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不知为何,三菱F-2战机仍旧在空中盘旋着,隆隆的声响传进桥洞,仿佛死神的低语声。
————
“……”大雄和三浦的区别可不是一点两点,迄今为止,他已经不间断地经历了四场冒险,积累下的实战经验更是丰厚至极。他才不会像三浦那样迟钝,连有人瞬移到自己背后都察觉不到……
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大概五米开外,差不多就是自己刚刚移动过来的位置……来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只是默默地立在那儿,似乎是想用这种安静的方式来引起大雄的注意。客观来说,他也确实成功了。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大雄平静地转过身问道。
“……”
缪顿从黑暗之中缓缓踱步而出,军帽上“星光与利剑”的图案显得格外惹眼。现在的他,自然身高在一米九左右,留着一头如紫水晶般晶莹的短发,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缥缈感。精致的脸上却挂着一幅极其复杂的神色,似乎是在到底考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眼前的这个人。纠结了一会儿后,他还是给了大雄一个苦笑,对他说道,“好久不见了……我的父亲。”
“?”大雄被“父亲”这个称呼吓了一跳,套住三浦的念力锁也因为其分神而松开了,使得血肉模糊的新人类从墙上缓缓滑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像个破烂的娃娃一样瘫在那儿。
在脑中迅速搜索了一遍儿时的记忆后,大雄方才将眼前这个堪比天神的少年和印象中的缪顿重合在一起。老实说吧,这个过程无比艰难,因为缪顿婴儿时期的样貌和现在的差别确实挺大,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变态发育……
“缪……顿?”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缪顿不知道该怎么向大雄解释现在自己的状况,纵使他想开口,这几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实在是太过复杂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到头来,他也只能无奈地笑笑,说道,“那天,我离开地球之后,传送到了银河系边疆的一颗行星上,然后被一个叫做‘青枣道人’的……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一个神仙,给收养了。他教会我很多东西,等到我成年后,又开始在宇宙中冒险,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
“总而言之,我现在隶属于宇宙泛文明联合调停中心,以‘星云战神’的身份在宇宙各个角落活动着,为宇宙和平而战。”
听他这话,大雄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缪顿在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样啊……那很不错呢。”他试探性地问道,“让我总结一下:你现在正在给一个宇宙中非常庞大的组织打工,维护整体局势,或者说,至少是那个组织治下疆域的局势稳定,类似于宇宙警察,什么事情都会管,对吗?”
“总结的很到位。”缪顿点了点头。
“那你有指定的工作辖区吗?”
“没有。”缪顿别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说道,“哪里有不轨的迹象……我就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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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顿。”大雄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冷意,“你今天忽然来造访我,是有什么事吗?你的上级怀疑我意图不轨?据我所知,地球的科技水平还很落后,连太阳系都没飞出去过……光是银河系,像地球这样的行星就有亿万颗,其中的文明数量堪比地上恒沙。这么一颗位于银河蛮荒之地的边缘星球,在宇宙中的位置无足轻重,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值得你亲自来跑一趟吗?身为那个什么什么战神,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吧?”
“宇联的‘七元老’中,就有一个地球人,十二位‘星云战神’中则有三个。(不算缪顿自己)”缪顿用一种颇为随性的口气道出了无比惊人的事实,“所以,在我们那儿,没人会小看这颗泥巴星球……哪怕它的地理
位置再偏僻,哪怕上面的文明再落后。父亲,你不是宇联人,所以想象不到元老会的地位在泛文明圈中有多么崇高……你以为地球文明发展到现在,从未遭受过外星势力的侵扰是为什么?外星人真的不存在吗?错了……地球人对宇联一无所知,但在宇联,这颗星球的威慑力丝毫不比二类文明要小,连宇宙海盗都不敢轻易招惹。”
“既然你也看出来了,好吧……请让我表明来意。”缪顿沉重地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他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首先,父亲,我先说明一点:我个人对你没有任何敌意。”
“这一点我相信你。”
“……我来,是为了两件事。”缪顿再度恢复到公事公办的口气,指了指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却惊恐万状的三浦和哉,“第一,这个人,我要带走。”
……
三浦的意识还清醒着呢,这会儿眼睛瞪得和铃铛一样大,方才“新人类”的气势像是灰飞烟灭了……主要是缪顿和大雄的对话内含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光是听他们讲话的内容,三浦就认识到自己有多渺小,这会儿更是抖得和筛糠一般。光凭直觉,他都明白自己摊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如果早上没动那个女孩子就好了……”他在心里悔不迭地说道。
……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大雄并未表露出愤怒或是不解,提问的声音也很冷静,像是已经对三浦的恨意中清醒过来了,甚至还有心情开个玩笑,“这家伙犯的罪……还远远不到要上宇宙法庭的程度吧?”
