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到门倒下, 到极寒袭来, 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三个alpha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就感觉毛孔骤缩,呼吸冻成了冰, 万千冰刃穿膛而过, 无可名状的痛, 瞬间逼得他们齐齐跪下。
很快, 他们张大嘴,费力地想要吸入空气, 但一切只是徒劳,控场的信息素已经把他们周围的空气全部排挤干净,
而那些愤怒到极点的,带着海水气息的分子,是不可能进入到他们卑劣的身体里。
普通人窒息死亡的时间为1-6分钟,对alpha而言, 这个时间能加倍, 同样的,痛苦也加倍。
他们趴跪在地,因为喉间没了气流, 连声响都发不出来,倒像在表演什么荒诞的戏剧。
江传雨的眼里只有钟念。
他几步踏过去,单膝跪下扶住钟念的胳膊,快速扫视,“有没有受伤?”
下巴上有指痕, 耳侧被抓破,腺体贴被撕开,眼尾拉出长长的泪痕。
江传雨的呼吸彻底乱了,心脏仿佛被炸开,四肢百骸流淌的都是痛。
信息素不会攻击钟念,但他能感受到强度和浓度,知道江传雨已经暴怒,忙把左手往身后藏,同时弯起唇角,尽量轻松地告诉他,
“没事,我也打过他们了,不吃亏。”
江传雨牙关一紧,伸手扶着钟念站起来,正要带他离开,钟念瞥见那三人的惨状,脚下一顿,
“他们……怎么了?”
窒息已超过三分钟,地上那几个口涎鼻水流了一地,开始无意识地抓挠脖颈,想要透气,颈部伤痕累累。
江传雨看都不看一眼,搂住钟念想要继续往外走,被钟念拉住了。
“雨神别,不值得的。”
他用流过泪的眼睛看着江传雨,鼻尖还带着点红,语气急切,
“就是一群混混,犯不着为他们进局子。”
江传雨现在不能看他那张脸,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撤了信息素。
身后立刻传来野兽般咕噜咕噜的喘息。
四分钟,对大脑是否造成损伤,全凭造化。
江传雨不想让钟念再走路,一弯腰抄起膝窝,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姿势让钟念有点不好意思,被江传雨的眼神一扫,乖乖伸出右手搂住人肩膀,把头蹭到他颈侧,不再动了。
雨神来了,但也生气了。
很开心,但又有点慌。
……是比较慌。
没见过雨神气成这样,信息素真的会杀人。
完了,会被禁足。
啊啊啊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怎么办,主动承认错误?
可我没做错什么啊……
亲一下会不会好点?
估计能让他消消气!
亲一下好了……
钟念悄悄抬起头,打量着江传雨紧绷的下颌线,正犹豫该从哪儿下口,忽地撞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心中一惊,凑过去照着唇角啾了一口,再怯怯地问:
“别生气,好吗?”
他看到江传雨的眸光闪了闪,抱着自己的双臂蓦地一紧,接着他眼前一暗,像是进到什么漆黑无光的房间,身体被放下地,没等他感到紧张,沉重的呼吸和火热的唇瞬间贴了过来。
没有落在唇上,而是颈间,好闻的海水味争先恐后地蹿入鼻腔,让他舒服得想哼哼,他身子有些发软,被牢牢固定住腰和后颈,使他无处可逃。
下巴被仔仔细细地吻吮,力道不重,像是驱逐和重新标记,一点一点把那些肮脏的指痕从他脸上擦去,垫在后脑的五指插入发丝里,稳稳托住他,承着后仰下坠的力。
恍惚间,钟念觉得自己像是什么圣物,被狂热的教徒捧在手心里,虔诚亲吻,
太过了……
他的心都乱了……
吻游走到耳侧,有微微的刺痛感,让钟念倒抽了口气,教徒的动作停了一瞬,接着是比唇更烫人的舌,用不容拒绝的力度,舔砥着那里被抓破的血痕,在血腥的刺激下,落在耳根的呼吸更沉更热。
钟念耐不住地溢出一声喘,腰间的禁锢松开,下一刻,微张的唇被火热的掌心覆住,把他来不及出口的泣和吟温柔地堵了回去。
不许我发出声音吗?
钟念模模糊糊地想。
为什么?
