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跑了一天傍晚时分就到了北疆的边界,北疆戍边的将士看他们俩来都惊呆了,呆愣片刻后又欢呼起来:“皇上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沈郁看了眼萧祁昱:“我们俩这个样子他们也能认出来?”他们俩的外套都被箭穿成了筛子,包袱里也只剩一件嫁衣,那也没法穿,所以这个狼狈的样子,能认出来也是奇怪。
萧祁昱想了下:“应该是程谨之、梁督军他们交代过边关的人吧。”毕竟他们走了整整三个月啊,程谨之怕是找疯了。
果然戍边的将领飞快的下了城楼:“皇上,王爷,末将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萧祁昱请他起来,一行人往城里走,将领自我介绍了下:“末将是虎峰营的人。”萧祁昱点了下头:“好,你着人去通知程将军与梁督军,就说我跟王爷不日就到肃北。”
将领点头:“好,末将这就去通报!皇上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萧祁昱看了眼沈郁,跑了一整天了,也累了,点了下头:“好,去吧。”
第二天两人换了一身衣服,总算是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一次去肃北便带一队骑军出发了,萧祁昱再次给沈郁备了马车,他会骑马但还是不喜欢骑,有马车还能躺着舒服下。这一次他们就不用着急了,这总算是到了他的地盘了。
萧祁昱跟他一起坐的马车,这一次终于有闲心看风景了,萧祁昱每走到一处就指给他看:“皇叔,你还没有来过这边对吧?这里的城墙长达十里。”
沈郁听他这么说也凑过去看:“不错。”城墙修补的很好,矗立在最边境便有一番巍峨。
这一路有萧祁昱的介绍,沈郁领略了一番西北的风景,这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萧祁昱画的那份地图,这西北的每一寸土地,萧祁昱都踏过。
萧祁昱看他脸色有了笑意笑道:“风景好吧?”
沈郁点头,大漠风光别有一种豪放,让人看着就心情激扬,特别是看着这广阔的草原,萧祁昱看他喜欢也很高兴:“我以前就想带你来看看的。皇叔,我们俩这一路走了不少地方了吧?”
沈郁点头:“可惜我睡了一路。”
萧祁昱哈哈笑:“这还不容易,等我们把京师稳定了后,每年都去微服私访下。”
两个人光聊风景,这路便走的快了,还没有进肃北便看到了梁督军跟程谨之他们的迎接队伍,萧祁昱远远就看见了梁督军的肚子,他笑着跟沈郁说:“梁督军轻易不骑马的,这是来接皇叔你了。”
沈郁知道他是笑话梁督军,拍了他一下:“没大没小,我都得叫他一声督军。”萧祁昱笑:“放心吧,皇叔,我们的关系现在很好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梁督军听你的了?”
萧祁昱点了下头:“是的,皇叔放心吧,三军整合了。”
沈郁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他也不希望梁督军跟萧祁昱僵着,说话间,已经到了。梁督军早早的下了马,看见萧祁昱果然是把沈郁扶出了车,他眼睛一花,跪在了地上:“王爷,你可是回来了。”
他戎马一生,从没这么激动过,可他盼了沈郁这么久啊,沈郁若是在京师安安稳稳的,他不担心,可丢了好几个月啊,而且还是病了,这真是太急人了,这么想着,他看了萧祁昱一眼:“皇上,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听着语气,果然是没有多少隔阂了,沈郁笑着扶起他:“督军,我们路上耽搁了些日子,你们在边关还好吧。”
梁督军嗯了声,傍边的程谨之也跟沈郁行了礼,回答道:“王爷放心,我们在边关一切都好,王爷你身体好了吗?”
沈郁笑了声:“好了,让程将军挂念了。”
两边人马分别叙了旧,程谨之笑着道:“那皇上、王爷我们就进城吧,陆国公、沈将军、秦将军、以及京师的众大臣都等着了。”
果然刚踏进了北疆的大本营,就见着了三翼的士兵,全都到场了,如萧祁昱说的那样,三军整合了,看见他们来很激动,可锣鼓声没有乱,秩序也没有乱,这么齐刷刷站着,也有一种山呼海啸之感。
萧祁昱看了一眼沈郁:“皇叔,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这是特意来炫耀了,沈郁也就仔细的看了下,萧祁昱既然能拿得出手,那就是很不错了,他虽然不是很懂军事战法,可也看得出这些士兵军纪严明,经过这两年,确实都变了些样子。
沈郁遥遥的看见了陆琪还有陆国公,陆琪先骑马过来了,看到沈郁还是挺高兴的,在京师里时是死对头,但是这一年多没见,也有点儿怀念,所以陆琪开口道:“王爷,你总算是活着来了。”
陆国公踹了他一脚:“没大没小的,怎么称呼王爷的!”
