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铭俞的错觉, 他感觉去的速度比来时要快了许多,或许是他走过了一遍有记忆了、没有浪费时间找路?
总不是么坏,宋铭俞也没多想, 在正式踏入领地后, 由专门负责安全方面的人又查了一遍九日, 确定没有任问题,所有的证件都正常且充分后, 将人放了进去。
另一边,时凌易和祝穆语已经接到了消息,早早地在会客室里待。
这几天,时景歌的情况可说越来越差了。
他常常将自己一人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谁也不理会, 有的时候连时凌易和祝穆语都被他关在门外, 而半夜三更的时候,他往外跑的时间却越发长了。
是就是去了大爷的房间,也是长久地沉默。
偶尔,会发出一点泣音。
时凌易和祝穆语第一次撞到时景歌出现在这房间里的时候, 时景歌还是趾高扬的,势很足,就像是往每一次跟他大哥吵架一样。
但是现在, 却不一样了。
昨天晚上,祝穆语见房间内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 伸手推门进了去。
她本会惊动时景歌类的,都已经准备了好几借口解释,结果却都没派上用场。
——时景歌睡着了。
他蜷缩在床上, 占了一小小的角落,手里还抓着枕头的一角,嘴里喃喃地叫着“大哥”。
声音又小又含糊,祝穆语进来了都听得那么模糊,更不用说在外面的时候了。
时景歌睡得很不安生,也不知道梦到了么,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脸颊苍白,脑袋用摇晃,嘴里除了叫着“大哥”,就是喊着“不”,还有一词汇,祝穆语听不真切,也就忽视了。
渐渐的,时景歌的声音没了,祝穆语上前给他盖上毛毯,希望他能睡一会儿。
就是那一刻,她听到了时景歌梦呓的那完整的一句话。
“……别不要我。”
而这时候,一胳膊搭上祝穆语的肩膀,才将祝穆语从忆中拽了出来。
时凌易轻声道:“会好起来的。”
“宋铭俞不是找到了位顶级治疗师吗?”
“有这位顶级治疗师在,一定会让小歌好起来的。”
祝穆语沉默半晌,心里的怀疑和隐忧渐渐浮现出来,但后她还是将这都强压了去,因她知道,这时凌易不可能想不到的。
他们都在努地粉饰太平,心怀希望。
她慢慢点了点头,低低道:“……嗯。”
于是,在时上上下下的期待中,九日终于出现。
这一出现,就让时的佣人们心里一惊。
这……这真的是治疗师?
这明明像光风霁月的贵公子啊!
贵公子浅浅一笑,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却又似水一般温柔,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有人的许好感。
宋铭俞将人送到了会客室,会客室里不仅有时凌易和祝穆语,还有其他治疗师。
时凌易和祝穆语到底还是谨慎的。
九日也不在意这,欠身行礼,问候时凌易和祝穆语,一举一动浑然天成,自然又潇洒。
别说旁人了,就是见惯了世的时凌易和祝穆语,都觉得面前这位像是出生世的大公子,还是顶级世的那。
“九先生。”时凌易客地打了声招呼。
九日笑笑,语非常自然,“不嫌弃的话,时先生可叫我九日。”
时凌易看向身边的几位治疗师,治疗师微微向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笑道:“那我就不客了。”
“九日,”顿了顿,时凌易郑重道,“小歌就拜托你了。”
“好,”九日也不推辞,笑道,“定不负使命。”
其自信与骄傲,在这短短几字中尽显。
时凌易和祝穆语记挂着时景歌,也不多与九日寒暄,将情和盘托出,与九日商量该如行动。
但是渐渐的,时凌易和祝穆语便不怎么开口了,真正和九日对话的,则变成了其他的治疗师。
九日也厌烦了这无聊的试探,语速慢了许多,态度虽然没有么改变,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强硬,他很快就掌握了话语权。
那治疗师的试探渐渐化惊叹和羞愧,他们他的博学而惊叹,前的怀疑而羞愧。
九日轻笑,他突然有腻味了。
或许,他的预言出现了点问题?
