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就是一个人的,我不孤独——我的思想只为一个人;我不寂寞,但有的时候我会困惑,会感伤,会难受。快乐或许只属于孩提时代吧,唯有幼稚的心灵才能容纳简单的快乐。当心灵的容量大了之后就装了更多了,也就容不下简单的快乐。成长生涯,某个时候的无脑也会诞生简单的快乐,三百六十五天,或许无脑的时候只占了两个小时,唉!”
“我比常人更少了愤怒和妒忌,更少了哀愁和厌恶,换来的无非是更沉稳更淡漠平静。可这些,并不是我一开始想要得到的啊。我想要解脱,我想要极乐,我想要入神的彻悟。不,或许不是这些,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东西。或许,我只想要快乐,可快乐这个词又太低级,低级到我不屑于说出口,低级到我不屑于去追求。”
“呵,我苦苦探索数年挣扎非凡的人生,怎么可能是为了快乐?所以,哲学家都是疯子,有些人入魔,有的人成佛。天才和疯子不是只有一步之遥么,在我看来,天才亦是疯子。”
“非神非佛的我,连人都当不好。既双脚入凡尘,何必手可摘星辰?”
“世上原本没有摘星楼,只是我以为有。”
“我错过了一路茶楼酒肆,春花秋月,可天上人啊,根本看不见我。”
···
寂静的夜空下,南方的小城,雨潸潸而落。
“你看,下雨了呢!你说,雨是天上人的泪水么?每逢世间人伤感的时候,就落了下来。”她朝着空旷的地方,自言自语道。
无人回应。
夜,深深,她望向一处草地,那里的草早已枯黄。
“大部分的人的快乐不都是别人给的么?别人的羡慕别人的追随欢呼别人的关注爱慕。每个人都只在乎自己,却无时无地不在活给别人看。”
她自嘲一笑。
“可有人,寻浮生一路雪泥飞鸿?”
“可有人,寻人世几多痴怨情愁?”
“每逢盛景,必感凋零?”
无人回应。
唯有雨中枯黄的小草,零落成泥,消散在字迹已模糊的石碑上。
那一年,她亲自在残缺的石碑上刻下了两个字。
尹风。
————
“喂喂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像是出神了一样?”王梦正准备讲自己下一段的人生了,可是说着说着,却发现张梓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反而是看向了天空,仿佛天那边的另一处,正在发生着一些事,牵动了张梓的内心。看着他啊,后者的眼神出奇地平静,平静地就如同一潭死水,永远也不会产生波纹。
张梓慢慢地转过头,就像是身体下意识地,听见有人叫他就会去动——张梓看向王梦,前者的眼眸中印刻的却是另一幅场景——下雨天,一个同样修心的女子,抒发着自己的感叹,或许女子都是容易落泪的,不因为孤独不因为寂寞,只是因为难过,世界浮华之时更能感受整个世界的悲伤。它真的是在欢笑么?不,更像是流泪。热闹与繁华,不过是让女子夺目感慨。
“世人都在欢呼的时候,我看见了盛景下的悲凉。年代的和平是建立在枯骨之上的,而世人,却只喜欢看见美好的事物,却总是忽略了发生在身边的凄婉···”
“只图一乐,是对的么?”
张梓静静地思索,时间过去了几分钟他也回过了神,这次的聊天以王梦为主但这并不影响张梓怎么做,也就是方才——似乎是心上流过了一条小小的蜿蜒的河,远处的友人是在思索和感叹吧!“虽然我从不信这世间有什么心灵感应,但我相信一件事,所有天地的变化都是有缘由的。当天空在哭泣的时候,我们会感伤,这不是前因后果,而是因为我们感伤了,天空就会哭泣。”
下雨的天空就一定哭泣么?晴朗的天空就一定在盛开?
并不如此,只是大多时候,感伤着,望着头顶一朵浅灰色的云,低沉地说了一声,“该下雨了吧!”