沈郁笑了声:“无妨,陆国公,这一年没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硬朗。”
陆国公抹了把胡子:“多谢王爷。”
沈将军、秦将军等人这次也全都过来了:“末将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沈郁一一看过去,他的沈家军、陆家军,萧祁昱已经告诉他,损失过半了,可当真见到时心里还是很难过,他微微的抬了下手:“众将士,快请起。”
路过了最初的将士,后面的便是他的文臣,也都整整齐齐的跪着看他们,他们两人一别三个月,真的是太让人揪心了,沈郁扶起来张时谦:“快请起,起来了吧。”
林昭玄抓着他衣袍哭的不能抑制:“王爷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老臣,老臣真是吓坏了。”
站在一边的秦观看他这样嘴角抽了下,倒不是怀疑他的话,林昭玄说的都是实话,沈郁不会来他确实得害怕。
跟武将诉衷肠比较爽快,跟这般文臣就慢了,林昭玄想把他这几个月的事都想问一遍,可这怎么能几句话说的完,于是沈郁便反问了下他们过的如何,
张时谦笑:“王爷,放心,我们过的都还好。”
林昭玄撇了撇嘴:“王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他住的可不好,这边关的所有东西他都不适应,而且还是住在军营里,那真是毫无娱乐可言,沈郁也知道他不适应这里笑了下:“过几天就回去了。”
他们两人回来是件大喜事,整个营里欢声震天,这比过年还要热闹。
大盆的肉热气腾腾的端上了桌,大坛子的酒一坛坛的搬上来,士兵们轮番的跳起了大刀舞,围着营地中央点燃的篝火,气氛也挺热烈的,沈郁看了一眼傍边的程谨之:“一定是程将军主办的吧。”
程谨之笑了:“王爷,我们自从接到您跟皇上来的消息,都高兴坏了,这是他们自主跳的。”林昭玄在一边撇了下嘴,这种大刀舞有什么好看的吗?沈郁朝他瞪了一眼,在军营难道还得找一群舞姬来跳?
林昭玄摸摸鼻子低下了头。
沈郁朝那边忙着的萧祁昱看了一眼,萧祁昱是被秦将军、沈将军、陆琪等人围住了,一人一大碗酒,很有不醉不罢休的样子。沈将军觉得萧祁昱这次来变了些,爱说话了,而且还和蔼可亲了,于是这酒就逃不掉了。
沈郁自个儿点了下头,萧祁昱看样子真的有了一支全然信任他的军队,三个月信息全无,可他们依然在这里等他们,这份信任很坚定,他们不跟梁督军一样,梁督军就是他沈家的军队,只要看不到他的死他就会一直是,所以沈郁放下了心。
喝完了酒宴,梁督军又来请沈郁回他的地方住,萧祁昱笑了声:“督军,皇叔跟我住就行了。”梁督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是献殷勤,以前这俩人闹矛盾时他觉得正常,现在这么好感觉很不适应,不过沈郁朝他点了下头:“督军,我住在这军营里就好。督军放心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要讨论下回京的事。”
梁督军听他这么说也只好先走了,王爷真是偏疼这个侄子,这跟着他一走三个月,现在好像是更分不开了。梁督军颇为吃醋的走了,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不适应,他虽然是承认了萧祁昱的能力,但是这么多年沈家军与皇室的关系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是跟随老王爷的,观念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梁督军走了之后,程谨之送他们俩去休息,笑着说:“王爷,我把你的行李都放在皇上的院里了,你看看我收拾的行吗?”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了,程谨之虽然还不确定他们俩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是在京师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萧祁昱跟他已经毫无矛盾了,那住在一个院子里是应该的。萧祁昱跟着进了沈郁的房间看了看:“好。”比他的房间收拾的都好,萧祁昱笑了声:“好了,谨之,今晚上太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程谨之笑了下:“好的,那皇上,王爷,卑职先下去了。”
程谨之给他们带上了门,沈郁朝他使眼色,让他也出去,院子外面很多人站岗的,萧祁昱看了他眼:“早晚都要知道的”
他拉开门叫外面的亲卫兵:“端水来,让王爷洗漱。”
伺候完沈郁洗澡,萧祁昱就着他的水冲了冲,等冲完之后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在东张家村了,真是够省的,沈郁也看着他乐:“还能找着当皇上的感觉吗?”萧祁昱把毛巾拍桌上:“明天就找着了。”
他笑的简直欠抽,意气风发,大权在握的那感觉,自从踏进了他的地盘,他就感觉要飞上天了。沈郁切了声,躺下睡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萧祁昱走过去挤他床上,沈郁说:“明天他们就会猜测你跟我的关系了。”
萧祁昱给他解衣服:“你以为我的士兵跟你沈家军一样八卦啊。”沈郁哈了声:“你才八卦呢,他们怎么八卦了,你那个程谨之心眼才是多呢?”
