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小石头落在了坐在小院里发呆的夏浅语面前,她回过神来朝门外看去,诧异地张了张嘴:“公……公子?”
“夏小姐,方便过来聊几句吗?”
夏浅语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朝余十七走去,在接近到五步之内时她忽然皱眉努力嗅了嗅,随后沉声问道:“公子这是刚杀完人回来?身上血腥气都没退去。”
“是。”余十七坦然承认,“杀了六个人。”
话音未落,夏浅语便一掌袭来直取面门,被余十七偏头躲开反手抓住右手手腕之后露出一脸愤色:“你怎么能这么平静说出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吗?”
“把你左手藏的符收起来吧,虽然一遍又一遍很麻烦但我还是会好好解释清楚的。”余十七戒备地望着她背在身后的左手,之前的某一次轮回中被夏浅语因为误会而用符术杀死的感觉记忆犹新。
夏浅语愣了愣,不甘心地松开了左手的符箓,随后余十七也放开了她的右手。
“如果我不杀那六个人,村子就会被他们毁掉。”以这句话作为开场,余十七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来龙去脉向她和盘托出,包括自己陷入轮回重复经历着这一切的事以及过去几次有重大突破的轮回过程。
听完这如同天书般的故事的夏浅语用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她一脸狐疑地盯着余十七问道:“如何证明你说的这些不是鬼话连篇?还有,如果你真的能够在死了以后重头再来,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仅仅靠不断尝试就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任何事了吧。”
“我可以说出一些如果我们是初次相见绝对无法知道的细节,证明过去的轮回中我们确实相遇过。”余十七耐心地说道,“至于为何要找你,因为在迎战玄真之前还剩下最后一个敌人的护体混元罡气我一个人应付起来相当麻烦。”
过去几次轮回里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完全撇开夏浅语一个人去独斗梦沼七本刀和最后的玄真,虽然知道削弱混元罡气的方法之后他也能依靠反复练习的经验战胜宗修,但那样会导致浪费过多体力,增加之后面对玄真时的难度。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还是借助夏浅语符术的力量,按照他们之前的办法利用宗修的自信和狂妄出其不意将之拿下。
“细节?如果仅仅是名字和师承之类的我可不会相信你。”夏浅语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毕竟像这样的对话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余十七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如此紧张。
夏浅语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啊。”
“我可以说,但是说了之后你得克制一点,因为……总之希望你冷静地想想接下来更重要的事。”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得克制一点?”
在夏浅语还没有明白这番提醒的意味时,余十七已经伸手指着她左胸上方一点的部位说道:“夏小姐你这里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夏浅语表情僵了一下,随后涨红了脸生气地质问道:“你之前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余十七未卜先知地后退躲开了她气急败坏下踢过来的脚,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目光耸了耸肩答道:“这就是我让你克制一点的原因了。实话实说的话,之前你死过很多次了,有的时候是重伤,因为尝试救你我才会看到……”
“那也不行!”趁他躲避自己目光之际,夏浅语终于得以将泄愤的一拳打在了余十七侧脸上。
余十七揉着脸颊后退,心想要是还有下一次的话这里也得小心提防。
打了他一拳之后夏浅语心里已经气消了,只是面子上还有些过不去,抱着双臂侧身而立等余十七主动来找自己搭话。
“夏小姐,要是你已经听明白了我所说的话,那现在就随我出发吧。”余十七不计前嫌,仍是带着笑容与她说话。
夏浅语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严肃地问道:“既然你知道怎么对付宗修,那为何还会一次次死在轮回中?到底是哪道坎让你迈不过去?”
余十七眼神一闪,随口说道:“总之击败宗修之后夏小姐你就不用再跟着我往上走了,自行回去吧。”
“为什么?”
余十七却不想多谈,他担心如果过早让夏浅语知道玄真有多么强大,会挫伤她跟随自己前去城堡的信心。
“其实你对最后一战根本没有把握对不对?”夏浅语追问道。
“是,我没有把握,那个人很强。”仿佛料到夏浅语会说什么,他果断地补充道:“就算加上夏小姐你也是一样的,过去我们并非没有尝试过,只会让你枉送性命。”
“所以你才不想让我去?”夏浅语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睁大眼睛盯着他问道:“我不明白,既然你能够一次次尝试一次次重来,就代表你能够推翻所有不满意的结果,为什么还不肯让我跟着一起去?反正你现在也毫无胜算,多一个人的话……”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死在我眼前了。一次又一次,只要你跟着我踏上了城堡的顶部,就没有一次能够从玄真的手下活下来。”
夏浅语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的口中忽然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
余十七吃惊地看着她,发现她的眼角噙着涟涟泪光,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夏小姐,你怎么了?”
“公子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够保有一次又一次轮回的记忆,而我却每一次都是全新的吗?”夏浅语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余十七怔了怔,他其实有想过这个问题,过去这么多次的轮回里他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个能像自己一样记得之前所发生之事的人,仿佛每一次轮回都是为自己一个人重塑世界。
“难道夏小姐你知道……理由么?”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她忽然转过身去,“其实有个办法可以很简单印证,但……不,没什么。走吧,带我去青花溪上游的城堡,我助你破敌。”
余十七还是很在意她的话,固执地请求道:“如果夏小姐你对目前的状况知晓些什么,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会有帮助……”
“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等你打赢玄真之后,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未免也……”他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紧接着的“太难了”三个字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