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在城门处此高调, 消息不一会儿便传入了顾砚书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顾砚书先是愣了愣,而后便低声笑出了声:
原本他有怕这天的造势和今日的日报副刊所烧出来的火不够旺, 不能够让皇上大消给大皇子封王的念。
谁知道这大皇子一回来就上赶着送人。
万民伞……
大皇子也是真敢想。
彼时秦戮说是救天齐于水火也不为过, 尚且不敢此高调。
在大皇子一脉往自身上泼脏水之时,不仅不敢澄清, 甚至要往这水里添上一墨汁,推波助澜。
否则仅凭大皇子一之力, 怎么可能将秦戮的名声败坏到此地步?
现在不过是一个赈灾而已,大皇子是何敢的?
笑过之后,顾砚书也悄悄放下了心, 大皇子此一番动作,封王之事半是不成了。
既封不了王, 那么大皇子现下, 便对厉王府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顾砚书的这番猜测,在第二日五皇子来厉王府之后, 直接得到了证实。
五皇子到厉王府的时候,顾砚书正在主院不远处的那个专门用来搞明创造的小院子里面捣鼓手中的几个陶瓷小坛子。
“皇嫂!皇嫂!”
隔着长一截距离, 顾砚书便听到了五皇子的叫喊声。
想着五皇子风风火火的性子, 顾砚书将手中的小坛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刚放下,五皇子便已经快步到了顾砚书面前:
“皇嫂!你简直是神了!父皇果打消了给大皇兄封王的念!”
“嗯?”
虽对于这件事, 顾砚书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定论,但看着秦灏满脸兴奋的模样,顾砚书是给了他一个“愿闻其详”的目光。
秦灏伸手给自倒了一杯茶, 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后,便眉飞色舞地顾砚书说起了今日早朝上生的事。
大皇子昨日回了京,今日早朝的点自就转移到了绍城中的一干事宜上。
除了听大皇子汇报绍城现在的情况, 处置了绍城原本的一应官员。
随后便是给绍城指派人手,填补绍城官府的空缺。
这件事,倒是让大皇子府占了不少便宜,从今日皇上的任命便不难看出,有不少都是大皇子一脉的人。
不过这一点,厉王一脉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再加上绍城也不是什么兵家必正之地,所以最后影响倒也不是大。
除此之外,便是五皇子与厉王一脉最关心的,对大皇子人的封赏问题了。
这次去绍城的一应官员,除了那位户部侍郎之外,都得到了升迁。
不过那位户部侍郎也不是不想升,而是没有办法升。
这户部侍郎在向上,便是户部尚书。
而现在的户部尚书,是绝无给他让位的可能的。
除此之外,那便只有离开户部一条法子了。
但现在户部左侍郎的位置已经被温清衍给占了去,甚至因为其才能与手腕,已经隐隐有了与户部尚书平起平坐的势。
大皇子一脉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再换一个户部侍郎。
最后的结果,自是户部侍郎依旧待在自原本的位置上。
,为了补偿他,皇上是另外给他指了一个从二品的闲差,又赏了一钱财,也算是对他有了交。
至于大皇子本人,则是得到了一古董字画,金银细软的赏赐,连带着贵妃娘娘也得到了不少稀罕的物件儿。
除此之外,便是贵妃娘娘的母家,也就是大皇子的外家宁国公府,也得到了不少赏赐。
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东西不少,价值也不低。
这要是放在寻常的情况下,这样的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但若是仔细琢磨,便能现,这一次大皇子是有赏无封,对比一开始大皇子想要封王的期许,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天知道大皇子在下朝的时候,那脸色有精彩。
分明已经气到了极致,脸上依旧只能做出一副强颜欢笑,对皇上的赏赐极为满意的模样。
秦灏是越说越高兴,说到最后,甚至已经有控制不住自脸上的笑容了:
“啧,要说怀是皇兄最坏,下朝的时候专门跑到大皇兄前面去,给大皇兄说什么恭喜,皇嫂你是没有看到大皇兄时那个脸色,简直就是精彩极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秦戮也缓缓从院外了进来。
看着秦戮面无表情的模样,顾砚书忍不住出言调侃:
“王爷竟也有此幼稚的时候?”
明知道封王的算盘落空后大皇子的心情定不了,专门去恭喜?
,对于顾砚书的调侃,秦戮只微微给了个眼神,没有反驳。
就他的王妃,旁人越反驳越来劲儿。
果,在现秦戮的反应此平淡之后,顾砚书快便失了逗弄秦戮的兴趣。
点直接转移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
“父皇只给了大皇兄赏赐,就没再说其他的什么了?”
“要说什么?”
五皇子愣了愣,一时间有没有反应过来顾砚书说的是什么。
“自是关于京中的传闻,父皇就没有说点什么?”
顾砚书可以肯定,京中关于大皇子那沸反盈天的夸赞,皇上肯定是有所耳闻。
否则不会无缘无故打消给大皇子封王的念。
但既已经有了耳闻,为何只是取消了给大皇子的封王?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敲打大皇子一番吗?