记得,友人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件小事,张梓想着,便代入了友人的身份,看着不解的王梦,也不解释之前的出神,说了出来。
“我做过了一些工作,其中有一个是坐办公室的。有一次,我们办公室的几个人闲聊,他们聚在了一起,我自然不好鹤立鸡群便凑了过去。一开始聊的不过是明星八卦亦或是自己的爱好,我不在意,时不时出个声表示自己的存在。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个人忽然说到了家庭说到了每个人的气质,他们中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每天要笑口常开啊整天唉声叹气怎么行。也许,这几句话触碰了那另一个人心中最脆弱的弦,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些——这是常人看不出来的但我看了出来,我看见他在思索也在回忆,心思在汹涌地动荡!我知道他可能是想要倾诉什么,但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能轻易说出口。他也或许是在想着换一种表达的方式,既不说出真正的秘密,却也让自己的心情得到宣泄。”
“聊着聊着,他开口了。他说他从小怎么怎么样,之后怎么怎么样。我没有细听,因为我知道那是正常人的经历罢了,即便是我,也会有相似的经历。他说当别人在快乐的时候他在思索人生,他看一件事的时候也许会看这件事的本质甚至是这件事的阴暗面。我很赞同,因为一个人表面上对你的好兴许是假的,其内在是赤裸裸的恶意,但世人常常只能看见表面上的虚伪。被欺骗,也就理所当然。他说了很多,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但我听着听着就闭目养神,听得更清楚,但同时听了也就过去了。”
“我其实能明白他这种倾诉的表现。因为一个人的内心在急剧动荡的时候,需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好受很多,如果憋在心里面痛苦就会得到放大,这种放大的痛苦会持续地折磨人直到有一日的宣泄。但我同样也并不完全接受他的做法,我们心中所感受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呢?对了,那个时候我们才不过只是认识了几天。如果真正在意的话,心中需要宣泄的情绪就只会告诉信任的人。无论是谁,真正信任的人只是少数,若是让萍水相逢的人轻易知道了自己内心关于某些事的感受,那么秘密还能被称之为秘密么?即便用了另一种方式来掩盖秘密的本体,但聪明人分析分析也能分析地出来。”
“我在旁边闭目养神,时不时地动动手指。虽然他讲的很生动也引起了别人的共鸣,但安静太久的我终究也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某个人忽然问我看你的样子如何如何,怎么问的我忘了,大致就是让我说下我的想法。我说啊,‘其实这种事谁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但我已经不在意了’。人生中迟早都会经历的事情太过在意是没用的,而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激进并不是一种坚强的体现。有人说这样的表现很直接很真实,但我更认为,对有些事的态度不适宜在外面在大众场合表现出来的。这个时候就有人夸我,说我平时的时候就很阳光。我笑笑说不是这样,其实我一点都不阳光,我只是不喜欢抱怨所以少了抱怨对应的气质。我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继续闭目养神了,他们说我听,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感受被我分析透了,所以我也对应的对其有了个回复,如果他问我,亦或是我和他的关系好了,我会告诉他。”
“我们自身的事,都不必要对外人说的。说,可以,但应是某些人。其实更多的时候没必要去倾诉,为何,一是这世间难逢一个内心相呼应的人。第二点最为关键,这世上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就更加没有经历相同的两个人。你说了很多想要表达很多,但听的人没有对应的经历,或许会有共鸣,但她或他理解的和你想要表达的肯定相差甚远。甚至于有的人听之,只是当当茶前饭后的闲聊,一笑而过罢了。”
“别人都无法理解,那讲了有什么用。说不好听的就是浪费时间对牛弹琴。是的,宣泄了心中的情绪是真,但是,真的宣泄得了么?没有受到真正的理解,这种宣泄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能够让自己内心平复的还是自己,而若是对信任的人宣泄,亦是一个不错的药引子。”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理方式,我以上所说的并没有指责或是批评的态度,只是单纯地表示换位思考我的想法或是行为。至少,我不会无故地就对不熟悉的人吐露我内心关于某一点真实的感受。天下所有事被我分成了两类,一类在心上,一类在心中,心上的事我们表现得直接这是我们优秀的品质;心中的事只是我们的事,更多的,还是靠自己吧!更何况,就我个人看法,向别人倾诉其实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表现自己还不够坚强勇敢。哈哈,其实我也向别人倾诉过很多次,所以,我可以明确地说,我至少还算是一个懦夫!”
