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录音,前面有几分钟听起来是那么回事,有费慧竹呢喃与薛予知对话的声音,后面干脆是薛予知的声音,内容如下:
当你听到这里,意味着费慧竹根本没有交代犯罪事实,这只是个用来诈她的虚假录音。
不过既然你听到了我的录音,不出意外,你已经拿到费慧竹犯罪的诸多证据,这份录音后面都是歌曲。
如果你心情不错,可以继续听下去。
随后,响起的是《命运交响曲》。
薛高朋又是感慨又是想笑,薛予知真有种啊,能把费慧竹完全骗了,也有些本事。
既然所有人都聊完,录音的歌曲也听起来不错,薛高朋琢磨着也该约薛予知聊聊了。
薛高朋一度回想起岑清伊直播结束后,交给她的录音设备,他边笑边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时间奔着四月,路两边的花盛放,满街飘散淡淡花香。
老人和小孩出来的机会越来越多,元宝最近也会被保姆抱出来晒阳。
秦清澜都跟在一旁,知了每次跟着一起出门,但跟着跟着就不知跑去哪,不过最后都会自己回来。
随着费慧竹自首,很多事情浮出水面,江知意和岑清伊肩上的担子感觉都轻了些。
只是许光伟尚无下落,两人又不敢放松。
今天调查小组开始彻查秦观园林,江松提前给江知意和岑清伊打电话,“调查小组会联系你们,不要外出,在家等着。”
秦观园林彻查,找岑清伊了解情况,原因自然与她是岑简汐的女儿有关;
至于江知意,主要带着爷爷奶奶配合警方调查曾经的邻居。
“记住,千万别让老两口知道爸的事。”江松一再叮嘱,惹得江知意心口酸痛。
岑清伊和江知意赶往秦观园林路上,岑清伊给蛋糕店打电话,订一个草莓蛋糕,同时帮忙准备99个糕点礼盒。
薛高朋打给薛予知,她在录口供时留了个联系方式。
薛予知见面没问题,临挂电话,薛高朋叫住她:“冒犯地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见你的女儿啊?”
薛高朋注意到审讯费慧竹那天,岑清伊脸上闪过的失望和难过。
“我想等处理好一切再见面。”薛予知不愿把后续的麻烦再留给岑清伊,她自己能处理的,她便全处理掉。
两人约定下午在清心居见面,薛予知也挑明约在这里的原因,“这里是慧远大师和费慧竹私下的见面固定地点。”
随即,薛高朋发信息给岑清伊,他联系不上陆迦,鉴于岑简汐坠楼的内幕出现,陆迦其实是否出面不是最重要的。
该拿到的信息早就拿到,即便有变故,陆迦也是蒙在鼓里的人。
岑清伊回复:如果不是非必要,尽量不要找她了。
秦观园林的调查,岑清伊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她能提供的帮助不多。
岑清伊能来,倒也开心,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回家。
江羡林和秦笙曼活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每天新闻都是国家层面的新闻联播,基本不知道她们在外面忙些什么。
见了江知意,自然受不了念叨江启博,打电话不接,幸亏信息偶尔还回。
江知意这时才意识到,两位老人如此坐得住的原因,是父亲的手机被母亲收着,她装作父亲的语气回复他们。
那意味着,两人每次问起父亲,都是给母亲的伤口撒盐。
江知意心疼母亲却又无能为力,她中间帮着沟通,双方完成问答。
老两口对于对门的邻居大人并不了解,秦笙曼表示一次都没见过,江羡林却在旁边出声,“见过一次吧。”
据江羡林讲,对门邻居带孩子从后门出来过一次,他当时带着江知意在门口玩,“你怎么忘了,当时还照相了。”
秦笙曼,江知意和岑清伊都愣了,“照相?谁和谁啊?”江知意问。
“就你和清伊啊。”江羡林一副你们年轻人记忆力不太行的样子,江知意看懂了,笑道:“爷爷,我当时几岁啊?”
“也是,你当时很小,清伊还穿尿不湿呢。”江羡林说得一本正经,“小意抱着你照完相你就尿了一大泡,弄得小意身上都是,还被小意拧了两下,都给拧哭了。”
岑清伊听都红了,闪躲的小眼神望了一眼江知意,那姐姐嘴角勾着笑,美着呢。
除了锁住的门,其他能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江知意能理解这里为什么能成功申请遗产保护,这是我国园林发展史的最好证明。
锁,都是旧时的铁索,一旦破坏修复的概率极低。
至于如何打开锁,调查小组要和有关部门商榷再做定夺。
从秦观园林出来,调查小组则是前往有关部门了解江启博申请遗产保护的始末。
江知意需要回医院参加专家门诊,岑清伊同她一起,“我去看看岑简汐和钟夏夜。”
两人的生命体征平稳,也符合规律,比如有亲人探望,脑电波浮动变大。
岑清伊听着感觉,有希望,但希望又不大。
岑清伊过来,护工一旁守着,她闲来无事问起探病的人,“除了我们还有谁,有正常登记吗?”
这是江知意定的规矩,所有想进ICU探病的人,必须留下个人信息,当然,薛予知除外。
“除了你们两位常来,还有一位叫黎韶华的,天天都来,有时候一天来好几次呢,再就是医生会过来。”
“噢,”岑清伊点点头,“医生会过来几次?”
