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 时景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艳阳照了。
他一口气睡到了中午。
而后,房门响了起来, 时景歌本不想开门, 但祝穆语的声音响了起来。
于, 时景歌能开了门,然后被祝穆语劝了下去。
在餐厅的长桌上, 时景歌又看到了那男人,场就黑了脸。
男人落落大方地跟时景歌打招呼,笑得一派温柔,“小歌。”
时景歌差点场爆炸。
在他开口之,男人的另外两字,堵住了他的爆发。
“伯母。”
时景歌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母亲, 见母亲含笑点头, 眼底微微带出些许惊愕。
“忘了给你介绍了,”时凌易的声音响起,“这你祖母一远方表弟的孩子,姓九名日, 意过来投奔我,很有赋和能力,一不多得的人才。”
“小歌, 这两多和九日聊聊,必然有一番收获。”
时景歌的表情相难看,但还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即, 他也没了什么胃口,连筷子都懒得了。
九日对时凌易和祝穆语了眼色,示意他以离开了。
时凌易和祝穆语微微蹙眉, 但因为之的约定,到底还口称吃饱了,先后离开了位置。
见时凌易和祝穆语都离开了,时景歌扔下筷子,也想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小歌,”九日的声音毫无起伏,平淡的惊人,却像平地一声惊雷一般,在时景歌耳边炸开。
——“你想见见你大哥吗?”
时景歌猛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九日,“你什么意思?”
九日耸了耸肩,声音很无辜,“我来替你大哥传话的,你干什么那么凶?”
“你不想听就算了,我又不很甘心来传这话,”九日抿了抿唇,很委屈的样子,“招人嫌又招人厌,两边都不讨好。”
“算了算了,你就我什么都没说吧。”
“说。”时景歌从牙缝挤出了这字,然后气势汹汹地坐到了九日的旁边。
九日正在吃小笼包,被时景歌这表情吓到,小笼包没咽下去,即就捂着嘴咳了起来。
时景歌下意识地给他递了杯水。
九日低头喝水,眼底闪烁着笑意。
唉,真好骗。
喝了水,九日慢条斯理地说道:“唉,我这脑子啊,就笨,不吃饱喝足,就想不起来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小歌以理解的吧?”
时景歌冷眼看他,“能,毕竟你年纪大。”
九日对时景歌笑笑,眉眼弯弯,让时景歌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于,时景歌就能看着九日吃饭。
偏偏九日吃得还极慢,一口菜恨不得吃两分钟,时景歌等得心烦气躁,长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还香得很,那味道一直往时景歌鼻尖飘,飘着飘着,时景歌还真的饿了。
时景歌沉默了好一会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破罐子破摔般拿起筷子,坐着也坐着,还不如吃!
他起码比那伙吃得快!
见时景歌低头吃东西,九日眼底的笑意更深。
嗯,吃东西的样子也那么乖。
餐桌上十分安静,九日突然开口,跟时景歌推荐,“这道菜味道不错。”
时景歌凶狠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绝不肯碰九日推荐的那道菜。
九日扬了扬眉,语速飞快地将桌上的菜肴都介绍了一遍,顺便都推荐了一下。
一时间,时景歌都不知道往哪下筷子。
“我看你这记忆好得很。”时景歌冷冷道。
“确实,”九日赞同地点了点头,见时景歌吃得差不多了,快乐地宣布道,“我想起来了!”
时景歌眼眸猝然亮起了光,但还故作不耐烦地扭开了头。
“你知道东灵花吗?”九日笑眯眯地问道。
“然。”
东灵花浑身都宝,领地有不少居民种植东灵花。
“今年东灵花出了点问题,还没进入成熟期便已枯萎,你大哥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如果你能解决这件事的话,你大哥就会回来待。”
九日耸了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时景歌冷笑道:“谁在乎他会不会回来?不回来才好!不用看到他那张讨人厌的脸!”
九日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得太好了。”
时景歌:“……给我闭嘴!”
九日委屈地看着时景歌,我在附和你啊,怎么,帮你说话也有错?