萧祁昱看他:“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看出来了?”沈郁想了想:“现在也许还不确定,但是明天一定就确定了。”萧祁昱已经把他衣服脱下来了,脱得太顺畅,沈郁脸有些红,萧祁昱看他这样身体便猛的热了起来,他曾经在这边关的床上、梦里睡了他很多夜。
萧祁昱抱着他说:“那就知道好了,皇叔你又要添一项新罪名了,魅惑皇上。”
……
第二天召开全北疆兵部大会,三翼的将军全都到齐了,这是自打完仗后的第一次汇聚,众人都早早的到齐了,就连梁督军都没有迟到,显然知道这一次会议的重要。
萧祁昱跟沈郁是踏着点儿进来的,沈郁虽然每一年都到军营里看一番,但是这边关的将士他就看望的少了,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他们的大会。本来想要表现的好点儿的,哪知他们开会的话题太无聊了,全都是怎么进攻京师的,分几路先取这个城市,再攻打这个城市的,这些将领三个月没有打仗了,手痒痒,所以热血沸腾,萧祁昱也就没有阻拦他们,让他们议论纷纷。他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毕竟回京师是一件大事。
他偶尔看看他傍边坐着的沈郁,嘴角勾了下,沈郁一手拖着头,挡住了那些将领的视线脸朝向他,眼睛已经合上了,这是无聊的睡着了。
萧祁昱站起来,把旁边的衣服给他披上了,他都没醒,但是众将领终于被他这个动作给镇住了,秦川将军轻咳了声:“皇上,是我们说的太无聊了吗?”
萧祁昱笑了下:“没有,你们接着说就行,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秦川深刻的自我检讨了下:“是不是进攻的太贸然了?”
沈将军这时笑了下:“嗯,我也觉得应该以智取为主,毕竟这都是我们大梁的都城,城里是我们的百姓。能不动战火就不动。”
萧祁昱赞许的点了下头:“我跟王爷也是这个意思,我们进京师一要快,二尽量的避免战火。集中兵力对付萧璟,萧璟的兵力在这几个城市,其余的城市他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不足为惧。”
沈郁听见他叫的那一声王爷,所以醒了,看到众人都在看他,他咳了声也没遮掩,他一向是不需要遮掩的,只问道:“你们讨论到哪儿了?”
萧祁昱笑:“皇叔,我们讨论到怎么智取京师了,皇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确定要听他的意见吗?他那意见可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攻心计。
萧祁昱朝他抬了下下巴,到皇叔你立威的时候了。沈郁哪能不知道他想看热闹,但是他也不怕人看热闹,他还是那个观念,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所以他看着众人道:“我们这三翼兵马本就是大梁的军队,大梁的王者之师,是打败了北羌,保卫的疆土的勇者之师,那么回京师是理所当然,理应受到百姓的热烈拥戴。”
他停顿了下看着众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让天下的百姓知道我们要回去了,而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萧璟大肆征兵、征粮,弄得民怨沸起,是我们回去的好时候。”
程谨之等人看着沈郁眼神都很复杂,并没有往坏处想,就是觉得不一般,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摄政王厉害,口才厉害,现在看来还是一如既往。
梁督军虽然很想轰轰烈烈的打回去,打萧璟他还是能打过的,但是沈郁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拥戴了:“依王爷之见,我们应当如何做?”
