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了。”
待到副总离开，空荡荡的办公室又只剩下了陆天明一个人。
他浑浊的双眼怔怔的看着桌面，喃喃道：“你······肯定也快撑不住了吧······”
············
“强哥，咱们快撑不住了。”
这一天，周仁找上了门。
“怎么？没钱了？”
“还有，不过早已经入不敷出，在这么持续下去，最多一个月，咱们也就扛不住了。”周仁盘算道，“实在不行，龙华那边就退一步吧，咱们还有九洲，忍两年，照样能出头的。”
在他看来，刘强现在完全就是在赌。
而且还是赌不赢的那种。
“我没那个时间。”刘强摇了摇头。
“不然，咱们跟陆天明和解，成立同城联盟怎么样？一起联手把其他大小商会吞了，他肯定也不好过，应该不会拒绝。”
“不，他肯定会拒绝。”
“为什么？”周仁不解。
“因为我不愿意。”刘强在蜡烛前，擦拭着一把钢刀。
“可是这么做，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钱重要还是脸重要啊？”
“钱重要······脸更重要。”刘强顿了下，问道：“老周，你知道我发展至今，为了什么吗？”
“赚钱？”周仁答道。
“赚钱为了什么？”
“脸。”
“没错。”刘强表示肯定，“以前我没钱的时候，是个人就敢找我的麻烦，我不得不到处跟人赔笑，像妓院的戏子一样。我现在有钱了，还让我去赔笑，这个不好吧。”
“那您是要钱还是要脸？”
“我要说都要呢？”
“不成！”周仁摇了摇头。
“不成？”
“不成。”周仁很肯定，“现在没得选，咱们没有靠山，要么跪着赚钱，要么站着挨饿，您怎么选。”
刘强笑了笑，刀出鞘，一刀斩灭烛火。
“我就想站着，还把钱给赚了。”
见他如此坚定，周仁也无可奈何，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行吧，反正都是你的钱，你说吧，怎么办？”
周仁知道，刘强一旦确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主意。
而他也同样知道，刘强要做的事，即便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也肯定会有相应的计策。
刘强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刑法》来，恭敬的放到桌上。
“什么意思？”周仁愣了，“你想犯法？”
刘强不置可否：“所有赚钱的买卖，都写在了刑法上，哪个判的最重，哪个就最赚钱。”
周仁与其对视片刻，确认他不像开玩笑，郑重的问道：“那如果我说，我现在想退伙，你会杀我灭口吗？”
“怎么可能······”刘强笑道。
“那就好······”周仁松了口气。
“我会送你上路。”
“······你说让我怎么办，定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周仁眨了眨眼。不过元吉却不以为意，他摇了摇头说道：“谢谢您的帮助，这手指，却是没必要接的。”
伤治好了，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开了，各自做各自的事，好像也没有影响到什么。
元吉把手指包在血手绢里，用黄油纸包上，说道：“这手指回头我找人做成标本，保持不腐。以后，我元吉定然全心待你，以弥补当初过错。”
“有些错，是弥补不了的。”
“我愿意以一生去弥补。”元吉郑重道，“一生不够，便来生继续偿还。”
张宝宝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看着窗外风景。元吉也同她一样，静静的看着窗外风景，心也似乎静下一些。
良久，张宝宝忽然道：“我跟他，没有发生过关系。”
“嗯？”元吉愣了下，一时不明所以，随即惊喜道：“真的？”
“嗯。”张宝宝点了点头，“他不愿意。”
此话出口，张宝宝自嘲般的笑了笑，意味复杂。
元吉则没有思考恁多，他只有喜悦。
虽说老婆是他当初犯浑主动推到人家床上的，虽说自己也胡求乱混过。可是迷途知返后，仍然希望无暇，只是已成奢望。
现在张宝宝说没有与他人苟且，不论真假，他都是开心的。
且打心底，有些感谢那个骗的他几乎倾家荡产的男人。
正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才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最宝贵的。
······
“你觉得什么最珍贵？”
“嗯······钱吗？”
“对有些人算是，不过不准确。”
“生命？健康？”
“这对每个人都很重要，碌碌无为也好，雄才大略者也好，应该都想无病无灾。”
“我是答对了？”
“应该是对了吧，不过答案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答案就是，你所拥有的，才是最珍贵的。”
刘强放下了手中书籍说道：“人们总爱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而忽视自己拥有的，往往在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而世上哪有后悔药，当知道珍惜的时候，已经晚了。”
傻柱沉吟了一下：“所以，书里告诉我们，要珍惜当下，活在当下？”
“嗯。”刘强点头。
这是书里的说法，表达著书者的一个观点。
然百家人百家言，互相之间或许还会相悖，似乎哪一个都有道理，都能牵动内心的某些共鸣。
所以刘强轻易不会看这些书，怕影响本心。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喝点鸡汤”换换心情。
眼下纷争乱世的局面暂且是过去了。
刘强一伙人也是迎来了比较痛快的扩张时期，趁着这个时候大力发展。
而那些事情相比起生死存亡，就没有那么耗费心神了。
顺风局总是比较好打的，别太浪就行。
后续的计划刘强已经做好了，而且局面大好。
有了自己原材料厂，以及将天明食品厂从对手变成了自己手下的公司之后，做起事来就更轻松了。
当没有对手的时候，就可以尽情捕猎，不用担心天敌出没。
“公司之间对接也慢慢步入正轨了，接下里就是把咱们的招牌产品铺到全省的各大小乡镇所有的超市小卖部。然后是临近的省市。现在咱们的产能富裕，可以承散射装铺货，争取最短时间吃下华北地区的市场。”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咱么才刚喘口气。”傻柱哭丧着脸。