但缪顿心知肚明,大雄的内心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豁达……他清楚静香在大雄心中的地位。
那是一条谁也不能动的死线。
“请听我解释……这个地球人的超能力,并非是正向基因突变进化而来的,而是来自一场事故。”缪顿用尽可能冷静的口吻说道,“在大角系,一种名叫‘冰霜巨人’的行星兵器泄露,被不法贩卖……宇联的调查队赶到现场,依法与军火商人交战,并将其全部逮捕。在其过程中,一台冰霜巨人的模型机被破坏,其碎片顺着跃迁飞船一并逃逸,飞往地球方向……调查队回收了大部分碎片,但约莫0.045%的质量碎片实在无法追回了……正是这些碎片被地球引力捕获,突破大气层,恰好嵌入他的大脑中,使他获得了超能力。
现在,碎片和这个人类完全融合了,这在实验中是没有前例的……我请示了上级,她表示希望将该目标人物带回宇联,进行进一步的人体实验。”
这一长串缘由,听得三浦精神濒临崩溃了。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上帝的抉择,充其量,自己的能力也就是实验产品泄露得来的……
相比之下,大雄的反应就显得冷静很多,“有人需要对此负责吗?”
“……从流程上来说,宇联采取的每一步都是规范行动,损失的碎片质量也属于不可避免的误差范畴……很遗憾,没有人需要负责。”
“好吧,那……等你们实验之后呢?这个人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会有法庭来审判他吗?”大雄像是突然想起还有三浦这号人似的,转过头,对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缪顿……你可能不知道,你的母亲今天早上差点就被他害死了。”
……
缪顿忽然停下滔滔不绝的叙述,转而看向如虫子一般在地上爬行的三浦,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回事?”
杀气如汪洋大海一般涌来,震得远处的寒鸦若惊弓之鸟,纷纷惨叫着,振翅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缪顿怎么说也是亲自执行过宇联灭绝令的男人,手上的人命加在一起差不多能有十位数,杀神的气质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震慑住凡间的生物简直轻而易举。
这还是三浦第一次接触到他的眼神……现在如果再让他选,他宁愿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大雄冷笑
着把一切复述了一遍。
“……”缪顿金黄色的眸子一点一点变色,一股淡淡的烧铁红从眼眸深处涌上来——那是他放出高温热射线的前兆。但考虑到三浦毕竟还有用,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把这一下给忍回去了,“你放心吧……等试验完,这个人类对我们就没用了。到时候我会‘好好’处理的……身为星云战神,怎么说也是特权阶级,这点儿小事我能做主。”
怎么处理,他没细说……但远比说了更可怕。大雄看三浦一幅彻底绝望的表情,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说道,“那就好……我没意见,你要带走就带走吧。除此以外,第二件事是什么?”
他装的一幅轻松自在的样子,但实际上也知道,恐怕这第二件事才是关键……想想一下,像宇联这种掌握了巨大资源的组织,为了一个实验素材就把重要战力派过来,未免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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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缪顿沉吟半晌,终于说道,“你恐怕……也要和我走一趟。和这个垃圾不同,宇联对你的定位风向不是太好……”
“……”大雄的内心毫无波动,不如说,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早在第二场冒险结束时,大雄就从雨飞燕口中得知了宇联的存在。他深知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如果自己想要在宇宙中扩张势力,势必就会在未来的某个节点上和宇联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原本他以为这个节点会在十年到十五年之后,他也没料到这个组织对治下的敏感程度竟然这么高,在自己刚开局的时候就找上门来了……
“还是一样的问题。为什么?”大雄明知故问道。
“……抱歉,父亲,宇联派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或许你自己没有自觉,但是他们将你评价为九级危险生物。”缪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但身在朝中,一切又怎么轮得到他自己做主,“而且……在调查之后,我发现了你的那些……图纸。你将它们寄放在朋友出木衫英才那里,就是那些超高科技的兵器蓝图,仅仅是向外界售卖都不被允许,更别提你还要……”
他犹豫了一下,用了一个折中的说法,“……真的把它们造出来。宇联高层怀疑你是一个潜在的军阀,对于治外势力,他们的容忍度一向都不高。以前也有过实力军阀和宇联开战的前例,所以……”
……
军阀。
他们把自己看穿了。
“那你呢,缪顿?”大雄微笑着问道,“你觉得我是军阀吗?”
“我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上位者们怎么想,我虽然被贯了一个‘战神’的名号,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养的打手罢了。”缪顿的回答同样十分圆滑,“父亲,宇联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观察你……这次你是逃不掉的。我建议你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和我去一趟宇联总部。接下来的流程应该不至于太过难为你,毕竟你还没做什么事,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和混沌势力勾结……然后,你和宇联的高层表一下忠心,政治审查应该就这么算过去了。”
“这之后,他们会放你回家的。”
……
“也就是说,我需要向那些人证明自己没有造反的倾向,即证明我是安全的,就大功告成?”
“完全正确。”
“那……如果我拒绝呢?”这一瞬间,大雄的眼眸里闪出几分不羁的傲气,“我本来就没有犯罪,这些设计图现在为之也没有以任何形式出售给任何人,我自己也没在造……至少,你们找不到任何证据。从法理上来说我完全无罪吧?你们这样就逮捕我……会不会有失公正?”
“父亲,不要这么想。”缪顿的语气没有多少变化,“我说过了,你非去不可……但我不希望事情闹到那种不可开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