“……这事关领地居民,自然不容懈怠。”
时景歌就没看到九日的表情,“我作为时子,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九日用力鼓掌,真诚道:“有魄力!”
“这给你。”九日从口袋拿出一信封,“你哥让我给你的。”
时景歌不屑冷哼,“我才不要。”
然后飞快地将之收起,然后坐到离九日最远的地方,拆开了那信封。
信封,一张纸,面写了五字,时景华的笔迹。
——【小歌,我信你,你以的。】
时景歌唇角微颤,他下意识地伸,去触碰那字。
就在这时候,九日轻咳一声。
那声音惊了时景歌,让时景歌身子一颤,很快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冷冷地望了过去。
九日无辜地看向时景歌,慢吞吞道:“你要去看东灵花吗?好像就在领地南边,你自己去找找,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九日伸了懒腰,“我回去睡回笼觉。”
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抓住了衣摆。
九日扭头看了过来,茫然道:“干什么?”
时景歌扬了扬眉,假笑道:“九先生位不多得的人才,父亲让我多和你聊聊,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这么优秀的你远离在外呢?”
“九先生连地点都清楚了,想必也关注良多,自然不能辜负了。”
时景歌轻描淡写道:“一起吧。”
“我不要!”九日呼抢地,“我要睡觉!”
“我传话,还传出错来吗?”
“呜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九日越不愿意,时景歌越要强迫他过去。
最终,九日屈服在时景歌的淫/威之下,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在时景歌所看不到的角落中,笑得那叫一纵容。
既然要从大宅出去,圣侍和骑士不能不跟的,时景歌还干脆将圣侍叫来询问情况。
“东灵花的存活率向来不,十株之中,平均能存活五株吧,能存活留株,就已经百年难遇的大丰收了。”
“而往年,东灵花存活不下来的主要原因,也没有进入成熟期就直接枯萎,花还花苞状态,没有开花呢,就直接干枯了。”
“不我领地这样子,整片西格大陆,都如此。”
“很久之,老爷和夫人就派人研究过这了,但一直都没有多少头绪。”
“而今年……”年轻的圣侍顿了顿,声音有些许苦涩,“这种情况,尤为严重。”
“今年的东灵花,存活率不足一成,老爷和夫人一直在派人研究,但……”
研究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又怎么能在这一时半会儿之中找到答案?
“……没有什么效果。”
圣侍尽能委婉道,很快,他又补充道:“但老爷和夫人采取了别的措施,以此来保护领地居民的生活,目对居民的生活影响并不算大。”
时景歌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严肃。
这种研究那么多年没有结果的事情,交到他上,真的以吗?
时景歌不由也有些迟疑。
九日和圣侍都看出了这一点,圣侍心有些焦急,小少爷万一不干了要回大宅怎么办?
圣侍抬头看向九日,希望九日想想办法。
九日耸了耸肩,略带怂恿地开口道:“要不我先回去?从长计议?”
圣侍震惊地看向九日,眉眼中染上抹愤怒。
他怎么以这么说!
而九日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眼神,还能继续说下去。
“毕竟这么大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景歌踢了一脚,“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你那么用力干什么?”九日叹息道,“你都给我踢肿了。”
时景歌翻了白眼,不理他。
九日时不时地倒吸一口凉气,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时景歌眉心微微皱起,不时扫一眼九日的腿脚,最后迟疑地开口,问道:“……真肿了?”
九日立马站直,斜眼看他,“肿什么?”
时景歌抿了抿唇,“让我看看。”
九日震惊道:“光化日之下,你到底要干什么!”
时景歌:“……”
九日想了想,补充道:“有些事情,还比较适合晚上,白也太难为情了。”
时景歌:“……”
“要不,你晚上来?”九日提出意见。
时景歌忍无忍,怒声喝道:“我现在就要来!”
“来就来吧,”九日假装吸了吸鼻子,“谁让你呢?”
“我都听你的。”
说着,九日闭上了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来吧!”
时景歌:“……”
这一刻,时景歌真的后悔了。
他对圣侍道:“把这人扔回大宅,现在,立刻,马上。”
圣侍果断听令,九日立马抱住时景歌,大声喊道:“要走一起走!”