他实在不知道,他在这里,能够找到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里和其他领地没有么区别,一如既往的无聊。
其他治疗师恭敬的声音在九日耳边飘过,他懒得再听下去,便开口打断。
“或许,我需要一份能让小爷开心的礼物。”
“当然,如果能得到更多关于小爷喜好的答案,就更好不过了。”
“如果还能掺杂一下大爷的实际,那更是完。”
“我想,比起骑士、治疗师、庭教师类的角色,小爷更想要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九日看向时凌易和祝穆语,言笑晏晏,“您说呢?”
祝穆语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倏地笑了,她的声音非常平和,却带有一股莫名的量。
“九日,”她慢慢道,声音中还带着许笑意,“我想看到我的孩子平安健康,至于其他的,那是治疗师的选择,是不是?”
你怎么做我不管。
但是你必须治好我的孩子。
九日听出了弦外音,扬了扬眉,笑得灿烂,“那是当然。”
“这是治疗师的使命,不是吗?”
几人对视,很快就达成共识,此,他们在神灵的“见证”下,签订了契约。
后,时凌易和祝穆语九日提供他所需要的东西。
祝穆语将一漆黑的木盒递给九日,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那孩子向来没么定性,总是三分钟热度,喜好也总是变来变去,也没么坚持。”
“而且,他现在,可能也不会有么很喜欢的东西。”
“但是这,说不定可试试。”
九日打开那盒子,里面半截木头,木头散发着一股草木芳香,让人嗅上一口,神经都不由放松下来,一看就不是么普通东西。
就是样子太过奇怪,像是雕刻了一半就被放弃了一样,而且雕刻的工艺还十分糟糕。
……就把这东西送给那位小爷?
九日扬了扬眉,表情有许奇怪。
或许是看出了九日的心思,时凌易吧突然开口道:“小歌小的时候,总是缠着他哥哥,那时候,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很好。”
“但是他们兄弟差了十余岁,他哥哥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小歌,起码白天没有。”
“此,小歌闹了很多次脾,”祝穆语开口接道,“终,他哥哥想了主意,雕半成品给小歌,许诺小歌将雕成成品,晚上的时间就都属于他,陪他玩所有他想要玩的东西。”
祝穆语的眼前,渐渐浮现出那半大年和小小孩童的身影,小孩子在闹脾,年在哄,一张漂亮的面孔上,完全没有面对外人的冷酷。
其实,哪怕时景歌么都不雕,那年也会将晚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他。
但是白天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希望弟弟可转移转移注意,至于雕成么都无所谓。
可是那年纪的小歌,可不懂啊。
祝穆语永远记得那一天下午。
时景歌突然哭了起来,声音格外凄惨,惊动了时上下所有人。
无论她们怎么哄都止不住小孩子的哭声,他哭得越来越凄惨,甚至都吐了出来。
直到那半大的年顶着大雨急匆匆地赶了来,一贯有洁癖的他完全不在意身上的泥点,第一时间冲向弟弟,而他的弟弟则委屈巴巴地拿出那节木头,“坏……坏了。”
哭得更大声了。
但是他却松了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愤怒又无奈的样子。
“你啊,”终,他也是点了点弟弟的脑袋,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哥哥给你修好,好不好?”
弟弟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怯怯的,“那哥哥……晚上……陪我……”
他长长叹息,“陪。”
弟弟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然后抓着哥哥的手,生怕他离开一样。
然后不断地叫着“哥哥”“哥哥”,叫得他一点脾都没有了。
那时候,兄弟俩有多好啊。
是后来,就走散了。
时景歌有了玩伴,不再在乎哥哥是否陪伴自己,那雕刻了一半的木,渐渐落在床下,被打扫的佣人扫出,不知该如处理。
后都被时景华收了去。
祝穆语和时凌易本来都忘记了这木头,直到那天,他们在时景华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不小的木箱。
木箱是金丝水棠木的,素有奇效,可保里面存放的东西不腐不朽,向来被用来保存对主人来说十分珍贵的东西。
时凌易和祝穆语猜测过里面会是么,却没有想到,里面摆放的,是整整齐齐的木头。
有雕完的,也有未雕的。
而每上面,还贴了纸条,标明了日期,偶尔还有一句简短的话。
【别哭。】
【再大点,带你出去玩。】
【对你,我不会食言。】
【他自己雕好的,不需要我了。】
【他不雕了。】
【又雕了。】
【真不雕了。】
【我雕好了,送给他,他不要。】
【他不喜欢这了。】
“先生,夫人。”
九日的声音微微拔高,他扬了扬眉,有不解。
这说着说着就跑路了是么毛病?
