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这次回京, 甚至可以说是凯旋,其声势浩大到即使平里不注朝堂之事的百姓也都所耳闻。
甚至在大皇子还未回京之时,便已经不少消息传入京都。
什么大皇子这次为绍城之事劳心劳力, 为赈灾之事能够顺利进行, 概事宜都亲力亲为。
还说什么大皇子心系百姓,体察民情, 平易近人没丝毫架子不说,甚至在赈灾之时为更好地体会民生, 还与百姓同吃同睡。
还什么大皇子殚精竭虑,即便自己染风寒身体不适,为灾情依旧不肯休息, 还亲自去线地考察。
……
番言直大皇子夸得天上地上无的,就差没说大皇子当为天下皇子表率这种话。
要是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罢, 这些人在夸大皇子的时候, 还不忘拉踩厉王府。
又是说厉王府对这次赈灾之事毫不心,又是说厉王府不过是捐区区五十五万两, 便想要闹得天下人皆知。
这些话,可五皇子气个够呛, 缓好几天也没能缓过来。
这不, 听说去绍城赈灾的队伍便要抵达京城的消息,直接在厉王府中, 将大皇子骂个狗血淋头:
“他能他能就他能!边说厉王府对灾情漠不心,边又说什么厉王府捐区区五十五万两就恨不得闹得天下皆知,他就不觉得这话自己说着都自相矛盾?”
“还和灾民同吃同住, 三皇兄在征战之时难道不是直与将士同吃同住吗?还殚精竭虑……我呸!这话他自己说着不亏心?”
“赈灾功而已,谁身上还没几个大功?三皇兄退敌百里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
眼见着五皇子越说越过分, 秦戮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好,越说越不像样子!”
“臣弟这不是心里气不过吗?”
当然五皇子也知道自己些话说得的确不合时宜,到底没再继续。
等到五皇子脸上的神情逐渐冷静下来,秦戮才重新开口:
“大皇子想趁着这个机会让父皇给他封王,造势厉害些,也是正常。”
“他居然还在打这个主意?我他是在做梦!”
五皇子想也没想便低斥声,语气中满是不忿。
现在几位成年皇子之中,只秦戮人封亲王,这也是秦戮在面对大皇子之时,最大的优势之。
当初秦戮封王多困难,五皇子可是步步亲眼过来的。
依照前朝的惯例,秦戮在征战的第二年,身上的功劳便已经达到封王的标准。
但大臣的提议却父皇按下,说是秦戮年龄尚浅,彼时封王不算最好的时机。
当时秦戮也不过□□臣觉得皇上这话说的的确理,便没坚持。
谁知道这退让,便是整整四年。
接下来的每年,皇上都新的接口,压下给秦戮封王之事。
在秦戮回京那年,大臣建议给秦戮封王的谏言再次驳回,三皇子脉便知道,接下来的几年里,除非秦戮再次出征,否则封王机会渺茫。
事证,众人没猜错,接下来两年,这些奏折都皇上压下来。
直到年前秦戮大婚,这件事才新的转机。
但是所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皇上给秦戮封王,是给他的补偿。
正妃为男子,以即便顾砚书亡故,续弦再娶,嫡子也要矮上旁人元配正妻所出头。
秦戮战功赫赫,封王尚且如此困难,大皇子凭什么以为仅仅凭借个绍城雪灾,就能顺利封王?
然而五皇子下意识反驳之,却没听到赞同的声音,心中便察觉到不对。
抬眼再触及自三皇兄及三皇嫂的神情时,心里便是个“咯噔”,颤着声音开口:
“父皇不会真让他如意吧?”
“十之八.九。”
说这话的人是顾砚书,也正因为是顾砚书,五皇子心中那股不好的预,瞬间变提升到顶点。
就他对三皇嫂的解,能够让三皇嫂说出“十之八.九”这样的话,那意思其就和“十成十”差不多。
转眼向三皇兄,岂料却到秦戮点头的模样:
“据说父皇从前两开始,便已经开始在考虑封号。”
“凭什么?”
