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砚瞬间收敛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恢复他以往的面无表情, 朝着桑秋开口道:“回来了, 坐会儿吧，我再炒一个白菜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这句话戚戚砚立马转身继续炒菜, 心里却已经把出馊主意的薛钢给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儿。什么叫女人哄哄就好了, 什么下厨的男人女人看了最喜欢最容易心软？
屁，想到刚才江烨和桑秋形容他笑容的那个词语戚砚眉心那座小山都能夹死蚊子了, 简直……太特么丢脸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桑秋都都一直若有似无看对面男人几眼, 这会儿桑秋已经基本反应过来了。一个男人讨好一个女人不是做了亏心事就是有所求, 所以戚砚这男人是哪种？
三人当中江烨最是淡定，该吃吃，吃完嘴巴一抹然后回屋去了。
江烨一离开客厅就只剩下桑秋和戚砚两个人了，桑秋再次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开口道:“戚砚，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
戚砚听见桑秋开口，想到刚才自己做出来的蠢事儿，耳根微烫，面上却仍旧面无表情, 喉头滚动两下，吞了口中的食物，这才沉声开口回了三个字:“没事儿。”
没事儿？看男人这样儿，不像是没事儿啊？！
桑秋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再次开口道:“那我能说个事儿吗？”
“说。”戚砚抬眸，认真看向桑秋。
戚砚对上桑秋的眼神，总觉得她要说的事儿可能不是她他想听的事儿。
“戚砚，咱们离婚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几乎是桑秋这话一出口戚砚脸色就蹭的一下黑了，那双幽深的黑眸盯着桑秋，直到桑秋不自在了他才开口，哑声道:“这事儿我还没打报告，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又提这事儿了？”
“咳咳，是这样的，我工作的地方离家里比较远，所以我想在城里买房，到时候我就住那边不用每天麻烦小彬接我了，然后我就想这离婚的事儿咱们也考虑考虑，要不然我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上边来审查咱们就说感情不和？”
感情不和？哪儿来的感情不和，他们不吵架不打架，今天他还下厨给她做饭吃。
这女人，吃着他做的饭菜，向他提离婚……良心不会痛吗？
戚砚的脸这会儿已经不是一句阴沉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风雨欲来风满楼啊。
桑秋看着戚砚那模样，瞬间一怂，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可是等了一会儿不见戚砚说话，桑秋便再次硬着头皮开口了:“你说话啊，这事儿到底怎么解决总得说清楚啊。”
“好，既然要说清楚那咱们就找个时间好好谈，今天这时间不合适，等明天我去接你下班。”戚砚说完起身:“我吃好了，你吃完把碗放在厨房，我明天早上洗。”
等到桑秋回神，戚砚已经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了，看着关上的门。
这是……真要离婚了？！
这边戚砚回到房间就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床上，主场的四肢几乎摊开几乎占据整张大床。
他这会儿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早知道会有今天他那次回老家肯定不提离婚的事儿。如今的戚砚对于离婚这事儿是想想都打心底里抗拒。
他为什么要离婚，戚砚觉得就这样的日子挺好，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这样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和桑秋不仅仅维持表面的夫妻关系了，要不是怕吓到桑秋戚砚其实可以卷铺盖去她的房间睡了。
所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翌日，薛钢再次发现戚砚走神儿了，今天戚砚甚至比昨天还要夸张，而且薛钢隐隐感觉戚砚今天心情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戚砚，你怎么了？看不成你和桑秋还没和好？我教你的你没做吗？桑秋什么表示都没有？”薛钢一脸不可能的表情，望着戚砚开口问道。
戚砚抬眸，那带着戾气的黑眸瞥了薛钢一眼，刀子似的。
有，怎么可能没有表示？