“确定是这吗?”
他问道。
时凌易和祝穆语这才从忆中过神来,祝穆语缓缓开口,语有喑哑,“确定。”
她虽然没有解释么,但语十分笃定,九日也就懒得多问么,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来继续完善这计划好了。”
那一天,时灯火通明,九日很明显是行动派,一晚上就把计划弄好,各方面的细节也都进行了一系列的完善。
万俱备,着将小爷骗到外面的草坪上。
但是这明显不是么容易的情,小爷近连楼都懒得下,饭都懒得吃,时凌易和祝穆语亲自出马,才能让人下楼吃饭,又哪里能将人骗到草坪上。
就能。
这待的过程是很无聊的,虽然可去倾听有关小爷的情,但是九日依然觉得无聊。
他完全是因预言耐着性子在,顺便将这片领地的人看了一遍,也依然没有找到一让他觉得可不那么无聊的存在。
预言这东西,果然是骗人的。
了天后,九日彻底不耐烦了。
他本来想走,但是在那一瞬间,一不舒服的感觉袭击了他,并且脑海中疯狂地跳动着三字。
——小爷。
哦对,他还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小爷呢。
九日嗤笑一声,算了,指望那人,还不知道要到么时候呢,他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既然他们叫不出小爷,那他就自己来。
虽然他不认那位小爷会让他想要留在这里,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九日半躺在草坪上,手里拿着那被雕了一半的木头,然后拿了小刀,时不时地削一下,让手里的木头更加奇形怪状起来。
与此同时,二楼时景歌的房间,传来一点异动。
窗户外,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时景歌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鸟儿的叫声越来越密集,像是有好几鸟一样,让人觉得烦躁。
他沉着脸打开窗户,抬手就要驱赶那鸟儿,结果那鸟儿就跟着了魔一样,完全不怕人,争先恐后地从窗户里钻进来,在时景歌的房间里肆意飞舞。
时景歌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用挥舞双臂,不时伴随着愤怒的叫骂声,势汹汹,身后仿佛翻滚着乌云一般。
但是偏偏这鸟儿就是不怕他!
它们叼起时景歌桌子上的东西,用双翼将架子上的东西打落,不时飞到时景歌脑袋上啄一口,在时景歌更加愤怒的声音中飞来飞去,再将它们叼走的东西吐到时景歌身上。
时景歌的咆哮声越来越大,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动用么武/器,鸟儿又飞了出去,隔着窗户对时景歌挑衅。
而房间里,到处都是鸟儿扑棱下来的羽毛。
时景歌也不知道么时候染上的洁癖毛病,当即脸色更黑了,“你们给我着。”
他用关上窗户,叫来佣人打扫房间,脸色阴沉地下了楼,让佣人们都是一愣。
……小爷竟然自己下了楼?
不仅如此,小爷还直直地向外走!
时景歌的圣侍第一时间赶到,宋铭俞紧随其后,年轻的圣侍拽了宋铭俞一把,然后错步上前,将宋铭俞挡在身后,宋铭俞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但是无论宋铭俞怎么想要上前,都会被年轻的圣侍挡去。
而在时景歌面前,宋铭俞又不敢动作太大,能咬牙忍了。
这时候,圣侍才有得意地唤了一声“小爷”,态度十分恭敬。
宋铭俞不甘心,也想开口,是在那一瞬间,被圣侍踩了一脚。
宋铭俞:“!”
