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解开, 池月的手指落在庄白桦衬衫的衣扣上。
庄白桦像中了蛊一样,低垂着眼,迷茫地看着面前穿着红裙的人, 池月一脸淡定,手指却灵巧地活动。
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白色的衣物瞬间裂开一个口子, 露出里面令人血脉贲张的线条。
润泽光洁, 随着呼吸起伏, 漂亮得像最温润的玉石。
庄白桦撑在床铺上,手臂用力, 连带着调动整个上半身的肌肉,池月抽出庄白桦的领带, 缠在手里,低头看他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美妙光景。
仅仅只看到肌肉边缘的弧度, 就让池月脑子发热,鼻子也发热。
他忍不住扬起头,冷静一下,避免失态。
庄白桦猛地回神,从床铺上直起身体, 扯了扯衣襟, 脸颊微红, 全身不自在地说:“干嘛, 为什么要解我的扣子。”
刚才那一瞬间仿佛着了魔, 被池月的声音蛊惑,由着他的手指从领带抚摸到自己的扣子上。
仔细想想才觉得奇怪,他根本没答应穿裙子。
庄白桦清醒过来,越想越离谱, 把身上的那条黑丝裙子拿到一边,说:“想了想,是没必要听那些俄罗斯人的话。”
池月庄白桦缩了回去,改变策略,睁着大眼睛,瘪瘪嘴唇,说:“我都穿了,你不穿么,说好了的,你陪陪我。”
庄白桦:“……不准撒娇。”
池月跪在床铺上,摸索着庄白桦的衬衫,奈何有贼心没贼胆,实际上怂得很,盯着衬衫里的皮肤流口水,却不敢把手伸过去。
一方面依旧有点不好意思,另一方面怕唐突美人。
“如果我们不穿,那些俄罗斯人不会善罢甘休。”池月半压在庄白桦身上不起来,“可能卫丛森来了也没办法。”
庄白桦不知道池月在心里把自己“美人”对待,池月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个女装桥段实在有够突兀,也许正是原书剧情。
庄白桦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毕竟女装play符合原书狗血刺激的风格,原书里池月必须换上女装,接着卫丛森到来,看穿着裙子的池月估计又要发一波疯。
所以,为了推动情节,池月不得不穿好裙子,否则剧情不会让卫丛森出现。
可现在的问题是,池月已经穿好了,为什么卫丛森还不到。
庄白桦看着套着红裙毫无负担,大大咧咧叉着腿跪着的池月,心想难道这次因为他参与了剧情,他也要算上?
池月庄白桦的表情变来变去,有所松动,从旁边的裙子堆里翻出两件套套裙,对庄白桦说:“刚才那条不喜欢的话,这个怎么样?”
庄白桦看过去,发现他重新挑的是一套偏职业装的裙子,上身是一件短外套,下面是一步裙。
这可比刚才那个黑丝容易接受多了。
庄白桦盯着裙子看,内心开始挣扎,他担心拖延也无济于事,卫丛森迟迟不来,定位设备也被搜走,其他人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
就像池月说的,反正都是要穿的,大大方方穿了完事,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但是、但是……
庄白桦脸上的绯红更深,微蹙着眉,薄唇紧抿,看起来很苦恼。
他的面容是英俊挂的,担得上丰神俊朗一词,鼻梁挺,嘴唇虽薄,却有着唇珠,凸显出宽厚,总让人忍不住亲近。
庄白桦这个人正直到一板一眼的程度,此时面颊上的一抹红色,却暴露了他心底的不确定与羞涩。
越是正直越是让人心痒难耐,越是禁欲越是让人想要弄乱,池月望着庄白桦脸上的红色渐渐蔓延到脖子上,然后钻进敞开的衬衫里,庄白桦一动,衬衫包裹着的肌肉就跟着起伏一下,是粉色的……
池月一下子联想到小学用的比喻句,宽广的胸怀就像大海温柔的波浪,摇摇晃晃……
他捂住鼻子,把手里的裙子交给庄白桦:“试试吧。”
庄白桦咬牙接过裙子,对池月说:“你转过去。”
池月有点不情不愿,又怕庄白桦害羞,只能慢吞吞地背过身体,坐到床边。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庄白桦似乎在脱衣服。
一下子,池月的脸也红了。
看不到只能听见声音,便控制不住去联想,美妙的画面像跑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轮番放映,让池月面红耳赤。
过了一会,声音消减,庄白桦说:“好了。”
池月满怀期待又有些羞怯,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看庄白桦的扮一愣。
池月:“?”
