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堂有七神教会的总主教一位,主教七位,今日迎接的是总主教和三位主教,七神教会的权势屡遭打压,两次被迫解散教团武装,他们地位在御前重臣面前,并不算特别高。
所以,虽然我身着朴素的丝袍以显尊重,但是我没有太过谦卑。
“欢迎,财政大臣,”总主教抛弃了自己的名字,被人冠以“慈悲”之称,常年累月的微笑在他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皱纹,现在皱纹绷紧成笑容,真是个温柔的老头,“七神之光与您同在。”
与王座厅不同,贝勒大圣堂的礼拜厅是圆形的,从中可以看出王权和教权的差异,王权乃是一人至上,万人在下,国王和代班的国王之手端坐铁王座,号令七国,而教权则是地位平等,信众皆为兄弟姐妹,毫无殊异。
我收回打量的眼光,展露笑颜,“感谢,慈悲师傅,如同先前预约,此番前来是让王室会计就教会和王室多年的债务进行整理,”他微微点头,我继续,“此外,我也对七神很感兴趣,劳请安排。”
财政大臣的机会有限,所以我看中了教会,不止是因为教会的影响力,更是因为教会本身就是君临最大的一头肥羊。
当然,教会比不上铁王座,可是王室向教会借款时教会毫不犹豫,想想也知道,自从没了教团武装之后,仅仅进行慈善活动和宗教仪式的教会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而七国各大家族的奉献捐纳让贝勒大圣堂财源滚滚。
这就是我的目标,教会的影响力,和财力。
“此为我等福分,”他应承道,“圣堂清苦单调,皆为七神忠仆,如果有所冒犯,还请女大人别太介意。”
好个清苦单调,他的宝冠乃是镀金而制,镶嵌着七色宝石,袍子上的金丝绣纹是河湾手法,丝绸材质上乘,估计是从东方天子脚下的仪地泊来的上等货,奢侈得有些过分了,“普信主教,由您来吧,”他吩咐了一句,语气十分温和,然后又转向我,“普信主教资历颇深,身为修士已有数十年,通晓种种事迹,会是最理想的向导。”
普信主教向我欠身,这是一个小老头,黝黑的脸就像是皱巴巴的皮革被揉成了一团,干瘪的褶纹数不清。
我和普信一路游逛在大圣堂的走廊和花园,崇信七神之人皆崇尚七这个数字,这圣所里有七个殿堂,桌椅摆放莫不是呈现七或七的倍数。
普信主教向我介绍七神的故事和传说,典故信手拈来,显然不愧主教的身份。可是,我感兴趣的不是故事,而是人事,教会的人事,神灵和我没关系,“普信师傅,您能给我简单介绍一下教会吗?我对修士修女很感兴趣,虽然当初有过修女老师,可是我了解不多。”
“好的,小姐,修士修女住在圣堂,也可能会云游四方,很多修女都曾经在圣母院学习,君临的教会有总主教和主教,一共七个,组成主教议会,向维斯特洛四方宣扬七神的意旨。”
“除此之外,教会就没有其他组织了?”
“还有修会,女大人,例如静默会,想必您也见到过静默修女了,还有褛衣苦修会,外人喊他们乞丐帮,我们称他们为褐衣弟兄,有时他们自称为麻雀派。”
“麻雀派?”
“他们就像是麻雀,飞来飞去,居无定所,小姐,在城堡和乡间流浪,帮助平民,换取食物和休憩的屋顶,脖颈上挂着金属碗,要我说,乞丐这种称呼实在有些过分。”这不是乞丐是什么?
“令人敬佩,”我违心地道,“那么,他们的目的呢?”我不喜欢原著里那个大麻雀,太奇怪了。
“麻雀大多是贫苦人家出身,所以,对奢侈和享受有一种固执的厌恶,”仇富加绝对平均的观念,“他们人很多,具体要说一个很明确的想法,却难以概括。”
“那么,其他的修会呢,普信师傅,您是哪个修会的?”这个世界有魔法,是否真的有神灵还不得而知,但是,信仰组织总是存在的,都信仰七神,但是有区别,我相信会有于我而言比较合适的派别。
“我曾是普世七神会的修士,女大人,我的兄弟们喜欢写诗,大多居住在圣堂,种地、酿酒、采摘草药,崇尚节俭,但不贫苦。我们讲究众信唯一,群神数七,也就是所有人信仰的都是七神,不同的名字和形象,只不过是七神在人心投影下的不同。”
“换句话说,没有异教?”
“没有,女大人,只是大家受的启发不同而已。”换言之,不喜异教排斥,或许他言语间有所美化,但是大体上是个宽容的派别。
“总主教是哪个派别的?”