“你又不参与运营，干嘛这幅表情。”刘强纳闷，“谁烦也轮不到你烦啊。而且不急不行啊，按我推测，未来几年是经济的爆发期，竞争会格外激烈，如果不能早点把局面打开，后面还是被别人一步步蚕食。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好不容易当爷了，你还想当孙子吗？”
傻柱想了想说道：“要是爷爷给压岁钱，当孙子也没什么不好。”“做吧，外头那洋屎蛋儿我吃不惯，咱们就在这儿喝点儿。”
“好。”
桌上凉菜都上了，荤素都有，还是挺齐全的。
味道嘛，跟傻柱做的肯定差得远，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反正能吃。
凉菜嘛，下酒的，也就不挑那么多了。
“来，先走一个。”
刚落座，陈龙打开边上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酒，直接就给一人倒了一茶杯。
“别人都说大杯喝容易醉，我偏偏反过来了，喝大杯两三斤没事儿，小杯子慢慢喝，一进不到就得倒，奇了怪了。”
虽说不知道什么牌子，但这酒一到杯子里，当即就冒出细密的酒花。还没喝呢，一股淡淡的酒香就扑鼻而来。
“我师弟送的，他家酿酒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说是尝尝，陈龙直接一口就干了一茶杯，大呼痛快，大口吃菜。
刘强也不能开局就落下风，即便没人家酒量大，也得跟着。
“呼，这酒下口很柔啊。”
“还不赖吧，喜欢我回头让师弟多弄点儿，你给捎两坛子。”
刘强也是常喝酒的主，酒一入口就知道，这是高粱酿造的纯粮酒。虽说入口柔，但这劲头，怎么也得五十多度。
“确实不错，我那儿也酿有好酒，回头打些与陈老哥尝尝。”
“那感情哈，刘老弟酿的酒，我不喝也得来二斤呐。”
要么说酒桌见交情了，这还没喝多少，互相的称呼已经从陈总刘总变成陈老哥刘老弟了。
“老哥要喝，那是多少都要。不过我那酒可壮，两斤怕老哥遭不住啊。”
“嘿，我什么量，你那酒是神仙醉啊？两斤我就不行啦？”陈龙酒量很大，平日喜欢与人拼酒，鲜有对手。
“神仙醉倒不是，不过却可让神仙破戒，坠落凡尘。”刘强笑道。
能坐到这儿的，可以性格直率，但哪儿有蠢人呢。
话开个头，也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更何况刘强说这话时，那个略显猥琐的表情，已经是无声胜有声了。
“哈哈哈哈！那你可得多给我留一些，人到中年，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啊。”
“陈大哥正值壮年，哪里有半分老态？”
“哈哈哈！来，喝酒！”
“喝！”
跟直爽人喝酒，确实痛快，不过醉的也快。
一来二去，桌上就放了四五个空瓶子。
陈龙尚且面色如常，刘强已经有些醉意了。
“好了，一会儿还有正事，咱们暖暖身子也就行了，等一会儿，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什么人？”
“一位高人。”陈龙故作神秘道，“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刘强趁这空隙，抓紧吃菜缓解胃口里的不适。
陈龙抽着烟，忽然道：“对了，殷庆鸿你认识吧。”
“噗！~”刘强顿时让菜给呛着了，赶忙喝水往下顺。
“别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陈龙笑道，“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是一个劲儿的夸你，说你智勇双全，无双奇才。”
“谬赞了······谬赞了······”
“不用谦虚，这事儿你办的很漂亮。同乡会荼毒一方，互相抱团，弄得官方都插不进手。这回把那些个害虫都给办了，算是为国家为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行了，柱子，知道你关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刘强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但因为伤口结痂了，一动便撕裂的疼。
“你别动，好好躺着。你不用说了，我决定了，私房菜那边我先不管了，反正这一年挣得钱也不少了。我就跟着你，起码得等你真正安全了之后再回去。”
本来刘强打算推辞掉的，但想了想，还是选择接受了。
一来是傻柱的战斗力那是没得说，有他在跟前也确实安全不少。要是那天那些人袭击的对象是傻柱，估计也不会得手，搞不好还得让打一顿。
二来，他也是希望借着这次机会，转变一下傻柱的观念。以后是一个金钱至上的时代，他希望傻柱可以意识到这点。
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不是很在乎物质，但真当被金钱限制住的时候，想要改变已经晚了。
年纪和文化，是一个人被淘汰的根本原因。
扎根在骨子里的思想，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是需要长期的潜移默化才有可能去更改的。
交谈了一会儿，刘强说他想吃红烧鱼，傻柱想也没想就回去做去了。
嗯······这个性格，确实不适合当保镖，容易被调虎离山。
病房里，此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你的身手很好，以前练过武？”刘强看向了包子，问道。
“没练过，野把式，跟着班长学的。”包子答道。
“你当过兵？”
“当过几年。”
“打过仗？”
“打过。”
刘强点了点头，其他的就没有多问。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即便退伍了，不该说的，他们仍然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而且包子上过战场，这也就能解释他这奇怪的性格是怎么回事了，上过战场的人，性格都会有些古怪。
那一双洗尽铅华的眼神，是真的经历过一些事才会拥有的。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同样的亏我不愿意吃第二次。如果可以的话，包子，你能不能给我做保镖？”刘强和那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神对视着，神情诚恳。
包子只是笑了笑：“你连包子都给我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这一句话，普通人理解不了，但能大致明白那种意思。
这是一个纯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