎如鲠在喉。

“咿嘻嘻嘻唭~”

魏翠兰魆地里把气往手里呼，发出的声音像老鼠的笑声。

“那个……”

“咿嘻嘻嘻哈……”魏翠兰越发沉浸。

“魏阿姨——”刘澎不得不狠心加大音量。

魏翠兰才如梦初醒，举头一声“啊”。

“我们可以跳过去看2007年吗？”

魏翠兰“啊”了一声，又“噢”了一声，半晌，才干巴着眼睛，把日记本递给了刘澎。

“谢谢。”

1993……1994……1994……1995……

刘澎止不住地把一页一页的纸往前掀，纸张便不停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1997？香港回归？”

“没有了？！”刘澎和周运蓬看向魏翠兰，眼珠子抖着抖着，求救似的。

“没有了？”

魏翠兰也说罢，把头凑过日记本，翻过笔记本上的最后一页。

“叭”的一声，可怜的笔记本就这样合上了。

“是不是柜子里还有啊？”

魏翠兰边说边翻着空溜溜的柜子。

“不可能啊，我看他每晚都从这里笑眯眯地拿出日记本，写完又笑眯眯地放回去的呀——”魏翠兰顿了顿，道，“警察来搜过，日记本是不是当证物被拿走了。”

听罢，刘澎和周运蓬看了对方一眼。

廖哥说过，警察并没有拿走什么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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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好啊……好啊……好好啊……”高青垒和廖哥连忙应许。

王棵听罢便伸手推开门，大步迈向牛粪堆。雪地里，他走路仍旧大步流星。

“这边的好，又大又红，这边的也不错。”

“你们要下去摘吗？”

“还是不要了吧，洒了粪，臭，如果你们相信我，让我帮你们选……”

王棵竟弯着腰，赏着莓，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身后的高青垒和廖哥不得不硬撑着嘴角，发出齐整又僵硬的“呵呵”声。

“霸总，这是撒旦的祸。经费，约摸应该你出啊。”廖哥仍旧撑着嘴角，用健壮的腹部发出了蚊子般的声音。

“这可无关单顾康啊。单顾康只是陷害了马芸雲而已。这可是工厂大boss的祸，属于你的范畴啊，廖总。”高青垒也凑高起头瞄着廖哥，腹部竭力发起声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廖哥换了个姿势，接着道，“霸总，事情，肯定有个因果的吧。有因才有果，全部果都要追溯到因。霸总，我们的因，可是撒单大人啊。”

“王叔叔……价钱怎么卖啊？”

高青垒咳嗽了俩声。

高青垒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记事簿里最右边的价钱，250，520，748……

“59一斤。”

顿时，高青垒和廖天王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高青垒才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向廖哥，问道：“59一斤，贵吗？”

“贵！”

说罢，廖哥便立马转向王棵，说道：“老王！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我到我们那里的批发市场，就28元两斤了。”

“小廖，你这就不知道了。”王棵转过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背后，俨然专业模样，“这是冬季草莓，而且，这是农村草莓，怎么可以和外面批发市场的比？要不然，现在哪流行那么多亲自来农村果园摘的顾客？他们都特地过来我这儿，来摘草莓！”

“打折，打折！”廖哥甩甩手，一副不可商量的模样。

“你看我一个人大冬天的种草莓撒粪的，当它们闺女一样养——”

“贵啊！”廖哥激动地反驳道，“好吃可不是奢侈的借口。”

王棵“哎呀”了一声，头往后，闭眼，一甩手，又道：“看我们有缘分，49.”

“29.”

“不行，真的不行了。”

“老王，我们是客人，专程来给你送消息，你应该送给我们。”

王棵一笑，忽地道：“好。”

“你确定？！”高青垒下巴都快惊讶得掉到牛粪上了。

“缘分囖。”

王棵走过来，嬉皮笑脸地搭起廖哥的肩膀。

因为身高悬殊的关系，王棵不仅垂直着右手，还得踮起脚尖才能恰好把手跨过廖哥的脖子。

“你要多少？”

“说！”

“就一点点就好了，我们在车上吃。我们也没有袋子，装不多。而且，我们等下还得去村委一趟。”

廖哥边说边跟着王棵走进了屋子里。

高青垒也跟上。

说罢，王棵便从床底下掏出一大又红又蓝的麻袋。

麻袋可以塞下高青垒现在卧室里床上的所有被单，亦即，枕头，床单，两张棉被子，蚊帐。

王棵刚一抽出麻袋便往草莓地里走。

“一斤……一斤就够啦……”看着几乎是拼了老命把草莓往下扯，抛进麻袋里的王棵，高青垒连忙制止道

“哪儿够？！我这儿的草莓多肥壮又多汁！”

“一斤有多少？”高青垒问道

“看老王的草莓大小，大概20个。”

“20个59元？！”

廖哥闭着眼睛，款款颔首。

“那……那他还是继续装吧。”

好一会儿，王棵才完工。

高青垒踮起脚尖，俯视着脚旁被草莓压扁的麻袋。随即，高青垒又瞄了瞄身旁的王棵。他正叉着腰，站在麻袋后面，笑嘻嘻的。在蓝黑色夜空下，他的那两颗门牙简直把天都变白了。高青垒几乎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早上。

一斤20个……那……高青垒盯着麻袋里面的草莓……这该有……100多个了……5斤，295元……

高青垒咽了口口水，把头抬起来，却仍曲着腰，暗暗仰视着面前的王棵。半晌，高青垒蹭了蹭鼻头，摸了摸眉角，又抬了抬眼镜，道：“我们还是买你的草莓吧。”

“啊——”

“看起来就很好吃，好吃的东西得买。”

“不——”

“廖哥，称重。”高青垒竭力不让王棵说话。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