“今天,我突然想到了这些,我还想起了一个友人的话语——世界本就是一个人的,我不孤独,我的思想只为一个人。”
“是啊,的确如此,若哪天我们身陷深渊,唯有自救,才能永远真正地逃离。”
张梓感叹完毕,看向王梦。
“我说完了,接下来该你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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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这么多,让我怎么说呢?本来我都已经组织好了语言,但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说不下去了。”王梦苦笑道,“我人生的下一阶段是稳定的生活,这一部分本就枯燥乏味,听你这些话,更是让我没了说下去的动力。甚至于,我都忘了怎么开头了。”
“你自己的问题,还想怪我不成?”张梓摊摊手,方才内心忽生的感叹沉淀入心中,快忘了吧,不必强求记住。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悟都会渐渐的被忘记,而融入四躯百骸。
“哈哈,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你想想,继续说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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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成家了之后,还是有一次工作的变动,所以李佳芮也随着我变动了自己的职位,她说我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她的承诺所以无论如何都会跟着我。当时她怀胎六月,四处奔波对身子不好,但我实在是耐不住寂寞,因为那不是我所想要的工作。但我看见妻子的疲惫我还是很心疼,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让她就在家里呆着去好好地生孩子,我呢就出去找一个勉强适合的工作。再过了一年多做了这么多工作之后我忽然想起读大学是一个师范生,而教师资格证偶有使用所以一直没有报废。我会喜欢当老师么?我不清楚。一方面我又是有点期待但我另一方面我又知道现在学生存在了很多问题,而且我教的至少也是初中生。但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所以我去当了一个老师,一开始的时候我选择了我最擅长的数学,便当了一个数学老师。你肯定想问我为何之后是体育老师吧,因为我能力强啊,我上大学考了三个教师资格证一个是数学一个是体育还有个英语。当时李佳芮在家好生休养我多赚点钱就干了两份工作,这当然不会说我进学校当老师就能干两份,谁会直接相信你啊!但是,我能力这么突出,后来给校领导说了,加之学校还正好缺不少体育老师就让我当了。这也是我这么多年身材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原因之一。你若是需要保持身材可以试试,但你应该没有我这么强的能力。”
“你可真牛逼。”张梓感叹一声。
“其实一开始的两年我还是在闯荡,因为我很年轻,处于整个人最巅峰的时候。我感觉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常人的黄金时间段可能最多只有十二年,但是我的黄金段从十六岁开始直到现在三十六快三十七了,我的意思是这二十年我都是最强的,除了知识增长身体也一直保持着巅峰。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十六的时候更擅长跑步而现在更擅长打球而已。我感觉身体中就像是有一个原动力,它一直燃烧着,虽然也会熄灭,但它的寿命或许就是现在人的一生的寿命。”王梦说道。
“你说着说着闯荡怎么就偏题了呢?我管你身体强不强,你看我样子像是吃白饭的?说我最骄傲的体质不是跟我犯冲么?”张梓一脸无语,吐槽道。
“对对对,”王梦哈哈一笑,“最开始的两年我还是在闯荡,可这一切在孩子出生一年半后我有点动摇了。婴儿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生物虽然他继承了我的血脉也让我自豪,但不得不说带一个婴儿就像是刷一个地狱副本让我实在是心碎。佳芮用心去带都很累,你想想,每天晚上被吵醒换尿布,整天哭哭啼啼折磨我的神经,是的我知道这是遗传基因的表现——我的孩子表现出了强大的运动神经能力以及感知能力等等,但这些能力在婴儿时期就是一个灾难。为此我闯荡的时候常常还要顾忌一二,那个小屁孩会不会把家里面弄翻天了?那个小屁孩是不是嚷嚷着让我教他乘法口诀了?那个小屁孩是不是要站在椅子上尝试自己炒菜了?一岁多还没有记忆能力但表现出来的胜过七岁的穷人家的孩子。总之因为这个小屁孩我心中有了牵挂,就不能真正地去闯荡了。谁让他是我的种呢?