时景歌没想到自己还低估了九日的脸皮厚度,恼怒地想要把人摔下去,结果没摔下去。
在九日的鬼哭狼嚎之下,时景歌终于还败下阵来。
他着实没了什么力气。
“你不不想去吗?”时景歌扭头看向九日,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小傻瓜。
九日耸了耸肩,学着时景歌的声音道:“九先生连地点都清楚了,想必也关注良多,自然不能辜负了。”
时景歌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上了。
“别生气,”九日从口袋拿出了一木头,雕了一半的那种,“你要能把它雕出来,我就告诉你一秘密,好不好?”
时景歌目光一沉,冷冷道:“不干。”
“那就满足你一心愿,让我滚都,怎么样?”九日又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时景歌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伸握住那木头,似乎想要夺过来,但没成功。
而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九日的指尖,微凉,就像春日的湖水一般。
时景歌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想要将指撤回来,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像输了怕了一般,便不肯撤回去,瞪着九日。
就像一逞能的小兽,爱得很。
九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而这抹笑意,还恰好被时景歌捕捉到了。
时景歌沉默秒,慢慢抬起另一,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九日放在木雕上的指扒拉了下去。
指相碰之间,一滚烫,一清凉,渐渐都被对方的温度所缠/绕中和,最后都化为了温热。
时景歌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你说的。”
九日轻笑出声,眼底满时景歌的倒影,“我说的。”
旁边的圣侍看着这一幕,心突然涌现出一抹危机感,虽说知道不应该,但他还轻咳一声,试图打断两人的对视。
但惜的,他被忽略了。
于,他的危机感,更重了。
终于,到了领地南边的一处种植地,马车停了下来,时景歌和九日先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外面,早已有人在等候。
见时景歌出现,众人纷纷迎上去礼。
时景歌摆了摆,“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想先去看看东灵花。”
“。”为首的人更连连应道,在面给时景歌等人指路,剩下的人在后面跟着,倒有分浩浩荡荡。
没想到时景歌一来就直奔正题,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都有分惊讶。
这小少爷,竟然不来玩的?
很快,一排排东灵花就出现在时景歌的面。
,都花苞,一眼望过去,基本上看不到盛开的东灵花。
而这些花苞,形状也都不一,有的正娇艳的粉色,含苞待放,而有的虽然还未盛开,但花苞已经枯萎了。
而这枯萎的,竟然还不在少数!
时景歌看了一圈,眉心渐渐皱起,他也不讲究,直接进了去,绕过了面排的东灵花花苞,往后面走去。
应该刚浇过水不久,地上还都泥,偶尔有小水洼,一脚踩下去,泥水溅。
为首的那人心暗叫不好,连忙跟了上去,听说这小少爷有洁癖的!
他一垂头,果然看到时景歌的白皮靴上密布了泥点,心更忐忑难安。
而此时,时景歌已经停了下来,在他面的,一株外层完全枯萎的东灵花。
“我以将这株东灵花摘下来看看吗?”时景歌开口问道。
为首的人楞了一下,连声道:“然以。”
一朵枯萎的东灵花而已,小少爷竟然还问不以。
这……这真的大嘴口口相传的纨绔子弟吗?
时景歌伸,也没有直接摘下那朵东灵花,而将外面那一层花瓣剥了去,看面的那一层。
面的那一层也枯萎了大半,时景歌又将这一层扒了去,再看面。
越往面,这花瓣的情况越好,连扒层后,面那一层已经没有枯萎了,还很娇艳,不过,就剩这两层了。
时景歌这才将那朵东灵花摘了下来,掐下来一分花枝,有一抹浓郁的白色汁液流出。
“这什么?”
时景歌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股粘液,感觉指尖微疼。
“小少爷!”为首的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干净的布,想要给时景歌擦拭,急得额角都冒汗了。
下一秒,九日上,用衣袖盖住了时景歌的指,直接将那抹粘液抹掉,“这么鲁莽?”