宋铭俞的声音还没出口就已经夭折,而时景歌已经张开口了,宋铭俞肯定不可能打断时景歌啊,好愤愤看着年轻圣侍的背影。
……圣侍怎么能用如此卑/鄙的方法?
时景歌沉着脸开口道:“知道怎么捕鸟吗?”
年轻圣侍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时景歌会询问这,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问道:“数还是多数?”
“如果数量比较多,可启用一工具。”
“不用。”时景歌皱眉,“数量不多。”
年轻圣侍注意到了时景歌的神情,眼眸一转,马上就明白过来,故意道:“领地的居民大多擅长捕鸟,尤其是小孩子们,我这就去找一孩子过来,保证在一炷香的时间把那鸟全部……”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景歌打断了,“不需要。”
顿了顿,他冷冷地补充道:“它们不配浪费我的时间。”
年轻圣侍险笑出来,而就在这一刻,时景歌突然停了下来。
和鸟置?
也太可笑了吧。
时景歌就像是泄了的皮球一样,突然感觉很是疲惫,他转过身来,淡淡道:“我上去睡一会儿。”
“不用叫我吃饭,别来打扰我。”
顷刻间,年轻圣侍和宋铭俞都傻了眼。
这怎么说走就走啊!
来!别走!!
“小爷!”年轻圣侍连忙开口,但是却接不下去后的话,能硬着头皮上前,试图想办法把时景歌劝下来,“夫人和老爷想要给您惊喜,您看……”
时景歌摆了摆手,连脚步都没停下来。
关键时候,还是宋铭俞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阴阳怪道:“我听说啊,这小爷是闹出了么,没脸见人了。”
“据说连门都不敢出呢。”
刹那间,时景歌脚步一顿。
宋铭俞就像是突然看到了时景歌一样,下意识地发出诧异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终止了那声音,然后干巴巴地叫道:“小爷。”
时景歌慢慢扭头看他,目光阴沉,“那伙连圣侍都管不好了?”
宋铭俞露出有不服的神情,但是很快垂下头,语硬邦邦地道歉。
时景歌冷笑出声,“给我看好。”
然后,时景歌大步向外走去,宋铭俞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涌现出许光亮。
时景歌终于走出了房子,屋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有刺眼。
“告诉那伙,自己的圣侍都管不好,我不在意帮他管一管。”
时景歌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是没走几步,他就觉得有茫然。
往哪里走呢?
他有困倦,他想要去,但是又不想在那伙面前露怯,平白让那伙笑话。
是,从外面,好累啊。
时景歌的脚步没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明明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却觉得有陌生。
好一会儿,时景歌突然听到了一声音。
似清泉涌动,分外好听。
“别叼我头发,”那声音中还带着许笑意,“你们这样,很惹人讨厌啊,知道吗?”
“别叼走我的刀,快还给我。”
“喂!”
“别这么得意好吗?”
那话语应该是抱怨的,但声音中却听不到任抱怨的意思,有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像轻风一般温柔。
时景歌终于望了过去,然后映入眼帘的,是停在男人脑袋上的一鸟。
那鸟,好眼熟啊。
时景歌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冲动,让他大步向那男人走过去,“这是你养的鸟?”
不跟鸟计较,跟鸟的主人计较,总行吧?
坐在草坪上的男人一惊,瞬间站起身来,扭头看向时景歌。
那一张得天独厚的完面孔,就这么出现在时景歌面前,让他微微一愣。
而愣住的,又止时景歌一?
下一秒,鸟儿叫出了声,有不满地跳到男人手上,对着男人的手就是一啄。
男人吃痛,反应过来,将鸟儿抓在手里,往时景歌那边送,毫不犹豫道:“这鸟儿跟我毫无关系!”