庄白桦脱是脱了,不过只脱了最外面的西服,衬衣留着,然后他把那件女式外套穿上。
袖口衣领镶嵌着蕾丝白边,胸前有一朵珍珠花,明明是短款时尚的轻熟风格女装,被庄白桦披在肩上,愣是穿出一种乡镇企业家的感觉。
庄白桦大手一挥,说:“这样就可以了。”
池月在挣扎:“那裙子呢?”
“裙子就算了。”庄白桦斩钉截铁地回答,绝对不会再退让。
正巧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好像有么人在砸东西。
庄白桦一喜:“卫丛森来了。”
果然有用,一披上这件衣服,剧情就开始继续推动。
希望彻底破灭,池月脸上的红晕褪去,面无表情地转向房间的门。
下一刻,房门被撞开,卫丛森冲了进来。
可此时的卫丛森很不对劲,赤红着双眼,龇着牙齿,表情狰狞,宛如一只猛兽。
一看就知道,他又变身了。
庄白桦的心往下沉,好不容易才让卫丛森的心里疾病有所好转,这下子又复发,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俄罗斯人跟在卫丛森的身后闯进来,想拉住卫丛森,但卫丛森转身就是一拳,左一圈右一圈,朝俄罗斯人的身上狠狠地打。
几个人立即纠缠成一团。
只是俄罗斯人不想伤害卫丛森,一边防御,一边想捉住他,卫丛森就没那么多顾及了,照着人的脑袋以及其他要害,实实地攻击。
后面不停有人进来,顿时这间卧室挤满了肌肉男。
壮汉们互相推搡,着着难免碰到自己人,俄罗斯人脾气暴躁,被打了下意识揍回去,也不管出手的人是谁。
于是小小的房间里,彪悍的肌肉男们挥舞着拳头,虎虎生风,满眼都是壮硕的身躯与飞洒的汗水,吵吵闹闹,乱成一片。
庄白桦和池月站在一旁看着,偶尔有人一不小心了过来,池月把人推回去,护住庄白桦,两个人不停地往后退,在家具后面找掩护。
卫丛森在人堆里得更起劲,眼睛里全是血丝,大声嘶吼,疯狂踢打。
庄白桦别的人不关心,看着卫丛森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才快治好的偏执大佬,又弄得疯疯癫癫,令人愤。
这时候之前那个会说中国话的西装男挤了过来,扯着庄白桦和池月,指指卫丛森说:“去让他停下来!”
池月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
西装男瞪着他:“你是娜塔莎。”
他的意思是既然换上女装,就变成了娜塔莎,赶紧去安抚卫丛森。
池月懒懒散散地笑笑,转过头大声喊道:“卫丛森!”
卫丛森虽然发狂,听得懂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向池月,池月提起红色裙摆晃了晃,宛如挥舞着红布的西班牙斗牛士。
卫丛森那头疯牛立刻发狂得更厉害,龇牙咧嘴地往这边闯,把身边的俄罗斯人一个接一个地推到地上。
然后池月又指了指庄白桦,让卫丛森去看庄白桦的外套,结果一致,同样没有效果。
西装男:“……”
“你们,骗子!”西装男气得普通话都说不利索了。
庄白桦理直气壮地说:“是你们擅自把我们绑架来这里,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不过说归说,是要想办法让卫丛森冷静下来。
庄白桦不相信这段时间的努力治疗没有成效,开口对卫丛森说:“你忘了你曾经说的话吗,你曾经说过希望重新开始,希望能过正常的生活。”
“你来到这里过那些普通的人们,在公园里,在你的身边,他们都认真地活着,你也可以那样,只要你控制住自己。”
“你曾经为了控制自己努力过,你付出了那么多,忍心前功尽弃白白浪费?”
“我知道你心里有痛苦,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你承受这种磨难,但中国有句老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有句老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能救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你想想那些帮助过你的人,想想赵医生,想想你的员工,想想我们。”
庄白桦说着看了池月一眼,池月直勾勾地盯着他。
虽然女装可能很刺激,但池月觉得在这里发表演讲,试图感化疯子的庄白桦,同样性感。
卫丛森听了庄白桦的话,动作迟缓下来,拳头的速度减慢,力量同时减小。
庄白桦接着说:“有的时候,人就差那么一步,走错了是悬崖,走对了就是康庄大道。现在路就在你脚下,该往哪边走,由你自己选择。”
卫丛森摇摇晃晃,迷茫地眨眨眼。
庄白桦有作用,连忙对旁边的西装男说:“快唱《喀秋莎》。”
西装男:“?”没懂。
庄白桦瞪了他一眼,干脆自己上场,起了个调子:“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西装男:“……”这下懂了。
卫丛森彻底停了下来。
在场的全部俄罗斯人听到熟悉的调子,跟卫丛森一样,纷纷停止了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