当即,五皇子便些忍不住,凭什么三皇兄封个王就这么困难,大皇兄封王就这么容易?
顾砚书想也不想便冷哼声:
“当然是凭他赶上个好时候。”
自从京都报步入正轨,归园居以及邀月阁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之,京中的泰半口舌便都已经掌握在厉王府手中。
在京中最开始出现大皇子在绍城的表现多么出众的时候,顾砚书便已经察觉。
但彼时,顾砚书还不知道大皇子脉居然还这么大的野心。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大皇子的功劳逐渐在百姓中名声鹊,再结合大皇子脉的官员前些天的表现,顾砚书倒是品出大皇子的两分盘算。
那个时候,顾砚书便和秦戮就此事商议番,最终得出的结,便是皇上最终可能会顺势而为。
至于五皇子说的凭什么。
当然是凭大皇子赶上个好时候。
凭厉王府的优势越来越显,大皇子脉压的越来越抬不头来。
凭温清衍在户部之中混的越来越风生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连户部尚书也要避其锋芒。
凭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玩儿的手出神入化的制衡之术,端水二十余年从未翻车。
“那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着大皇子的奸计得逞?”
五皇子是无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点的。
亲王,那是何等的荣耀?大皇子如何配?
“瞧你这话说的,咱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着。”
顾砚书轻轻五皇子眼,唇角微微上扬:
“咱还要顺着大皇子的意思,推波助澜呢。”
听到顾砚书前面句话,五皇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兴,就听到顾砚书面的这句话,顿时些懵:
“什么意思?”
然而这次,顾砚书却只给五皇子个深莫测的笑容,没再回答他的问题。
而,五皇子从厉王府出来便发现,京中夸奖大皇子的声音是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花样百出。
就短短的炷香的功夫,五皇子就听到不亚于十个人夸赞着大皇子才能过人,能够让大皇子负责这次赈灾事宜,简直就是绍城百姓之福。
最气得五皇子连原本准备去的归园居也不想去,直接打道回府,将自己在卧房里生大半天闷气。
可五皇子的这番举动,对于京中的这些言没任何影响不说,这些夸赞大皇子的话语,甚至还愈发地甚嚣尘上。
最终,这些言,在第二的《京都报》发行的时候,直接到达巅峰。
因为翌,《京都报》又久违地增加副刊。
上次副刊的经验,这次,京中的大部分百姓都知道,《京都报》的副刊,不需要人识文断字便能懂,甚至配合图片,还可能学到两个字呢!
所以《京都报》今增加副刊的消息经传出,各大书铺中的报纸,便在短短的个时辰内相继宣告售罄。
没错,自从元宵募捐结束之,《京都报》的报社便开始行批发制,经由书铺零售的模式。
而那些没买到今的报纸的百姓,则是纷纷竖耳朵听介绍没叫卖的小贩,同时与买到报的友人挤到,开始今的副刊会是什么样的内容。
很快,百姓便发现,今的副刊,好像是上次副刊内容的延续。
百姓和朝臣的捐款,绍城赈灾银两短缺的问题,瞬间便得到解决。
这个时候,副刊还专门画两幅图,向慷慨解囊的百姓表达谢。
这两幅图也是得所人会心笑。
当初他捐款之事,心只想帮助绍城的灾民,也没想着能什么回报,得到什么样的谢。
但若是,大心情自然会更好些。
紧接着,便是绍城现在的情况。
原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灾民,都穿上厚衣服,吃上热乎的饭菜。
染风寒的灾民也得到医治,逐渐康复。
而那些积雪压倒的房屋,也逐渐得到重建。
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得人心情开阔。
当然,这里面的每幅画中,都个相同的身影,从其身上的服饰中的纹样便能出,那是前去赈灾的大皇子。
在副刊的最,《京都报》还专门写篇给大皇子的谢信。
上面如记录大皇子这段时间赈灾的辛苦,同时在最,还赞扬大皇子的这番行为。
说面对灾难之时,众人应该像大皇子这般,心中大爱。
也是因为这份副刊,百姓心中对于大皇子的赞扬,又次达到个新的度。
因为每报发售的时间是在卯时末,等到朝臣知道今的《京都报》的内容时,已经是早朝结束之的事。
着报上的内容,不少人都直觉不对。
今的《京都报》,贯彻以往贯的水平。
紧跟时事、除奇谈怪志板块之,力求真,确保公正。
就连于大皇子的报道,也极为客观,几乎没夹杂任何情绪,甚至还对大皇子稍稍些偏向。
但诡异就诡异在这客观与偏向之上!