登时,时景歌的表情有古怪。
他想过这人会有么反应,歉意也好恭敬也罢,但是却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痛快地撇清关系,一点犹豫都没有的。
时景歌还没说话呢,这鸟先给他上演了一出鸟儿的暴怒,那鸟在男人的手上啄了好几下,动作又快道又猛,男人吃痛放走鸟儿,鸟儿还专门撞了男人的脑袋,这才叫了声,扬长而去。
男人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倒在草坪上,生生痛呼,然后在鸟儿的叫声消失的时候,这才利落地从草坪上爬了起来,摸了摸鼻子,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那鸟太凶了,它跑了。”
“对不起,没抓住它。”
声音中还有点愧疚,男人垂着头,不时摸一摸自己被啄的手,竟然还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但是时景歌却觉得有一丝违和。
他微微蹙眉,沉沉道:“你不是故意放走那鸟的?”
男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时景歌,“这你都发现了?”
时景歌冷冷地看着他,倨傲地抬起下巴,“你欺骗我。”
“你知道你会有么下场吗?”
“哎哎哎——”男人连连后退,眼眸分外无辜,“别那么凶嘛,我是来拜访伯父伯母的,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我还能算你半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景歌打断,他像被激怒的小兽一样厉声喝道:“给我闭嘴!”
男人连连点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更显得可怜巴巴。
时景歌凶狠地看着男人,眼底渐渐凝聚起风暴。
男人连忙拿起那块木头,用小刀在上面雕刻了一下,时景歌突然僵硬了起来,刚刚的凶狠瞬间消散了大半,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注意到这一点,眼眸微微闪烁,再看向手中的木头上,他心底骤然滑过一抹懊恼。
这木头刚刚被他在手里折腾,弄得不成样子,想要雕出一小鸟,几乎是不可能的情。
早知道……他就认真雕了。
不过对于九日来说,这不是么困难的情。
趁着小爷的注意比较飘忽的时候,雕刻下来的木头又“长”了去,是位置与刚刚有不同而已。
很快,一栩栩如生的木头小鸟,就被雕好了。
那小鸟被一白皙的手托起,送到时景歌的面前。
“赔你一,好不好?”
男人特意放慢了语速,柔柔/软软的调子,像是安抚。
时景歌指尖一颤,这才过神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木头小鸟,脸色一点一点地苍白下来,表情却复杂极了,似是怨恨又像是怀念,还带着许怅然。
好一会儿,时景歌就像被惊醒了一样,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胳膊上,却没有用,男人的胳膊晃都没晃一下,他手上的木鸟更是连动都没动。
小爷僵直的脊背这才稍松了一瞬,但依然势十足地怒喝道:“滚!”
“带着你的鸟,给我滚!”
“好。”
轻柔的声音在时景歌耳边响起,让他微微一愣。
在这一瞬间,男人拉起时景歌的手,将木鸟塞到他的手里,轻声道:“听你的,我滚。”
“别生了,好吗?”
声音低低,带着祈求的意思。
时景歌这才反应过来,抬手就想把那木鸟砸出去,结果一抬头,就对上男人那一双格外漂亮的黑眸。
此刻,那双黑眸密布着失落、难过与伤感,似蛛网般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被网在其中一般。
时景歌突然有难过,他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木鸟,似是难喘息一般,咬牙说了一声“滚”。
声音短/促,就仿佛怕人听见一般。
下一秒,时景歌扬长而去,步子极快,就仿佛是落荒而逃一般。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失落难过都荡然无存,取而代的,是一激动的兴奋,及埋藏的极深的欲/望和深深的克制。
就像待了百余年的猎人,终于到了他的猎物。
他的猎物那么,他不忍伤分毫,就能忍耐着克制着,一点一点地接近,知道他的猎物用意接纳他。
到后都没有将那木鸟扔掉。
怎么那么乖呢?
他低低地笑出声,心底陡然涌出一股满足意。
让他滚的是小爷,后跑路的,还是小爷。
真可爱。
刚刚飞走的那鸟又飞了来,然后向时景歌的方向飞去。
九日慢慢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都变得清晰起来。
很快,他看到了时景歌。
时景歌跑了来,宋铭俞和年轻的圣侍眼睛一亮,都凑了过来,是在接近时景歌的时候,宋铭俞迟疑了一下,停了下来,而年轻圣侍却立刻走到时景歌面前。
“小爷,”年轻圣侍连忙叫了一声,得到了时景歌的眼神。
刹那间,宋铭俞突然觉得有不爽。
就因他是小爷的圣侍,所就可得到小爷的另眼相待了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时景歌扬起头,语速非常缓慢,像是在思考。
“外面据说有一位前来拜访的客人。”
“我懒得管。”
“你叫人去看看吧。”
说完,时景歌便上了楼。
外面的男人唇角上翘,带着满满的笑意。
怎么可那么乖?