那没心没肺的女人吃了他做的晚饭，表示就是……离婚。
这么直接的表示戚砚真心心塞。
“你到底啥事儿，你说啊，说出来我帮你出出主意。”薛钢开口。
戚砚怀疑地看着薛钢，经过昨天的事儿戚砚已经不相信薛钢这不靠谱的了。
但是，除了薛钢，戚砚还真找不到其他人说这事儿了。
“桑秋要和我离婚。”戚砚沉着脸，开口道。
啥……啥玩意儿？
离婚？！
没，没这么严重吧，不就一小事儿？
薛钢看戚砚那脸色可不像是开玩笑，便开口道:“没那么严重吧，你们家桑秋吃醋这么大劲儿啊？你是不是别的什么事儿惹桑秋生气了，桑秋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小性子，应该不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要离婚吧？哎，我说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儿？”
戚砚听了薛钢的话，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次回老家，我当着家里人的面儿说了离婚这事儿，然后我家里人都不同意，但是桑秋似乎对离婚这事儿挺来劲儿。”
薛钢:“……”
兄弟，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自己挖坑自己跳下去，何必这般坑自己呢？
薛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边笑边开口道:“戚砚，不是兄弟我笑话你，但是这事儿办得吧真不好，你当着你家人的面说要离婚，这桑秋得多没面子啊？而且你现在是什么个意思？你这是不想离婚了啊？”
“嗯。”戚砚闷闷应了一声。
“艹，戚砚你也有今天啊，不过我怎么记得桑秋当初可是为你要死要活的，离婚这事儿桑秋这么爽快就同意了，不太可能啊？我咋想都觉得不对劲啊，不过你家桑秋回家一趟变了那么多，这突然答应离婚我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薛钢幸灾乐祸还没完就对上了戚砚警告的视线，薛钢连忙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咳咳，不过你不离婚也是对的，现在这桑秋吧挺好的，如果你离婚了大把人等着呢，毕竟人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这找个什么样儿的男人没有啊，你要是和桑秋离婚了，到时候桑秋再找一男人，桑秋和吗男人出双入对，你呢，搁这儿伤悲春秋？这对比不要太明显，所以你这得赶紧搞定桑秋，把桑秋心里离婚这点儿念头给掐了。”
在听见桑秋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这句话的时候戚砚心里泛起一抹不痛快。
只要一想到桑秋可能离了他找其他男人，戚砚就有一种想要锤爆那男人狗头的冲动。
桑秋只能是他的，别人男人想都不要想。
坐在旁边的薛钢不知道为啥，突然感觉办公室空气有点凉。
“好了好了，你也别上火，离婚这事儿主导权不在你身上，你不离婚桑秋也没辙，桑秋那边我让我媳妇找时间劝一劝，这我媳妇儿和桑秋关系好，说不定能帮你说点好话。”
戚砚嗯了一声。
希望吧，戚砚总感觉效果可能不大，因为据他了解，这桑秋可不是那种能听劝的人。
戚砚今天心情不好，训练的时候完全体现了出来，戚砚今天训练不仅对那些兵狠，对自己更狠，和大兵们一起训练，浑身被汗水湿透了都没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下午，戚砚提前离开办公室到澡堂那边冲了个凉水澡，换了一套衣裳，然后开车离开了部队。
到了桑秋工作的地方，戚砚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看见桑秋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手挽着手走出来。
桑秋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戚砚。
桑秋抽回被蒋梦挽着的胳膊，朝着蒋梦开口道:“蒋梦，我有事儿就先走了啊。”
蒋梦自然也看见了不远处军车旁站着的男人，说起来这是蒋梦第一次打量桑秋的男人，扫了几眼，蒋梦不得不承认桑秋家男人长得还挺好看，而且符合桑秋的审美。
“嗯嗯，去吧去吧，我也走了。”蒋梦痛快放人。
桑秋小跑来到戚砚的跟前儿停下，仰头，望着男人那张好看的脸，开口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没什么事儿就提早出门了。”戚砚回了一句，然后转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向桑秋:“上车吧。”
“嗯，好。”桑秋应了一声。
两人坐上车，车子缓缓上路。
桑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戚砚，等了一会儿没见他主动开口，桑秋抿可抿红唇。
