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出现在菩提城, 还掳走了城的孩子。
周围万千信徒瞬间就骚动了起来,纷纷看向那前来报信的灰衣小和尚。
有怒斥道:“小和尚不要乱讲!佛子就在这里,哪魔修敢往菩提城跑!”
那小和尚却苍白着脸辩解道:“是的, 贫僧亲所见,那魔修抓了一五六岁的孩子,几十师兄弟没拦住他,转瞬便离开了!佛子!您快救!”
小和尚说的信誓旦旦, 群顿时一片哗然。
秦拂在一旁看的直皱眉。
浴佛节将近,秦拂入城的时候都能察觉到有神识扫过每进城的, 那魔修果进了城都没被察觉到, 那比必然是大魔无异。
但这小和尚估计年纪也不大, 惊慌之下方寸大乱,直接跑过来将这件事高高呼喊了出来, 若是城里还有魔修同伙或者那魔修还藏在城里不出去,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让事情更混乱。
而果然她所料, 小和尚音落下,那万千信徒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秦拂立刻就看向佛子。
佛子色不变, 从容的从金莲之上起身,声音不高不低的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说的时候甚至没有刻意用上灵力,所有听见他声音的信徒却瞬间静了下来。
众纷纷转头看向他, 还没起来的躁动不着痕迹的被安抚。
佛子双手合十道:“有魔修混入城, 是禅宗失职,理应由贫僧弥补过错, 今日讲经由此结束, 贫僧失礼。”
音落下,佛子转瞬离开,径直往城门的方向去。
他半句余的都没有说, 信徒们已然被安抚了。
见空见惯不怪一般接替佛子上前,有条不紊的指引信徒离开。
看见佛子亲自出手,方才还神情各异的信徒们此刻具是一脸信服的模样,也不管到底是么级别的大魔才能瞒着整禅宗潜入菩提城,仿佛只要佛子出手,那么一切都不值得考量了。
秦拂站在原地,听他们离开时还念念有词。
“哼!不管是么魔,佛子出手必死无疑!”
“对对对,就是惜了今天这讲经会,佛子刚讲到精彩的。”
“么魔敢来菩提城啊?”
此时此刻,秦拂站在这群信徒之,只觉得荒诞无比。
有大魔瞒过整禅宗的一众大能佛修悄无声息的潜入菩提城,又入无之境的掳走一孩子,这样的魔修说是第一魔将级别的都不为过。
他为么抓走一孩子?他为么潜入菩提城?他挑着浴佛节这敏感的时间点来意欲何为?魔族知不知道这大魔的动作?
这些通通没考虑。
而在场众,大半还都是修士。
秦拂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想不到吗?不,他们只是习惯依赖佛子。
秦拂终明白,为么禅宗每一任佛子都会不得善终了。
禅宗靠佛子这信仰般的凝聚天下信徒,将禅宗立不败之地,而同样的,每当有大难来临的时候,就是被他们当成间佛和毕生信仰的佛子以身殉道的时候。
承担了天下信徒的信仰和爱戴,他们别无选择。
秦拂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着周围的信徒快走完了,秦拂低声对一旁的天无疾说:“我们先回去,禅宗估计要乱上两天,我们毕竟是外,不好插手,回去也交代一下涧鸣,让他这两天少往外跑。”
天无疾应了一声,当秦拂转头的时候,他那双睛里明灭不定。
秦拂带着天无疾走过见空身边,听见那报信的灰衣小和尚正心有余悸的和见空说着:“……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蓝色法衣,那穿着黑袍斗篷的魔瞬间出现把他给抱走了,师兄弟几都没反应过来,佛子离那里近,我只能先求助佛子了。”
秦拂猛然顿住了脚步。
——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蓝色法衣。
今天早上练功时,姬涧鸣穿的就是蓝色法衣,那法衣还是她带他出了那秘境之后给他买的第一件衣服,那小子喜欢的不得了,三天两头就要穿上身。
但她此时尚且能保持住冷静,毕竟这街上穿蓝色法衣的孩子不止姬涧鸣一,怎么就那么巧就是他。
她转身,语速飞快的问那灰衣小和尚:“这位小法师,能详细说一下那孩子的模样吗?”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冷静的眉之却有风暴酝酿。
灰衣小和尚转头的时候一脸懵,下意识的说:“不敢不敢,施主叫我空就……”
见空反而从秦拂的反应察觉到了么,厉声打断了空的:“空,那孩子长么模样,你速速说来!”
空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是!那孩子五六岁的模样,蓝色法衣,腰间挂着翡翠环佩,脖子上还挂着储戒指……”
空还没说完,就见前这红衣女施主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她沉下脸的时候周身剑意滔天,气势凛然,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见空见势不对想安抚她,秦拂却飞快的问道:“小师傅,那魔修掳走孩子之后往么方向去了?”
空立刻指了指他们来时进城的那城门。
秦拂二没说,立刻拔出了剑,一骑绝尘而去。
甚至没来得及和天无疾说一句。
天无疾抬头看着她的背影,能感觉得到,这一次,阿拂是的怒了。
一旁,见空低声问他:“施主,是你们身边那孩子?”
天无疾淡淡道:“是涧鸣。”
见空立刻说:“施主,贫僧保证,倾尽禅宗之力,也必将小施主找回来!”