时景歌看着自己的指尖,没理会他。
登时,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
尤其为首的那人,更心慌不已,小少爷受了伤,这要怪罪下来,那哪得了?
时景歌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又问了一遍,“这什么?”
“这东灵花的汁液,”为首的那人定了定神,连忙回道,“有未成熟的东灵花的花枝内,才会有这,成熟的东灵花花枝中空的,这有一点的灼伤性,请小少爷小心。”
时景歌点了点头,又将东灵花翻过来看,看到花枝面有一片白色的絮状物,现在这面明显不中空的。
那为什么成熟后会中空的?
难道……被这汁液“腐蚀”了?
时景歌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开口。
这一片沉默,最终九日打破的。
“看出了什么?”九日问得很随意。
他也不指望时景歌能回答出什么来,毕竟,东灵花的秘密已经有那么多领主派人研究过,依然没有研究出所以然来,时景歌第一次接触这些,又能指望他回答出什么的呢?
不出九日所料,时景歌果然缓缓摇了摇头,诚实道:“没有。”
小少爷从不怕丢面子,讲话那叫一实事求。
“但……”时景歌抿了抿唇,“我总感觉,这汁液,有点不一样。”
九日眼眸闪过一丝异彩,“什么不一样?”
沉默了片刻,时景歌理直气壮道:“我怎么知道?”
九日差点场笑出声来。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惊奇。
毕竟,时小少爷纨绔之名传的太远,也传了太久,早就在领地居民脑海根深蒂固了,这次时景歌过来,他也以为公子哥的玩闹而已。
因此,虽然面上不显,但大心还不满的。
东灵花这情况都这样了,大心都不好受,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一公子哥,实在让人身心俱疲。
但,这事情,好像跟大想的不一样啊!
这时小少爷过来之后,连礼节都不在乎了,直接提出去看东灵花,不仅如此,还场摘了东灵花研究,这力,很不一般啊!
不管时小少爷能不能解决东灵花的事情,要有这份心,他也觉得熨帖啊!
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解决的事情,也不能由小少爷在一朝一夕之内解决啊。
时景歌突然问道:“有没有盛开的东灵花?”
为首的人犹豫了一下,还忍住心痛道:“有。”
“以带我去看看吗?”时景歌问道。
“然。”为首的人有些受宠若惊,这小少爷也太客气了吧!
一人向另一侧走去,有一株盛开的东灵花被严密得保护起来,在这株东灵花的周围,全枯萎的东灵花花苞。
那枯萎的程度,似乎比刚刚那批要浅一些。
为什么呢?
为什么同一片土壤上的东灵花,有这么大差异呢?
时景歌挠了挠脑袋,想不明白。
他沉默了片刻,看向九日,“喂,你有什么发现吗?”
九日:“……”
说,还不说呢?
还没等九日考虑出所以然,时景歌又开口了,“这一株东灵花,以卖给我吗?”
周围人又一次愣住了,为首的那人也很震惊,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小少爷,要买这株东灵花?
为什么?为了研究和其他东灵花的不同?
……艹,到底谁传的小少爷纨绔冷漠啊?
小少爷哪和这字有瓜葛?
时景歌给了圣侍一眼神,示意圣侍用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下这株东灵花。
为首的那人自然不敢收的,连连推据。
时景歌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这株东灵花你的吗?”
那人连连摇头,这东灵花属于大,他怎么敢认?
“既然不你的,你为什么不收下?”时景歌漫不经心道,“这属于大的,又不属于你的。”
“还说,你诚心不收,等我父亲听见这件事,再把我骂一顿?”
那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收下金币,连忙试图向时景歌解释。
时景歌摘下那株东灵花,轻笑道:“我知道。”
一时间,大都愣住了。
东灵花被小少爷抱在怀,开的正艳,小少爷浅浅一笑,在东灵花的衬托下,就如同那花中精灵,超凡脱俗。
九日抿了抿唇,心中有些许不快。
大意了。
就在这时,时景歌环绕周,突然反应过来,“我父亲派来研究东灵花的那些人呢?”
刹那间,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