“这倒是没有,今日早朝上父皇的样子,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那传闻似的。”
五皇子摇了摇,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难道父皇是忘了?那要不明日臣弟上朝的时候,再去提醒父皇一番?”
见五皇子的语气不是在说笑,秦戮适时开口:
“父皇不是忘了,而是的确不打算追究。”
“嗯?为什么?”
五皇子眉紧皱,显是对皇帝的此番举动极为不解。
秦戮微微摇了摇,样不知原因。
至于皇帝不打算就京中的这番言论追究大皇子责任的结论,也是从早朝时皇帝的态度,和下朝之后,首辅裴大人一句似是而非的提点中,得出来的。
别说是秦戮了,就连顾砚书,对于皇帝的这一部棋,也有看不懂了。
京中的言论此,显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煽动,皇上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秦戮又说皇上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追究大皇子的责任,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皇上知道此番流言此厉害,有厉王府的手笔在其中。
但从五皇子和秦戮的表情来看,皇上也没有敲打厉王府的意思。
所以现在皇上心里,到底是何想的?
想到这里,顾砚书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秦渊的面容,以及他那一双幽深的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的双眸。
第一次,顾砚书在猜测人心这上面,有了一种无力感。
时似乎也有理解,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位极人臣将政治玩弄到极致的人,会说出“君心难测”这样的话了。
思索了半晌无果,顾砚书只能将心的这个疑惑暂时放到了一边,准备找个机会再去与温清霄探讨一番,或许能有的收获。
恰逢此时,五皇子拿起了顾砚书刚刚放到桌上的陶瓷小坛子:
“皇嫂,这是什么?陶居的品吗?看上去有平常啊?”
刚刚进门的时候,五皇子就已经看到了这个小陶瓷坛子,只是时他急着和顾砚书分享大皇子的倒霉时刻,就没问。
现在说完了关于大皇子的事,自是有心情问出心中的疑惑了。
陶居现在除了玻璃之外,依旧会卖瓷器。
甚至因为玻璃的缘故,陶居的瓷器现在也成了京中的紧俏货,售价甚至比价格战之前要高上一。
看到陶居现在的定价,五皇子也终于有明白顾砚书初所说的“品牌效应”到底为何意了。
只是眼前这个陶瓷坛子,五皇子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普通。
虽也达到了陶居一贯的水平,但没有任何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值得顾砚书专门过目的模样。
“这本就是平常的坛子,看上去自是平常。”
看出五皇子内心的想法,顾砚书微微笑了笑:
“但是它要装的东西,可一点儿也不寻常。”
“它要装的东西?”
五皇子将比巴掌大不了少的小坛子放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
“皇嫂这是要用它来装什么?”
顾砚书没有直接回答五皇子的问题,只转看向了一旁的秦戮:
“不若王爷猜猜看?”
秦戮看着那做工精细的小坛子,微微沉思了片刻:
“难道是……酒?”
“王爷是何猜到的?”
顾砚书有惊讶,这个小坛子虽是酒坛的缩小版,但在天齐,所有的酒都是用陶罐装的,可没人用瓷器。
“前日子王妃身上总有若有似无的酒香。”
顾砚书并不爱喝酒,就连宫宴那颇为难得的“天下第一烈酒”夕月酒,顾砚书也只是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但是这日子,秦戮却总是能在顾砚书的身上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酒味。
观自王妃的神情,又不像是喝了酒的模样。
又想到了这天正在装修整顿的原韵瓷斋的门面,秦戮心中自就有了答案。
自家王妃这应该是想要卖酒了。
“王爷洞若观火,这小坛子,的确是准备用来装酒的。”
顾砚书微微笑了笑,随后又转身,从屋内拿出了一个稍大一的小瓷塔子:
“恰明日五皇弟与王爷休沐,不若今日先帮我尝尝这酒何?”
顾砚书话音刚落,五皇子便忙不迭地猛点:
“可以了!”
说起来,五皇子也是一个酒之人,寻常时候总爱在府内小酌一杯。
上次宫宴上,那两坛子夕月酒,五皇子也没少喝。
现在一听有酒喝,自不会拒绝。
“五皇弟连这酒何都不知,便答应的此爽快,也不怕难喝到难以下咽?”
看着五皇子脸上的跃跃欲试,顾砚书有失笑。
岂料五皇子想也不想便回了一句:
“自不怕,皇嫂手中,怎么可能会有不的东西?”
语气中,满是对顾砚书的信任。
顾砚书微微笑了笑,也不再言,伸手掀开了手中酒坛的盖子。
顿时,一阵浓郁的酒香便从那瓷坛中飘扬而出,仅仅是闻着这酒香,五皇子便恍惚觉得有了一丝醉意。
五皇子也算是品酒无数,仅仅是闻到这酒香的一瞬间,他便可以笃定,这酒,恐怕更胜于被称为“天下第一烈酒”的夕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