要知道这《京都报》可是由厉王府负责的!
大皇子与厉王可是死对头,人会无缘无故去夸奖自己的死对头吗?
解顾砚书行事风格的,例如温、首辅裴大人,已经隐隐约约嗅出其中的阴谋。
倒是不解顾砚书的人,例如大皇子脉,此时正满腹疑惑地分析着《京都报》此举的用意。
“难道是厉王府也知道这局输,直接放弃挣扎?”
“还是说厉王府发表这副刊,别用意?”
“既然是别深意,那到底其中的深意又是什么?”
……
官员及幕僚议好会儿,都没得出结。
就连想来聪慧的四皇子,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份副刊,也觉得些摸不着头脑。
待到书房内议声渐止,四皇子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吩咐着自己身的长随:
“你去打听下,今的报纸发行,百姓是什么反应。”
“是。”
那人很快领命离去,不会儿,便带消息回来:
“回禀四殿下,今的报发行,瞬间引京中不少百姓的讨。”
“百姓都在说大皇子才能过人,机敏能干,难得可贵的是心系百姓,心怀大仁大爱,又说大殿下这样的皇子,简直就是百姓之福,天齐之福。”
听着这番回禀,书房内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百姓之福,天齐之福,这样的形容,他只在五年前厉王接连打下胜仗之时才听说过,何曾想过,朝,百姓居然还能如此评价大皇子?
能够得到这样的反应,倒也不枉他这些天的精心努力与布局。
就在众人心中兴之时,四皇子却隐隐察觉到丝不对,微微皱眉:
。
百姓之福,天齐之福……这样的评价。
除像是秦戮那样救天齐于水火的惊世将领之,历朝历代以来,也就只具大贡献的皇上能够得到此番评。
大皇兄不过是赈灾功而已,如何担得“百姓之福,天齐之福”四字?
想到这里,四皇子心中跳,顿时像是意识到什么:
“大皇兄此番回京,是带着绍城百姓的万民伞回来的?”
“对啊,这可是大殿下特地让绍城百姓准备的,准备回京的时候便打上,这样也能为封王之事添上些筹码,皇……”
说到此事,便幕僚点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显然对万民伞之事极为满意。
然而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听到四殿下对着刚刚回来的长随吩咐道:
“去,你去!现在即可出城,定要在大皇兄回城之前截住大皇兄,让他将那万民伞收来!不可张扬!”
“什么?四殿下,这是……”
四皇子瞪说话之人眼,又重新向自己的长随:
“闭嘴!还不快去?”
众人鲜少见到四皇子如此失态的模样,顿时便心下惊,原本想要反驳的咽回去。
着四皇子铁青的目光,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
然而就在长随刚领命出府不到炷香的时间,便重新回来。
到长随重新回府的身影,四皇子忍不住拍桌而,发指眦裂:
“本殿不是让你去给大皇兄传话吗?你回来做什么?”
那长随顶着四皇子横眉怒目的眼神,硬着头皮回禀:
“属下刚出府没多久,便听到京中百姓的议,说是大皇子已经带着万民伞进城。”
四皇子身形微微晃晃,最跌坐在身的椅子之上,低声喃喃着:
“完,都完……”
倒是屋内的其他人,对于四皇子这系列反应很是摸不着头脑。
最,到底还是胆子大的人低声询问:
“大殿下拿着万民伞回京,这不是好事么?四殿下何故这番反应?”