“天平修会,您或许注意到了他脖颈间的天平,他们崇信天父,讲究知律行法。”但是他过于温和了,天父是七神中比较强硬的一个形象。不过,之前的君主是劳勃,那一位国王恐怕容不下太强悍的总主教。
“有很多类似的修会吗?我是指,专门侍奉七神中的某一位的修会。”好松散的组织,如果有暴力和财力应该可以组织起来。
“确实,如今的修会总数为七十七,新建的修会要凑够七个才会正式成立,这些修会大多侍奉某七神当中的一位,例如锻锤兄弟会,他们侍奉七神中的铁匠,宗旨是精进能巧,通达冶造。”换句话说就是学习和熟识技艺,或许修建圣堂和教会内制作器具都是这帮铁匠的信徒来完成的。
“我之前在跳蚤窝注意到一些修女,穿着蓝色或白色的袍子,在扶助流民。”讽刺的是我看到了那些姑娘中有些被流浪汉殴打辱骂,强抢东西,甚至非礼,被我的卫士给阻止了,因为我看不下去。他们不敢招惹意味着死亡与不幸的静默姐妹,就欺负这些慈眉善目的女孩。
“她们可能是黎明夕阳修女会,或者慈悲济世会的修女,小姐。”
“黎明夕阳修女会?”
“崇信少女和老妪,小姐。”少女是黎明,老妪是夕阳?按照女人一生的轨迹来说倒也贴切。
“慈悲济世会想必是圣母的使徒了。”
“对,”普信师傅陈旧的双唇弧度成曲线,给人他在微笑的感觉,“她们总会接济流浪汉和贫苦人家,垂悯世人,接济贫困,还有接受忏悔,指引救赎。”当初我给小指头造谣时,大概就是伪装成了这个修会的忏悔修士。
很好,如果说静默姐妹是在做公共服务事业的话,慈悲济世会就像是慈善组织。
“那么,还有哪个人数比较多的修会吗,普信师傅?”
主教没有半点迟疑,他确实很熟悉教会事务,“智妪修会,小姐,侍奉老妪的修会。”
这个修会是做什么的?“老妪象征智慧,那么他们是做?”
“教育,小姐,信奉老妪的修士和修女有很多不同的观念,到贵族家里担当家庭教师,去乡下圣堂教导幼童,还有研究知识,与其他神灵的信徒辩论,他们总说因信证义,学而证义,七神之荣显于诸学。”
学城的学士对高端知识进行垄断,其学识在与深广精研,相比起来,智妪修会这帮僧侣尼姑更在乎育人与普及。
或许,扶持他们会有利于与学城对抗,打破其垄断,这是个机会。
我盯着面前的浮雕,上面是战士的故事,教团武装早就被铁王座取缔了,显然,不会有侍奉战士的修会,这就是另外一个机会了,重建教团武装,我控制的教团武装。
我敲定主意,立即开始行动,发出的声音轻微,“普信主教,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一直在交谈,女大人,”他保持笑容,“此间圣所正大光明。”
“有关教会和七国的信仰,主教,”我神色肃穆,看上去显然不是为了私利,“昨天情报总管在御前会议上通报了国王那位兄弟的作为,他把所有七神的雕像都给烧了。”
“这是造孽啊…”普信主教失色地喃喃道,“如此大不敬的行为。”
“他推翻了祭坛,拉倒了七大神像,用战锤击碎了彩绘玻璃,龙石岛那位巴尔修士,还有冈瑟·桑格拉斯伯爵、赫柏爵士的儿子们一起被下了狱,昨天统统被烧死了,皈依拉赫洛的人看着他们被烧死,唱着歌,欢欣鼓舞。”我无情冷静地叙述,“我很好奇这一点,贝勒大圣堂是不是鱼梁木做的,”我亵渎地说道,“烧起来会不会比龙石岛上的柴火堆更旺盛一些?”
在对抗光之王拉赫洛这件事儿上,我和教会乃是天然的盟友。
普信主教没有理会我的无礼,他面色阴暗,像是一个坏掉的皱巴巴的苹果。
“与此同时,我恐怕史坦尼斯是更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君临有的是人支持他,主教,你确定我们要正大光明地在这里讨论这一切吗?”我再接再厉。
“跟我来,小姐,”他简单地说道,“我去请总主教来。”
“不用,我需要和你谈,和你合作,而非是他。”就目前来看,修会当中的普世七神修会很适合成为我掌控下教会的主干,温和,不会排斥旧神,很有利于团结七国的民众,兼容其他信仰。
甚至囊括其他的信仰。
天平修会?讲究律法,天可怜见,不提势力大小,单单一个理由就足以让我无法与他们合作,我是个女人,按照七国的继承法,我的前景有限,最好嫁人。当初的坦格利安内战血龙狂舞,就是因为大贵族们无法容忍女性为王,七国传统的继承法是男性优先。
所以,太讲规则不一定是好事,天平修会可以排除了。
现在,让我们详细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