“不一定,有时三次,有时四次。”
岑清伊没再做声,望着沉睡的两个人,幽幽叹口气。
江知意参加的专家会诊,林依依和袁怀瑾都参加了,江知意在会诊上,提出催眠唤醒的可能性,“我觉得可行性挺大的,现在总好过没有办法,即便唤醒不了,也没什么损失吧。”
林依依和江知意意见保持一致,她苏醒,已经是最好的例证。
众人听说林依依曾经被催眠到失忆,后又被江知意唤醒,都觉得颇为神奇。
“我想说一下,催眠在我国的医疗体系里,合法性的问题,你们考虑过吗?”袁怀瑾出声,江知意斜斜地看她一眼,“当然考虑过,我的催眠,并没有使用信息素或者药物催眠。”
袁怀瑾听得不顺耳,“所以没有使用信息素或者药物催眠,就是合法了?”
“但法律上也没说非法,暂时没有具体规定。”
“总之我不赞同。”袁怀瑾脸色凝重,语气不善,“如果江副院非要采用这种方式,我建议以你个人名义,不要以协和医院或者研究院的名义。”
“袁主任。”林依依没等江知意说话,主动偏身看着她,异色双眸冷冰如霜,“我想问一下,如果昏迷不醒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你至亲的人,你还会这么说吗?”
“林院长,你这话什么意思?”袁怀瑾脸色铁青,“你是在诅咒我的家人么?”
林依依清冷地笑了笑,“如果诅咒有用就好了,无需法律和武器,就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166小说
“我只是表达我的意见,如果这也是错,那这个会诊我不该参加。”袁怀瑾霍然起身往门口走。
江知意也刷地起身,“请站住。”
袁怀瑾回眸,面有愠色。
“你作为岑简汐曾经的主治医生,你必须在这里。”江知意淡声道:“还是你心虚,想逃避什么?”
“江知意!”袁怀瑾火气飙升,疾步走到江知意跟前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给我说清楚。”
一旁的林依依缓缓站起身,两个人都比她高,跟一面墙似的挡在袁怀瑾前面。
林依依眉目冷淡,淡声问:“袁主任,注意你的态度,她是副院长。”
“想拿职位压我?”袁怀瑾嘲讽道:“你们上下一条心,但别忘了,研究院不是你们两个人开的。”
“那你也要知道,精神科不是你一个人的。”
“学了几天催眠,瞎猫碰上死耗子真当回事儿了,你以为死耗子那么多,都能让你碰上。”袁怀瑾冷笑道:“唤醒不成功,打你脸就爽了,是吧?”
“好了好了。”一旁的老教授叹口气,“都先坐下,”边说看了一眼林依依,“林院,你先坐下。”
林依依抬手拍了拍江知意的肩膀,两人几乎同时坐下。
“袁主任也先坐下吧。”老教授出声,不至于让袁怀瑾太尴尬。
关于是否使用催眠,协商过后商定,最好先征询家属意见。
家属同意,自愿承担任何风险,协和医院精神科可以协助。
老教授说了声散会,大家鱼贯而出。
江知意和林依依都没动,袁怀瑾站起身跟其他教授道别,末了回头看一眼,淡笑道:“我就等着看你们笑话了。”
“那你把假牙看好了,别笑掉了。”江知意从穆青那里听说过,袁怀瑾在她做了假牙。
袁怀瑾愤然,摔门离去。
林依依偏头看江知意,江知意绷着的唇线慢慢翘起。
林依依也忍俊不禁,江知意扑哧一声笑出来。
“合作默契。”林依依握拳抬起,江知意碰了拳,“林院,经历过失忆又恢复记忆这档子事,你变了。”
“噢?”林依依站起身,“好还是坏?”
“好。”江知意跟在身后,问了一句,“你不去看看她吗?”
“谁?”林依依明知故问,江知意笑得很坏。
林依依忙举起手澄清,“我同意你催眠,可没有私心,无论是不是岑简汐,我都同意你尝试。”
“我什么都没说哦。”江知意笑得更坏了。
林依依嘶了一声,抬手揽过江知意的脖子勒住她,“你这家伙也变了,越变越坏。”
两人闹着,走到门口,江知意抬手拍了拍林依依的背,“好啦好啦,就去看看吧。”
林依依迟疑,江知意凑近问:“你不想看看岑简汐对你的态度么?”
“嗯?”
“你进去和她聊聊天,看看她的脑电波。”
“……”林依依推开江知意,“我发现你不安好心。”
“你怕了,”江知意望着往前走的人,“你怕她不记得你,面对你毫无反应,是不是?”
林依依步子一顿,手攥紧,回身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她不可能忘记我!”
“赌一把。”
“赌什么?”
江知意暗笑,鱼儿上钩,“随你。”
林依依笑得意味深长,“你输定了!”
“你想得挺美。”江知意也是自信满满。
林依依走回去,抬手拍了拍江知意的肩膀,老同志的语气,“小江,我今天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到门口,江知意丝毫不打算认输,还叫板:“你啊,要是真的辣,就直接把她唤醒,我输你个大的。”
林依依挑眉,语气严肃了,“多大?”
“你的心有多大,它就有多大。”江知意略微歪着头,语气前所未有的正经。
林依依抿着唇,思忖几秒,左右看看,“你守在这里,我不出来,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林依依推门之前又顿住,“那你?”
“我会做好该做的。”江知意推她进去,直接关上门。
随后江知意打电话给岑清伊,“宝贝,你方便说话吗?”
“方便。”
“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听好,且要考虑5分钟再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