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靠背胶椅子上的人,都和高青垒差不多年纪,或者大几岁,都在抖着脚,被菌菇河粉护卫着,手臂还都直接贴在了反光的蟑螂色桌子上。
高青垒感觉自己又想上厕所了。
“猪猪。”
高青垒一不小心走过了自己的位置。
一转头,仿佛进入了新世界。
菌菇河粉不见了,桌子和椅子旁边干干净净的,高青垒也终于看清楚了地板的颜色,和厕所的是一样的。
蟑螂桌也不反光了,像进化成乌龟壳一般。
毫无疑问,又是他们。高青垒咬着下嘴唇,瞄了刘澎和周运蓬一眼。
“这里只是环境不太好,因为实在太旺了,但是食材是绝对的干净和美味的。”周运蓬说道。
高青垒立即便坐在了椅子上。
“旺?”
“这就是这家店的神奇之处!你根本看不出来它很旺。”刘澎猛地食指一横。
“因为顾客大都是边走边吃。店把坐着吃和边走边吃的点单区设在不同的地方,所以我们不知道,更不用提网上点单的外卖了。”
“看它上菜那么慢,你就知道它还是好的。毕竟,有哪家街边小吃要那么久?”周运蓬说道。
“老板娘,大帅哥催你噢!”
“好快的咯!”
高青垒转过身,这才留意到他们的厨房是彻底透明的。
“猪猪,等会儿我们带你上去天台看看,俯瞰一下整个音乐街。虽然晚上才是正餐,但是也不吃亏,都看一下。”
高青垒点了点头。你们现在叫我去参观最音乐街的厕所,我都会去的啦。
过了约摸十分钟,刚才的阿姨才擎着两个托盘过来,上面十几个钵仔糕大小的褐色瓷碗,里面都装着不一样的小吃。
“三个鸡爪,三份牛杂公仔面,两份臭豆腐,蛋散,糍粑,特色肠粉,煎虾,生菜,豆腐皮……羊肉串还得等会儿。”
高青垒拣起一双筷子,将一个鸡爪塞进口里。
高青垒猛地把它吞进嘴里,才终于分辨出,阿姨的围裙,是红色的,鲜红色的。
“这里直接走上去就是了?”
高青垒抚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撑到高青垒的一块腹肌都出来了。
“这就是这家小吃店第二个神奇的地方——活店观景台,而且还没有旅客。”
“oh~her——”
莫有烨的来电。
高青垒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为什么莫有烨还有他的电话?他们不是很普通的普通同学吗?想罢,高青垒还是接通了电话。
“钱?”
高青垒蹙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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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哥儿,榕树旁的叉烧饭儿,还加鸡腿儿哟。”
廖天王把一个全白的快餐盒放在同样全白的桌子上。他哼着歌,舞者手,缓缓打开了盒盖,把快餐盒正对着将蒋干勤。
蒋干勤的视线仍旧自然地落在地面,眼珠子没有移动分毫。脖子里的喉结却不安分,悄悄向上抖动了几下。
“没事儿,哥儿,你就吃囖。”
廖哥把一次性筷子从包装塑料纸里戳出,“啪”的一声,分成两半,递给蒋干勤。
蒋干勤依旧无动于衷。
廖哥只好把筷子放在快餐盒上,肥肥的鸡腿上面。
“没关系的~哥儿,我没想逗你说什么,你儿就吃就好了。你都在这里几天了,这儿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咱放松一下。”
环堵萧然的审讯室里,像墓地一般寂静,只有廖天王的声音像乌鸦一样回响。
蒋定成和蒋为初都沉默是金。
三个“副总经理”李国心、魏大一、王多虽然都开口了,但中间隔了一层“总经理”,三人对幕后大BOSS一无所知,一直以为三蒋兄弟就是老板,甚至被三蒋骗,还以为自己真的分到了工厂的股权。
所以,他们的大哥蒋干勤就是廖哥的最后希望。就算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廖哥也誓要钳开他的嘴。
“哥儿,我也是从jk来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老乡啊。”
蒋干勤终于舍得把眼珠子移动起来,缓缓升向上,凝视着廖哥。半晌,蒋干勤的左边嘴角倏地隆起又垂下,轻蔑一笑。
廖哥略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从小就到ck了……所以……口音变得不是那么的标准。”
“但是——”廖哥忽然凑向前,“哥儿,你知道我是谁不?”
“我叫廖启燃,是银行的囖。”
廖哥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一张明信片,沿着桌面,滑到蒋干勤面前。
蒋干勤的眼珠子又徐徐地爬下,像老态龙钟的皇太后,硬要别人搀扶着挤进早朝里。
廖天王身穿着一缕黑色西装,脚底黑色的皮鞋和头顶黑色的油头交相辉映,互争雄长,看谁更能闪瞎蒋干勤的眼角。
“我是来帮你的囖。”廖哥一脸嬉皮笑脸。
蒋干勤笑了。
忽然,廖哥却敛容屏气,坐正身子,将头慢慢凑近将干勤。猛地,蒋干勤也收起了嘴角,眉毛越挤越近。
“你被骗了。”
蒋干勤半挑起眉毛。
“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你签了份合同,你们有协议。ta会寄钱给你的家人。”廖哥愈说,头挨得愈近。他的的额头,便只离蒋干勤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我们查过你的银行账号,定期给你付钱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听罢,蒋干勤的下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见状,廖哥将头回到自己的身体上,继续道:“哥儿,你都进监狱了。谁他妈的会管你啊。他们啊,都是吸血鬼!你都出来干了那么久了,这儿道理哪用得找我来说明,是儿不是儿?”
“让我帮你,蒋干勤。”廖哥忽地,又凑前了脑袋。
“我有律师了。”蒋干勤终于发声了。
廖哥拐过头笑了几声,道:“老勤儿,律师也是你自己找来的啊。”
“而且,”廖哥又一副道貌岸然,“诈骗罪,教唆罪,盗窃罪,传播虚假信息罪,等等,等,等儿。一条诈骗罪就能无期徒刑,没收所有财产。”
说罢,廖哥突然咬牙切齿,反扣着拳头,敲响了几下桌子,“叭叭叭”的。
“你有命出来吗?你的家人有钱过吗?就算他妈的那儿的吸血鬼良心突发,给了你家人钱——”
“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在他来之前我不会说任何话——”
“蒋干勤!”
廖哥猛地站了起来,大吼道。
鸡腿上的筷子差点吓得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