“那个，昨天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不开口，她来说总行了吧？
戚砚听见桑秋一开口就提这事儿心瞬间一沉，眼神盯着前面的路，继续开车行驶了好一段才找了个僻静的路段停了下来。
熄火，戚砚转头看向桑秋，目光深邃。
“桑秋，你对我哪儿不满意？或者说我哪儿做的不好让你一定要和我离婚？”戚要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在感情这事儿上戚砚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话直接说开就好了，没必要弯那么多。
戚要现在对桑秋又好感，并不想离婚，或许他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导致桑秋忽略了，但是如今桑秋想要离婚戚砚就不得不把话说清楚了。
桑秋对上男人那认真的视线，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男人这视线，会让她感觉……他貌似喜欢她？
“咳咳，戚砚，离婚不是你提出来的吗，当初你回老家你说咱们感情不和，所以要离婚，你忘记了。我对你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也没哪儿做的不好，就是咱两不合适。”桑秋舔了舔唇，感觉这事儿好像变得有点儿复杂了。
“那是之前，我现在没觉得不合适。”戚砚板着脸道。
桑秋瞬间瞪大了眼睛，这男人，现在是什么个意思？
想后悔是吧，离婚是他提出来的，这会儿反悔，一大老爷们不觉得啪啪啪打脸没面子啊？
“戚砚，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离婚了？”桑秋也没耐性绕弯子，盯着男人问道。
“对。”戚砚果断认了。
男人这么爽快承认了，桑秋却是傻眼了。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不离婚了？”桑秋眼睛瞪得圆溜溜。
你说离婚就离婚，不离婚就不离婚，把她放哪儿了？
“不行，我们之前都说好离婚了，你一大老爷们说话得算话，房子我已经在找了，等过段时间我就搬出来，等到你们部队来核查的时候就说咱两感情不和……”
“不行，我不离婚。”
桑秋这会儿是真生气了，他不同意离婚，她还不同意不离婚呢。
桑秋当然也知道军婚不好离，或者说的明白一点儿，这婚只要戚砚不同意，她一个人还真就离不了。
想到这儿桑秋小脸一沉，抬眸见男人仍旧望着她，桑秋咬了咬牙，开口道:“离婚的事儿就这样，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住。”
气氛蹭的一下落至最低点，两人都看着对方，互不相让。
桑秋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而且戚要能看出来桑秋是生气了。
虽然知道桑秋生气，但是离婚这事儿戚砚也没松口。
两个人谁也说话，戚砚重新发车，然后回部队。
到了部队，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路上遇见人都还觉得这两口子有意思，明明一起回家非得走一前一后。
桑秋走在前边儿，头也不回，看都不看后边的人。
等江烨回到家几乎立刻就发现了这两人的异常，特别是桑秋一直冷着脸，戚砚面无表情。
江烨皱了皱眉，朝着戚砚看过去。
怎么回事儿？
戚砚对上江烨看过来的眼神儿，抿了抿薄唇。
“我已经请假了，后天咱们就回老家。”戚砚这话明显是对桑秋说的。
然而桑秋听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僵持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他们离开部队坐上火车回老家。
另一边，薛钢也和李萝踢了戚砚和桑秋的事儿，李萝听了微微蹙眉，觉得这事儿她不好掺和。
这人家两口子吵架，而且离婚这事儿还是戚砚先提出来的，这李萝觉得她这会儿必须站在桑秋这边啊。
凭什么男人想离婚就离婚，不想离就反悔？
李萝从来不知道戚砚还能干出这样儿的事儿来，戚砚这人性子沉稳，按理来说不可能做出出尔反尔的事，但是在离婚这事上戚砚还真就做了。
“你就帮着劝和劝和，这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我看这戚砚挺稀罕桑秋，你和桑秋关系好，你帮着戚砚说说好话，这劝和不劝分。”
李萝给了薛钢一个白眼，开口道:“谁答应的谁去，我可不去啊，这戚砚提的离婚，这会儿戚砚反悔了，你让我去帮忙说好话？这事儿要搁我身上，你敢这么做我也一定和你离，你们男人就是想事儿太简单，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想离就离不想离就不离，这把我们女人放哪儿了？我们是摆设啊，就这么没发言权？这xxx都说了男女平等，妇女还能顶半边天呢！”
“哎，你怎么这样，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戚砚和桑秋离婚？”薛钢语气急了。