佳芮在家里面虽说做了全职太太也是闲着做了副业,我只用干好我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我还是坚持着当了两个科目的老师,教学方式新颖让我当了一个很好的班的班主任和带了另外两个班的课。但我迟早是会从数学老师这个职位上下来的。因为我发现当老师还是挺累的主要是研究中考试卷,天杀的为什么每三年中考就要改动一部分?题型的变化让我们这些数学老师不能一直借鉴前些年的经验。但不得不说的是我的能力真的很强,但我从来不敝帚自珍。学生进步了就算我们没有获得足够的利益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所以我把我所有的想法、教学方法模式等等都说了出来,那个时候其他的数学老师还想不到我会只当体育老师吧,我与世无争的心态让他们从来没有把下问当做羞耻而是一件平常事。总之做了老师四年之久之后我就变成了体育老师,但也不得不说的是,有的时候学生们上体育课还会问我数学问题,不仅如此,语文英语物化生甚至于地理历史政治方面的问题都问。问我当年的学习方法,问我对于什么什么的看法,跟我说他们在学习上发生的各种事。我发现当体育老师挺好玩的,因为教数学我只教三个班,而体育课我上八个班。尤其是我卸任数学老师职位之后时间更多了,轻松了,学生就更加喜欢找我闲聊——所以,在学校的时间是紧促而轻松的,这让我很舒服。”
“标榜自己不错啊,不过想想你这样的人似乎就是如此。”张梓眉毛上扬,笑道。
“那可不是?”王梦微微一笑,“但我其实有的时候还是在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组织了语言,又道,“稳定的生活大概是从成家两年后开始的吧,当时孩子快两岁了我也就在三十岁的时候当的老师。我没再想着去闯荡闯荡什么至少我出去逍遥的时间变得很少。经历着起起落落忽然过了一段平稳的生活让我很不适应,但我同时也感受到,哦,原来平稳的生活可以让我更加轻松地去思索人生。所以我并没有拒绝这稳定的生活,我告诉自己只有经历才会思索是对的,但不去经历就思索也没错,因为我经历了起起落落但经历其实并不完整,平平的生活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若是缺少了,我又怎么能够体悟到人生的终极境界呢?”
“第一年,我过得很是平静,和妻子儿子在小区中在花园中逛逛,还去了小孩子的游乐园——我小的时候去过游乐园的次数很少,第一有可能是太小记不住,第二当年也没有现在这么好的设备这么好的环境,而且如今的游乐园比起以往哪里只扩大了两倍?我们去了游乐园去自驾游了,一家三口能做的事都做了。孩子在爷爷奶奶面前表现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家里面的哭哭啼啼。所以我疑问这家伙是文曲星转世么怎么这么地狡猾?是爷爷奶奶要给他买糖吃还是要给他红票子?但我给他红票子他就看也不看,好像我给他的就不是钱了一样。说了这么多,其实第一年让我过得很幸福,在平稳的生活中我收获了心境上的宁静。如果说以往是因为经历了风风雨雨让我的心如古井无波,第一年我的心就像是航空母舰漂浮在平稳的大海上,无风无浪,更没有雷电漩涡和海啸。航空母舰本来就有突出的预防灾难的能力了,何况这海洋从不乱来呢?”
“所以第一年,我真的感觉到了充足,我想稳定的生活才是我真心想要的么,我在犹豫,同时我也在思索。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起起落落——虽然我的能力很强,但我会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些情景来体悟。就像我小学的时候就不喜欢太过高调——我的数学很好,同班人的数学往往得不到满分甚至只是九十多一点,为了让自己拥有独处的时光我每次数学考试都会故意错一点题得分是98、99这样老师会更在意那些满分的学生吧。不过我小学时候还是被老师叫了过去,错的题太多次了而我往往随意改错的是别人都不会错的,老师就找我聊天说我要改掉马虎这个毛病,他哪里会想象到一个小学生就开始有低调的心思了。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语文上,就因为我写了一篇超越同龄人想法的作文,语文老师说准备培养我。年纪轻轻是一个语文方面的天才啊,让我研究诗词歌赋参加小学生作文大赛,我拒绝了。之后写作文都是按照小学生的方式——今天我和父亲去了公园,公园中的花朵正在盛开,啊,看啊,有白的黄的绿色的,它们盛开着就像是小朋友的笑脸···”
“你真幸运,你从小学就开始了思索,而我是从中学开始的。”张梓闻之,想起自己修心开始的时候是在中学,当时还是基于某些原因痛苦后才修心的,这对比了就有伤害,但张梓并未想着细说出来,毕竟此时的主讲人应是王梦。
“但你也这样做了不是么?至少,你不会后悔吧,思索了人生之后你发现世界变幻了。别人眼中的快乐到了你的心中变成了无意义,你追求最为本质的情感。”王梦回复道。
“是啊,这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所以,无论从何时才开始,都永远不晚!”王梦肯定道。
“嗯,对!”