天无疾没有说。
但不知道是不是见空的错觉,此刻这位施主脸上那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淡下来之后,居然莫名让觉得有些怕。
见空听见他平静的说:“那魔走不了的。”
见空立刻双手合十道:“对,禅宗必然会拦下他。”
天无疾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说:“无论何,他走不了的。”
秦拂一路往那小和尚指着的方向御剑而去,风声烈烈的扑打在她脸上,她心越愤怒,上就越冷静。
被掳走的那孩子,是她的徒弟姬涧鸣。
那小和尚说翡翠环佩的时候秦拂心就不再侥幸了,那就是姬涧鸣。
那翡翠环佩是那小子从她给的一众防御法器亲自挑的,他挂在身上的时候,绿色翡翠配蓝色法衣,无端的醒目,让秦拂一度怀疑自己这徒弟的审美。
秦拂数次暗示他换法器,那小子仿佛是爱上了那样的搭配一般,死活不换。
而现在……
秦拂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越发冷静。
她的徒弟,一根毛都不能少,否则她打入魔域,也要让那付出代价!
她一路追到城门,就见城门已然被戒严,佛子正站在城门处不停的的捏着法诀,似乎在探测那魔修的去向。
秦拂落在他身边,问道:“佛子,那魔修长么模样?”
佛子讶然看着她。
秦拂:“被掳走的孩子是我徒儿。”
佛子神色一凛。
他立刻说:“听目击者所言,那魔修穿着黑色兜帽斗篷,露出的皮肤苍白纸,身量高大,他走的时候被掳走的孩子挥手要摘他兜帽,虽然被阻止了,但那兜帽底下是白发。”
秦拂一怔。
这描述,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而就在这时,佛子突然神色一动,捏着法诀的手露出一丝红光。
他立刻说:“找到踪迹了!”
……
姬涧鸣背身躺在地上,睛紧紧闭着。
他明明闭着,皮却止不住的颤动,皮底下的珠转的欢快,想而知是没昏过去。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听见自己身后没动静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睛。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抓了,心脏跳的飞快,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想了想,刻意用手指轻轻弄出了点儿动静,然后赶紧闭上了睛,假装自己仍在昏迷。
一息、两息,身后还是没有动静,也没来查看他。
他不敢大意,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动静,这才放下了心。
他想,那斗篷白发的坏应该是走了。
机不失失不再来,姬涧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跑。
然而刚一转身,他整就僵住了。
那白发的坏并没有走,他就这么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却没有发出丝毫动静,也不知道看了久。
姬涧鸣汗毛直立,立刻后退了两步。
那白发坏却没有追他,他只是抬起了手,把兜帽摘了下来。
白发映衬着苍白的脸色,他整像鬼一样。
那鬼一样的就这么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看的他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那坏开口说了。
他问:“你师尊没教你吗?修者千般手段,你这点儿小把戏瞒不过任何。”
姬涧鸣闻言壮着胆子道:“我刚入门没久,不懂这些有么奇怪的?反而是你,白活一把年纪,连小孩都抓!”
那坏定定的看了他半晌,他都快以为他要动手了,那却摇了摇头,淡淡的说:“目无尊长,狂妄无礼。”
姬涧鸣想问他,像他这样的,到底算尊,还是算长?
然而他还没问出口,那却突然出手,往他腰间一抓。
姬涧鸣下意识的踩着秦拂教给他的剑术步伐就要躲。
然而没用,他都没怎么动作,只这么一抓,他腰间的环佩就到了他手里。
那抓了环佩,却仍定定的看着他,眸色却越来越莫测。
他突然问他:“你师尊教你的,是么功法。”
姬涧鸣警惕的没有说。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说的,非常危险。
然而前的男却冷笑一声,伸手就来抓他。
他再次踩着剑招步伐就躲。
那一见那步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听见那沉声道:“他没有教你天衍宗的功法吗?她没有教你持剑峰的剑术吗?你使的是么东西!”
一股强大的威压随着那男的愤怒发散,姬涧鸣恐惧极了,口不择言道:“么天衍宗持剑峰的!我听都没听过!”
那瞬间松开了他,声音却沉的能滴水:“她没有告诉你她是天衍宗的?她没有告诉你她是持剑峰弟子?”
姬涧鸣终感觉到了害怕,颤声道:“我不知道……”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么,警惕道:“你是谁?你要对我师尊干么!”
那没有说。
他看着手那翠色环佩,半晌,突然说:“我想起来了,这是她刚结丹那年,从一秘境里淘出来的战利品,她当时就嫌弃的不行,一次也没戴过……对啊,我想起来了,我都记得。”
他喃喃自语着,剩下的都不知道是在说么。
姬涧鸣听着,心越发警惕。
这连女魔头的一块环佩都记得,还千方百计的抓他出来,必然和女魔头有血海深仇,要不然不能连这点儿细节都记得这么清。
他的小脑袋飞快的转了起来。
然而当着这么厉害的的,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肯定跑不掉。
姬涧鸣咬了咬牙,心想,跑不掉就跑不掉了,但若是这魔头逼问自己师尊的下落,那他就是被打死也不能说!
对了,还要留么记号,提醒师尊赶紧跑!
他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就又有了勇气,抬头看向那,大声问:“你是么!你和师尊么关系?你是不是要害她!”
那沉默良久。
然后,他喃喃道:“我是她么……”
那突然抬起头看向他:“孩子,你应当叫我师祖。”
姬涧鸣当即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