“你怎么说话的，这事儿我掺和什么啊，反正这事儿我现在桑秋这边。”李萝过完不管薛钢吹胡子瞪眼，直接进屋了，还顺便锁了门，隔着门板来了一句:“今晚你就睡客厅吧，我这么恶毒的人不应该和你这种正义认识睡一屋。”
薛钢听见自己睡客厅，赶紧跑了过去，伸手敲了敲门，小声道:“李萝，李萝，你来开门，我不是那意思，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早点睡吧，时间不早了。”李萝在屋子里淡淡回了一句。
“李萝，你开门啊，我不回屋睡哪儿？这客厅蚊子多，你让我在客厅喂蚊子啊？”
“你血多，喂喂蚊子也没什么。”
“别啊，李萝，你开门，咱们好好说。”
“行了，睡吧，别说了。”
第二天，办公室里头，戚砚和薛钢两人都顶着黑眼圈坐在那儿办公。
难兄难弟，好哥们儿啊！
就这么过了两天，这两天桑秋都不搭理戚砚，只有和江烨说话的时候脸色才能缓和。
江烨这两天也不好过，现在家里这气氛，好像会有大事儿发生啊！
———————
戚砚带着媳妇儿孩子回老家了……杨桃知道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上火车了。
“杨桃，东西收拾好了没，明天咱们可能就走了。”文工团团长开口询问道。
杨桃想到戚砚既然带着那女人回家探亲了，心里仿佛虫子啃食着般难受。
她还打算抽时间会一会戚砚那个农村媳妇儿呢，这还没见到人戚砚就把人带回老家了？
“杨桃，你发什么呆，东西收拾好了没？”文工团团长皱眉，对杨桃走神显然不满意。
“啊，东西收拾好了。”杨桃回了一句，她皱眉想了想，然后开口喊住了要离开的文工团团长，开口道:“团长，那个我想请假。”
“请假，什么事儿？”文工团团长看向杨桃。
杨桃咬了咬唇，眸光微闪，开口道:“我家里有事儿，让我回去一趟，团长，我想回家看看。”
“你家？”犹豫了一下，想到杨桃家的背景，还是答应了杨桃请假的事儿:“好吧，那你收拾收拾回家一趟，走之前记得把请假条给我递上来。”
“嗯，好，谢谢团长。”
“不用谢，你尽量早点回来，别耽误了练习。”
“我知道，我会尽快回来的，确定家里没事儿我就马上回来。”杨桃微笑着回了一句。
火车上——
在火车上气氛也一直僵持着，江烨坐在火车上，看看这个，然后又看看那个。
这两人，到底闹腾什么呢？
戚砚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桑秋的面前:“喝点儿水。”
桑秋坐在位置上，抬眸淡淡瞥了男人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默默伸出双手捧住那温热的搪瓷缸，一小口一小口喝水。
她真的渴了，这火车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多，多得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想要挤出去倒杯水什么的真的不容易。
戚砚看见桑秋喝了他倒的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关系算是缓和了一点儿吧。
看着对面小女人一口一口喝着水的小模样，戚砚心里泛起一抹柔软。
她还是不说话的时候乖巧，不过这小小的人儿使起小性子还真够劲儿。
这小脾气上来了谁也哄不住，这几天戚砚可真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的情绪。
江烨默默抬头，看一眼男人，然后又看一眼女人。
心里忧伤，他虽然个儿不高，但是还没到可以被轻易忽略的程度吧，这两人，是把他当透明了不成？！
在火车上折腾了好几天，中午到地方了。
戚砚扛着两个大袋子，护着前边的桑秋和江烨随着人流往外走。
桑秋牵着江烨的手，周围的人特别多，随着旁边人的挤压，桑秋能感觉到身后护着她和江烨的那个男人滚烫的胸膛时不时会蹭到她的背，随着男人的靠近桑秋闻到一股男人身上的汗味。
戚砚额头淌下一道汗水，后背的衣裳也全都湿透了，这天儿都开始转凉了，戚砚浑身还能出这么多汗水，可见男人火力多壮。
出了火车站，三人一起租车回了白石村。
三人到家的时候戚家人正在吃吃晚饭，突然看见戚砚带着桑秋和江烨回来都愣了一下。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张虹，看着院子里的老二和桑秋江烨张虹蹭的一下起身，放下手中的碗筷，开口道:“怎么回来也不知道提前告诉家里一声，我好让你爹和你大哥去火车站接你们啊，还没吃饭呢吧，赶紧过来坐，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
张虹上前两步，拉住桑秋的手，视线上下打量桑秋片刻，开口念叨道:“瘦了，我就说老二不会照顾人，这才多长时间小脸肉都没了，气色也没在家的时候那么好了。”
桑秋眨了眨眼，暗想……她瘦了吗？
好像，没有吧。
戚砚站在旁边，看着张虹对桑秋嘘寒问暖。
他，果然是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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