————
“我接着说了——第二年我的生活依然过得很平静,同样的,我依然在享受这种稳定的生活。但心灵的思索任何时候都在进行,要说真的不进行的时候是睡觉了而且没做梦的时候,做着梦说不定都是修心的一部分或者说就是修心的一部分。说到梦我就不得不说其实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是很无能为力的,但在梦中我们有可能去实现一些事,去看见一些我们现实生活中绝对看不见的。就像玄幻小说,我们说不定在梦中飞檐走壁了飞上天空了,飞在万米的高空俯瞰河山,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渺小。有一次,我梦见我是一个预言者但我不知道···”王梦讲着讲着,就开始了偏题。
“你是准备讲你的梦,还是说你的人生的一部分?”张梓忽然问道。
“哦哦哦,是!”王梦醒悟过来,“梦我随时都可以再说,而且我相信你也做了很多特别有意思的梦,所以我还是继续说我稳定的几年生活时光吧!”
王梦小学低调的事,忽然让张梓想起了这几日的梦。
张梓打断了他,道,“其实,我想起了前几日的梦。我当时梦见了我回到了教室,初高中的同学都有还有几个小学同学。然后有个人跟我说该我们做清洁了,我便应了一声。一如既往的,我做完了,但这次我没去争辩没去关注。我只想着低调地坐在座位上做自己的事情。是的,我是这样做的,我回到我的座位趴着休息,不多时上课铃响了,我回过了神。我忽然想起我们似乎考试了一次,考的是语文。这次的语文很难,试卷120分,估计过六十分的人都不多。我这些年基本上没有进行过语文的考试,但梦中的我告诉我自己我考了这一次语文。”
“我没去管,又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之间,初中语文许老师上课了,她拿了一些试卷,啪的一下打在讲桌上。而后她开始点名批评几个语文考的太差的人,我心想我这么久没做语文试卷一定会成绩很低,就在这个时候许老师忽然看向我并叫着了我——我内心发毛但还是应了一声,我想我要被当众批评教育了。但她笑了,说我语文这一次年级第一97分,说我还是多年归来第一次做语文试卷。她对其他人说看看你们比不过一个久归的
人,当然也怪我太厉害了。在旁人羡慕甚至嫉妒的眼神中,我站起来又坐下,体会着低调和高调的情境。”
“如何?没有经过改编只是简述的梦听着有意思么?”张梓说完,问道王梦。
“我懂了,我的锅。毕竟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要是你的梦形容充分点,比如说把那些人都说清楚,还有你那啥许老师肯定是个女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嫉妒的眼神。再似乎做清洁方面还有点往事?反正梦得说得清楚听众才能更好地代入进去。”王梦思索片刻,说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下次,就由我来说梦吧!”张梓想起自己其实是做了很多的梦,有些记得住的有些记不住的,真正美妙的梦都在醒来时分消散了大半,即便梦醒时候就动笔,也只能写下丝毫,但一年或多或少也记录了十几个梦。若说那些值得且能说的,倒也有不少了。
与王梦聊完,或许,就轮到梦了?