沈郁看了他一眼:“督军,我这想法可能上不了台面了,萧璟上台仅三月,京师所有的一切并不稳,而今他又要失人心,所以到了我们公布他罪名的时候了,纸包不住火,他勾结外敌,祸害江山的罪名该一点点儿的让百姓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后,沈郁漫不经心的端起了茶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端着这杯茶有多用力,萧璟,贺云,我也要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做背叛之痛,我要为死在城上的四万人报仇,我要让你们尝一尝我日夜站在城墙之上时那种绝望的痛苦,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时的锥心之痛!
咽下茶后,沈郁放下了茶杯,脸色已经很平静了:“不知众位将军意下如何?”
这一招兵不血刃,厉害,程谨之点了点头:“王爷高明!他早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了!”他们边关的将士自听闻京师是怎么陷落的后都非常的气愤,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沈郁嗯了声:“再就是把你们的功劳也说一下,你们为我大梁江山血洒疆土,却被说成是叛军,含冤在此,我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都道:“多谢王爷,我们没什么。”
沈郁笑了下:“这件事就交由程将军了,程将军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如果需要人的话,就去找林昭玄帮忙,他也就笔杆子厉害了。”
他自己的他说的也毫不客气,程谨之点头笑道:“好的,就以王爷之意。皇上?”
萧祁昱点了下头:“照王爷所说的去做吧。剩下的事情就是这几天,大家要做好随时回京的准备。守护北疆的任务还要交给梁督军了。”
梁督军点了下头:“皇上放心,这边关由末将守着。”
会议就开到这里,梁督军陪着沈郁走了几步:“王爷,到了京师,你要好好保重啊。”他每次都盼沈郁能来边关看看他的部队,但是每一次都这么匆忙,哎,沈郁看了他眼:“督军放心,我以后会来看望你们的。”这句话不值得相信,梁督军也看穿了他,并不为难他:“王爷只要安稳,末将心中就安稳。”
沈郁嗯了声,看向了远处的层层山峦:“边关有督军在,我就安心,此次回京后一定会给督军报平安的。”
梁督军拍了下肚子:“那好,末将就等着王爷佳音了。”
他走了后,萧祁昱站到身边:“皇叔,梁督军走了?”沈郁嗯了声:“督军年纪也大了,你在边关留一些人吧。”萧祁昱看着他笑:“好,我留下人了。”看到沈郁那脸色,萧祁昱笑:“没你想的那样,我真的相信督军了,你还不知道吧,梁督军以两万人马对北羌八万人,城墙未损坏一寸,从那个时候我就相信他了。”
沈郁勾了下嘴:“你相信了就好。”萧祁昱拉着他走:“皇叔,过去的时候我也没有怀疑过你。”
那个时候他夜夜往他床上爬!都求着他喜欢了!他当然不会怀疑了!沈郁没好气的甩开了他的手,后面那么多人跟着呢。萧祁昱也不在意,陪着他走:“皇叔,我带你到处走走吧,看看这边关风光。”回到京师不可避免的就要面对那些人了,他知道沈郁心里不舒服。
这么说着,萧祁昱招了下手,侍卫把马给他牵过来了,他的汗血宝马,萧祁昱扶他上了马,两个人策奔向草原。
两人一直跑到了月湖,侍卫远远跟在后面没有上前,萧祁昱指了指湖说:“皇叔,你知道这个湖是什么湖吗?”