可我很难受啊……
他动了动脑袋,用鼻音哼哼唧唧,终于让那灼人皮肤的唇退开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热度不减的喘|息,酥酥麻麻地落在耳畔。
“别出声,我会忍不住。”
声线暗哑到不可思议,贴合的身体正在给出答案。
钟念喉结一动,乖顺地垂下长睫,安静下来。
然后红透了的耳垂被轻触了触,是一个奖励的吻。
接着是侧脸、眼角、还有眼皮。
缓慢又郑重,以吻封缄。
江传雨在黑暗中,盯着钟念看了好一会儿,待七零八落的心跳逐渐归位,才缓缓吐出口气,低叹,
“对不起,我来迟了。”
听到你被欺负,莫过于凌迟之痛。
钟念倏地睁开眼睛,拉下覆在唇上的手,急急解释,
“这事跟你没半点关系,人渣就跟苍蝇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从哪儿冒出来。”
江传雨无心听这些安慰,伸手想要把钟念揽进怀里,刚碰到他的左胳膊,就听见一声压抑的,变了调的痛呼:
“咿——”
他赶紧松开手,上下扫着那条胳膊,“怎么了?”
钟念知道藏不住了,故意用无所谓地口气回道,
“应该是扭到了,去医院看一下吧。”
因为越来越痛了……
江传雨眉头紧锁,他想不起一开始抱钟念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这条胳膊,所以刚才他一直在忍痛?
如果心疼和懊恼能化为实质,江传雨能用它们建一座城。
他牵起钟念没受伤的右手,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转出楼梯间,走出了居民楼。
外面是黄昏的街道,街灯闪耀。
这一片儿是居民区,又是晚饭时间,回家的人流与车流交织,大门洞开的餐馆里飘出阵阵油香,夜市的摊贩在街边吆喝,触目是一派繁盛的烟火气。
被冷风一撩,钟念从刚才的惊吓中彻底回过神来,转身看了看江传雨,他还穿着拍视频的衬衣长裤,在暮色光影里,像走出橱窗的模特。
他一手牵着钟念,一手拿着手机叫车,侧脸在屏幕背光的映照下,依然带着森森寒意。
钟念心口发软,讨好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又去拍他胳膊上蹭到的浮灰,拍了两下感觉他的躲闪,凑近了拉起衬衣布料仔细一看,发现胳膊上有伤。
钟念揪着衬衣问他,“怎么了这是?”
江传雨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他,
“车马上到,要通知你姐姐吗?”
钟念猛地睁大眼,“你想我死吗?”
江传雨蹙着眉,没有玩笑的心思,
“不是你的错,是我来晚了,让我给她解释。”
说着,他顿了顿,迟疑道,“你的手机……”
“我抢回来了!”
钟念眼睛一亮,从裤兜掏出手机,献宝似的拿给江传雨看,
“他们也就仗着人多,单挑还指不定谁倒下!就是……耳机……掉了。”
在江传雨沉得要淬出冰刀的眼神里,钟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戛然而止。
他有点纳闷,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就这么心虚呢?
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自己,可就是不想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隐忍、疏离,又透着无力。
这是不对的。
他的雨神,是强大自信,无坚不摧的。
街边的光线照亮了钟念的脸,白生生,嫩呼呼。
下巴附近的指痕消褪了些,耳侧的伤也不再渗血,额角有点脏,头发有点乱,像刚跟伙伴打闹完的小奶猫。
如果只是打闹就好了。
如果只是场噩梦就好了。
江传雨帮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手滑到后颈,撕下外面那张失去粘性的腺体贴,问他,
“今天怎么贴了两层?”
钟念咽了下口水,举起电话,岔开话题。
“我先给婉儿他们打个电话,还等着我结账呢!”
电话里,钟念没跟徐婉说太多,只说出了点状况他得马上走,买东西的钱等会儿微信转给她。
徐婉不信,“什么状况?你要跟雨神私奔?”
钟念翻了个白眼,“不会有那种状况。晚上我也来不了了,你们玩得开心,别让茂狗当麦霸!”
挂掉电话后,车来了。
等他俩上车坐好,江传雨握住钟念的右手,盯着他继续问,
“怎么回事,今天的防护做得这么重?”
以及防护做成这样,怎么还被低等alpha认出是omega?
在过道里见到钟念的第一秒,江传雨就用自己的信息素把他裹了好几层,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钟念自知要完蛋,舔了舔唇,眼睛眨巴眨巴着,凑到江传雨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生理期”,接着,不等他有所反应,连着啄了他侧脸好几下,
“别生气,别生气。”
等江传雨转过头,正要开口时,钟念又推开半米,垂下眼,委委屈屈地嘟囔,
“我错了,因为你今天回来,所以才冒险,下次不会了……”
江传雨的一颗心经历了油煎、爆炒、焖煮,现在又放进糖水里泡,他已经被折腾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他叹了口气,揽过钟念的肩,在他额头留下一吻,哑声道,
“不生气,但得告诉你姐。打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