————
“第二年我过得很平静,孩子到了四岁也就不闹了,他很天才我就不多加赘述。但之前就说了,心灵上的思索从来不会停止,第二年我是悠然地度过了,但到了第三年我就觉得怪异,我开始思索这是不是我所想要的人生。不过第三年的时候我还没有思索那么多,反倒是佳芮忽然给我说了一句——‘平稳的生活会磨平少年青葱的棱角,若是时间久了,曾经的少年就会变成油腻的中年大叔,再也回不去当年’。当时佳芮只是偶尔提起,还说这是书上的内容,但无论是我或是她都知道这是我们所要面对的问题——我们不同于凡人,我们追逐着人生的起伏,稳定的生活的确会磨灭一个人的志气,但想要磨灭我这种人的志气没有几十年是不行的。但同时我又知道稳定的日子过久了就会觉得别扭,即便是居安思危,但我一不生病二不受伤居什么安思什么危?我在马路上开车就从来没出过事,就算是大车来撞我凭借我的反应能力我也能反应地过来,何况我从来不走大车附近。满足基本物质需要之后存款一天比一年多,二老又不要,让佳芮去买名牌,她反问我一句,‘你看我像是俗女人还是那种超级有钱名牌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的女人?’。我哑口无言,所以居安思危啊,怎么思嘛?打野一直叫我去下,我怎么去嘛!”
“钱多了没用,用于陶冶情操的能买的买了,屋子放不下就不准备买更多的了。或许存款多了以后我们会买第二套房子,弄成我们的密境?那样卧室的墙壁还得拆了才好点。若是买了还能留给后代,这个想法我们想了想,在钱不够的时候还是不作考虑,何况日后房价是上涨还是降低谁说的定呢?”王梦偏题了一会儿,又进入了主题。
“到了第四年稳定的生活开始让我的心变得暴躁。一日复一日,一年度一年。稳定就意味着类似,类似意味着我们就像是在过重复的日子。前视感你肯定有过,就是一个东西原本你没有,但是你有了之后会觉得它本来就应该属于你。就像是我小学时候看我们家大卧室新增的超级大且定做的衣柜,因为我的衣柜是旧式的而且当年没有智能手机可以随便看衣柜的款式,所以我对衣柜的概念只停留于我卧室的旧式衣柜和我父母的略新一点的二十一世纪初的衣柜上。可我看见这个新衣柜的时候,我感觉它本来就应该放在那里——四个长柜子,六个短柜子属于我们家的大卧室,就好像我对它很熟悉, 若是用人来形容就是多年的友人。而你知道么,这种感觉出现在了我回忆这几年的生活状态下——某个时候我展望未来,我发现我每一年都是什么啊:过新年的时候给小辈们包红包,一家三口和孩子的爷爷奶奶去祖祖家吃饭看春晚,春天我们春游夏天去游泳,秋天一起扫落叶冬天去北方看雪花。我都能想象我之后几年的任何一段时间我的生活状态!这不是说每一年都会相同但每一年是类似的,我们在做着本质一样的事情!是什么让生活变得单调变得似乎失去了意义,佳芮似乎看透了点,但她尊重我,因为我是她的领路人所以她想着作为一个学生就该跟着这唯一的老师走,就算我走错了路她也愿意跟着摔跤,我跌入了泥潭她也不会嫌弃我脏,反而会跟我一起在泥潭中游泳。”
“因为当年我们同居两年多我的洁身自好就体现了一点,我是很反感成家的,因为我知道成家了之后或许就不能做自己,或许就会面对心灵上猛烈的冲击,会背负从天而降的包袱。说不定,本来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自己,但因为成了家有了延续就失去了可能。我啊,为了她放弃了一部分,为了她我去赌博即便成家了我终究还是有机会寻找到真正的幻光。”王梦感叹道,继而又解释,“这不是我标榜我自己,这是后来我彷徨过了,她给我说的。所以我感谢她。我向她保证,我会爱她爱我们的孩子,我会做一个好老公好父亲。而且成家了之后就不能追寻梦想了吗?不,所谓的失去梦想无法追逐梦想都是懦夫的畏惧!我王梦,一定会兼顾着家庭,同时去追寻属于我人生的真正意义。”
“说到最后我们都笑了,她说,‘追逐人生啊,你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所以我要加把力了,本来就落后你不少。你这次体验过了,就又往身前跨越了一大步’。我笑笑说,‘纵然我想要的就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停下来等你,因为你也是我最想要的,很明显,你还要更重要一点。’这么多年我实在是没怎么说过情话,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还算可以吧。”王梦笑道。
“得了吧,停止你的肉麻,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张梓双手合在胸前,像是取暖一样,“所以你彷徨的阶段就这么过去了,几句话就了事了不成?”