嘴上喊着让我滚出去,实际上却派人迎接我?
那么我是不是可就此确定,你其实是很欢迎我的呢?
九日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
他的手指拂过草坪,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一次所前往的地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未来的每一天,您将由衷赞这一次的旅途。】
还真是准确到极致的预言啊。
幸好他因无聊,做了一次预言,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耐着性子天,更不会专门着见一眼这位小爷。
想到他很有可能会因此错过时景歌,他的心底就涌出一股狂躁,隐隐掺杂着许后怕。
那感觉很不一样,是九日从没有感受过的。
轻风撩起了他的发丝,鸟儿到他的身边,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地舒了口。
……幸好。
“九先生。”
就在这时候,年轻圣侍的声音传来,比前天恭敬许多,九日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年轻的圣侍也不在意,他在乎小爷,既然这位九先生能对小爷有积极影响,能够治疗小爷,再恭敬都是应当的。
“小爷让我带您进去。”
九日听到“小爷”这三字,才抬起头来,淡笑道:“走吧。”
圣侍在前边引路,心里到底还是念着时景歌,便忍不住打听时景歌的状况。
九日闻言,虽然还在笑,但眼眸里却透出许冷意,他沉默片刻,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他会好的。”
“就算现在不好,也迟早都会好起来。”
“毕竟,”男人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他有我呢。”
年轻的圣侍脚步一顿,总感觉九先生的这几句话有哪里不对,但是偏偏,他又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能闭嘴不语。
但是心底却隐隐浮现出几分不甘。
……么他不是治疗师呢?
……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吗?
沉默片刻,年轻的圣侍再次开口道:“大爷的葬礼在三天后举办。”
“老爷和夫人希望您在那一天,将小爷引出去,不要让小爷受到刺激。”
“那自然没问题,”九日轻笑出声,“但是,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年轻的圣侍微微蹙眉,“么?”
“也没么,就一点,”九日脚步一顿,笑容越发意味深长,“别来打扰我和小爷。”
“任时间,任地点。”
圣侍抿了抿唇,“我会去请示老爷和夫人的。”
男人耸了耸肩,浑不在意。
时凌易和祝穆语会同意的。
果然,当时凌易和祝穆语听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后,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们小歌不仅出了门,还九日说了话!
要知道,这段时间来,时景歌的话越来越,了让时景歌多说字,天知道时凌易和祝穆语下了多,但是也收效甚微。
但是时景歌今天却了九日多说了那么多话!
于是,在时凌易和祝穆语的默许下,九日上楼,敲响了时景歌的房门。
“谁?”时景歌的声音难掩怒火,“不是说了不要打扰吗?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九日没说话,是沉默地敲门。
终于,时景歌打开了门,“你、找、死、吗?”
他一句一顿地说道。
九日顶着时景歌吃人般的眼神,慢慢摇了摇头,诚实道:“不找死,找你。”
……找了很久很久了。
时景歌冷着脸叫人,但是没叫着。
介于时凌易和祝穆语的叮嘱,没有人过来。
终,时景歌重重地摔上了门,下了很大 的,房门都在颤,可见其愤怒。
九日摸了摸鼻子,看着时景歌的房门,终还是没有敲门,是从口袋里抽出了几叶子,放在唇间吹起。
那声音轻柔舒缓,渐渐传到时景歌的耳朵里,就像是么催眠曲一样,不仅抚平了时景歌心底的暴躁,更他带来了几分睡意。
他慢慢地睡了过去。
九日守在外面,好一会儿,才放下那叶片,对着房门轻轻道:“晚安。”
“做好梦。”
顿了顿,男人眼底带出许温柔的笑意。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