沈郁嗯了声:“不是月湖吗?”萧祁昱笑:“皇叔,你怎么知道的?一定是看我画的地图了。”这真是够自恋的,沈郁不想搭话,萧祁昱也拉着他走:“以前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想着带你来看看的。这一次走了,我们可能很长时间不能来了。”
他是挺怀念这个地方的,很多次想京师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来,那一年他在这里寂寞无能,这片芦苇荡是他击败铁勒的地方,于是他每每跑到这里,这里是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可以想沈郁的地方。
萧祁昱拉着他的手走在这片芦苇地里,这个季节的芦苇展出了嫩绿的牙,随风招展着,像一片片麦田,萧祁昱问他:“皇叔,好看吗?”沈郁点了下头:“好看,没有想到这里还能有这片风景。”萧祁昱笑了下:“这个月湖,这边的人叫他明珠。牧羊人每当傍晚的时候都赶着羊群来这里河水,白色的芦苇,白色的羊群很壮观,我想如果皇叔你看到了一定会喜欢。”
他这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说这么多还说不到点儿上,沈郁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萧祁昱也在咬舌,他是想要告诉他……告诉他,萧祁昱终于回头看他:“皇叔,我在边关的时候很想你,每天都想你。”刚开始的时候恨他,每天每天的恨,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把他从边关气走了之后,他开始想他,一天比一天的想。
沈郁这次终于顿住了,他看着萧祁昱飘扬在风中的头发,伸手摸了摸:“我知道了。”头发还是黑的,可沈郁还记得这两鬓的斑白,他最初的那几天都不想看他,他那时候多想跟他说活该啊,离开了他去吃苦了吧,这个想法让他心里很难受,他知道以他的脾气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了,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所以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了。
萧祁昱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把他轻轻的抱在了怀中:“皇叔,无论到了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不用害怕。京师的那些人交给我。”沈郁靠在他肩上点了下头:“好。”他把眼睛缓缓闭上了,心在这片暖风中和煦平静下来。
安排好了进京的时间,沈郁终于开始给魏延写信,魏延这一年一直是明哲保身的,这几个月他也一直给魏延发着军饷,所以当贺云已经叛变他时,魏延魏翼士兵就必须是他的,他必须要争取过来。
萧祁昱亲手给他磨墨:“皇叔,这封信你写吧。”是他的兵,应该由他来调派,沈郁点了下头开始想怎么写,贺云以及萧璟一定许诺过魏延太多的好处,也许他在动心中,碍于吃着自己的军饷,没有表态。在这种情况下,魏延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并不奇怪,谁都想生存下来。
沈郁铺开纸缓慢的开始写:“魏将军,这些年你守苏北,从未出错,而今一年,战火突起,你退守一角,坐拥五万雄兵、窥测天下。所有人都告诉朕,你有谋反之意,可只有朕知道,你是在观望。
忠孝不在于你,而在于朕,若朕赢了,你便效忠于朕,若朕输了,你便投靠璟王,所以你是在观望中两难决定,朕现在就告诉你,萧璟必败。”
他写的几个字笔力雄浑,豪气万丈,萧祁昱暗暗的说了声好,驰骋天下的沈郁又回来了。
沈郁看了他眼继续写:“魏将军,朕今日借王爷之笔告诉你,你是国之栋梁,朝廷之忠臣,无论你何时归还,朕都将拼弃前嫌,出宫远迎。”
沈郁写到这里停顿了下,他想他是真心的盼着魏延来,这二十多年啊,他视五冀兵马如己出,所以贺云背叛他的时候他才痛不如生,他有多希望魏延能够回来。
萧祁昱看着他道:“皇叔,你告诉他,朕也盼着他回来。写吧。”
沈郁点了下头继续写:“魏将军,王爷日夜思念你,在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停之又停,是因为想起了你们这二十多年的感情,二十多年,五冀士兵亲如一家人,他舍不得你离去。边关众将士亦舍不得与你们分开。魏将军,回京师之日,定是重整军队之时,若魏将军有安邦定国之意,我与王爷定在京师候尔等归来。”
写完了这封信,沈郁长吸了口气:“现在就看萧璟那边能给他什么好处了。”萧祁昱笑笑:“如果萧璟能够给他好处的话早就给了,魏延已经是国公,统领五万兵马,萧璟不会再让他高升一步的。从现在他大肆征兵看来,他是不想用五冀的兵马了。魏延并不傻,倘若萧璟征兵一起,便是压制他们的时候了,也许贺云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沈郁也笑了声:“贺云怕是功高震主了。萧璟暂时不会动他,可他们之间的间隙一定消不掉了,贺云这个人心胸狭窄,且心思多,他一定不会衷心的效忠萧璟,到时候两个人一定会起内讧的。”
萧祁昱笑:“好,那我们便推他们一把。”
大梁一二七年四月二十五日,明帝萧祁昱率领十五万王师自边关想京师进发,所到之处百姓欢呼,万民相拥,这是军心所致,民心所向,坐拥江山难,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非得一步一步的走过,非得一寸寸的摸过,滴过血汗,流过眼泪,这片江山才是属于你的。今时今日的沈郁与萧祁昱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