“那当然不是,”王梦摇摇头,道,“实际上,我这一次看开还是最近的事。彷徨,我可是彷徨了很久,要不然佳芮也不会说出我往前跨越一大步的话语。你想想,如果我陷入彷徨的时间短暂,能往前跨越一大步么?就像是一件事只是困扰你一会儿你就看透了,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心境修行地很好,但同时,你获得的也绝对不多。怎么形容这一次的收获呢?就像是一次痛苦折磨中突然放松之后,虽不至于大彻大悟,但也堪比几次突破困扰的收获了。在效果上,甚至于我可以说这件事的看破就像是修心开始的时候,只是修心开始时候潜移默化中心灵的改变是无法被代替的,第一次,永远比后续多了奠基的意义。”
张梓想起了自己修心开始的时候,在他看来,任何修心都是有着潜移默化的改变,但若潜移默化的改变太慢了就意味着需要一次重大的事件比如说期望之后的绝望。那一次他在风雨天里不断地问自己是坚持自我还是···想到这,张梓点了点头,对王梦所说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我彷徨,彷徨了近两年吧。彻底从彷徨出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受到了佳芮的启发,一个是我看见了我多年前的一篇日记。但说实话如果我想早点结束彷徨的时光我也做得到,但我不想。因为就像是我理解的稳定的生活也是必要的,而之前很快就明悟的修心我已经有了,我就应该也试试一直困于此的修心生涯。我还故意地愚昧了自己,这也是我收获颇大的原因之一。至于为何是两年其实跟我的孩子还有点关系。哦,一直孩子孩子说也不好,他虽说还是个小屁孩但我还是叫他名字吧——王冕在八岁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会了,少年天才,已经算是个小大人,这时候我还愚昧自己就说不去了,所以我选择了突破我自创的彷徨束缚。”
“我人生至今的后半段可以总结为——不到22毕业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两年,再与佳芮同居了两年半。27的时候结婚28的时候孩子出生了,我给了我自己两年的起落生活——三十岁的时候我选择了稳定,这一稳定,就是四年。之后彷徨着思索了两年,终有小得。如今三十六有余,想想自己是真的‘老’了。”王梦总结了毕业后的人生,这十几年其实过得并不快,反而就像是已经思索了好多人的人生,那么累,那么沉稳。
“似乎一开始的时候你还说你是近四十的中年人,说比我大十几还好多岁?你个三十六的,距离四十还有好几年呢!”修心的人在乎的点总是和常人不一样,张梓如此,想起了之前王梦以年龄压人时的场景,便吐槽了一二。
王梦眉毛一抖,不以为此反以为荣,好像这种说话的方式令他很骄傲很自豪地道,“怎么了,三十六,四舍五入不就是四十了么?这我还用的十进制,如果我用二进制那我比万年王八还老!”
“你的生物种类是鳖?”张梓一本正经地问道。
“去去去!”两人哈哈大笑。
“如今回想,彷徨的时间还挺美好的,我给你细细说吧。”王梦说道,却见张梓摇了摇头。
“等等,待我休息一会,你再述说。”
不知在何处,买了两瓶水,两人润了润喉,休息了一会,才继续了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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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历史,稳定安宁的日子可以轻松磨平少年的棱角让他变成油腻大叔。而逍遥又往往伴随着苦。是否只有起起落落才能让人体会到真正的逍遥?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徘徊。
徘徊着,徘徊着,就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
成家之后,终究是会选择稳定下来,即便只是一时,但一时也是一段人生。
其实成家后也能继续追逐你我人� ��中的幻光,那些说着成家后就无法真正实现梦想的人只是胆小的懦夫。真正的男人勇者无惧,不怕一切艰难险阻。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么?
若说是,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