“好事?百姓都用‘天齐之福’这般形容帝王的话语来夸赞大皇兄,诸君还觉得大皇兄此时带着万民伞回京是好事?”
四皇子冷哼声,咬牙反问道。
句话,直将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给点醒过来:
没错!
自古以来臣子最怕的是什么?
无非是功震主!
君不见三皇子封亲王诏书,便因此等整整五年!
现在大殿下不过是赈灾功,便又是“百姓之福,天齐之福”,又是万民伞,皇上心中又该如何作想?
大皇子脉现在能够想白的事,其他人自然也能想白。
就算是想不白,在到大皇子带着万民伞入京之时那沸反盈天的动荡之时,也都白。
温府,温六公子连带着温大人,正在书房中下棋。
此时对弈之人,是四公子温清衍与六公子温清霄。
将最枚棋子放入棋盘,温清霄向自四哥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承让!”
“六弟的棋艺,是愈发精进。”
着棋盘上大势已定的局面,温清衍心服口服。
沉默整个对局的温三,此时也忍不住开口:
“多半是因为最近与六弟下棋之人,水平不低。”
温大公子温清殊在旁补充句:
“六弟下的最妙的,当还是最步棋,顺势而为,借力打力,!在是!”
温大人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白白的阳谋,小四还不得不向里跳,可不就是么?”
面上是在说棋局,但说的到底是什么,书房中的温父子却是门儿清。
最,七父子彼此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目光,又将目光重新放到眼下的棋局之中。
世人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些事情,观棋之人,甚至是下棋之人的白,然而此时正在棋局之中的大皇子本人,却是点也不知。
在绍城赈灾的这些子里,大皇子虽然内里又不少私心,但想着回京之的功劳,以及封王的希望,到底还算是尽心尽力。
旁的不说,就说赈灾的这段时间,大皇子就整整瘦好大圈,原本带去的衣服,都已经不合身,皮肤也变得粗糙不少。
受这么大的苦,大皇子自然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
离京还十里地的时候,大皇子便已经早早地吩咐下面的人将那万民伞给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甚至在离京只五里的时候,便派手底下的人去京中传递消息,务必要让他回京的势头更胜两年前秦戮得胜归来之时的场面。
待到大皇子回京之时,受着道路两旁百姓的欢迎与爱戴,对今的《京都报》全然不解的大皇子只以为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办事得力。
给刚刚回京中传信的那人个赞扬的眼神,便开始心安理得地接收百姓的称赞。
就身下那马,走的好不如道路旁那坡脚的老妪快!
“他给嘚瑟的!”
其中座茶楼之中,已经知道自三皇嫂的计谋来热闹的五皇子,着眼前的画面,心中依旧些不愉。
五皇子的长随也解自主子的性子,低声劝解着:
“殿下何必生气?左右不过是秋的蚂蚱,蹦跶不多长时间。”
五皇子闻言,脸上的表情果然好不少。
虽然眼神中依旧些不快,但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五皇子的心情便好来。
只见大皇子还没同百姓嘚瑟多久,四皇子身边的长随便不知从什么地方匆匆赶过来。
而也不知那长随同大皇子说什么,大皇子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等到那长随番话说完,便见大皇子脸色已经变成铁青的模样。
最,那长随又说句什么,大皇子改刚刚比老妪还慢的步伐,直接打马快速前行。
但也不知道大皇子是故意的还是时疏忽,旁侍卫撑开的万民伞,从始至终都没收来。
“走吧。”
着大皇子远去的背影,五皇子喝下杯中最口茶,拍拍手,站身。
没热闹,这个地方也没必要待,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归园居多听两段评书呢。
至于大皇子的事……
还是要在早朝之时,过父皇的反应之,才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