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真的吗？现在的你是傀儡术还是……”余十七迫不及待地问道。虽然她搭着肩膀贴近脸颊的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但他心里却感到很是受用。

“放心，虽然不是巅峰状态，不过货真价实。”玄月冲他挤了挤眼睛，随后又微微有些不满地说道：“本来以为暗中帮你维持御灵术就足够了，没想到还是不得不现身，果然虞公子你没有我不行的呢。”

余十七笑了笑，虽然是批评的话，不过从玄月口中说出来就让他莫名觉得开心。

聂归疆脸色铁青，他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之前所搜集的一切情报都是针对荒芜宗麾下云中剑和灵音的，本以为自己可能面对的最大阻碍是荒芜宗的宗主会成员，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秘术士少女。

“首领……你快走！”残存的两名刺客拖着负伤之躯挡在聂归疆面前。

“只要首领能活下去，就还有带领忘川卷土重来的希望！”

聂归疆神情一震，脸上首次出现了些许动容之色，一直以来他都把心腹部下们对自己的誓死追随当成一种对强者的依附与遵从，并认为理所当然。然而这一刻，这位曾经无比相信自己手中刀的刺客的心中开始有了变化。他忽然回想起以前曾经从终陵弃口中听到过许多难以理解或者即便理解也不以为然的话，也忽然明白了人世间真正的情义唯有在危难困顿之时才会闪闪发光。

玄月张开右手五指，掌心凝聚出一枚高速飞旋的六棱雪花，一旁的余十七随即感受到裹藏浓郁杀气的森森寒意。

与此同时，未隐寒锋剑身上的御灵术金印黯淡消退，疲乏和酸痛席卷了余十七全身上下，令他口中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抱歉，你忍耐一下吧，秘术需要我集中精神，所以与你的联系已经切断了。”玄月对此早有预料，掌心的六棱雪花也在一瞬间变幻为飞射而去的冰锥。

冰锥在临近刺客们身前时自行爆裂，破碎的冰片飞袭四射如万箭齐发。

两名刺客浑身插满了冰片倒在地上，空中仍有无数尖锐冰片悬浮，而且有近三分之一已经被玄月操控飞绕至后方封住了聂归疆的退路。

“我还以为你会跑呢。”玄月望着站在原地的聂归疆说道。

“跑？”聂归疆耸了耸肩，“从见到挡下火雷的那个秘术开始，我就知道今天我不会成功了。”

“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也不打算苟活下去。虽然死在这里和我最初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但我不是输给了荒芜宗或者输给了终陵弃。”聂归疆的眼中恢复了最初的傲然和孤高，用刀指向玄月挑衅道：“你和你的秘术不属于这里！”

玄月同情地看着他：“我确实是个局外人，但我想保护的人却在局中，所以……”

她本想说“所以我接下来要杀了你”，但远处一声震天的轰然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余十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巨响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帝都的西面，此时城门方向已经燃起了火光，烟尘遮天蔽日。

“这是怎么回事？”余十七朝萧洗红看去，直觉告诉他这和萧洗红所属的“残兵”有关。

萧洗红不知何时已经把长枪拆开装回身后的枪盒中，此时他手里正抓着一只原本属于聂归疆那些刺客们的巨型风筝，面对余十七的疑问他满脸骄傲地回答道：“我们要取回属于北宁的荣光并将其延续下去！”

余十七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萧洗红将伞翼展开的风筝套在自己身上，飞身跳出了龙柱的平台。

他奋力站起身子追到了平台边缘，朝飞在空中的萧洗红望去，后背冒出了冷汗——萧洗红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

“虞公子，刚刚那个人……难道他不是你的同伴吗？”玄月问出了这个让聂归疆同样感到困惑的问题。

“我们只是暂时有共同的敌人罢了。”余十七咬牙，“而且看起来他的目的就是取得刺客们准备好的风筝。”

身后传来了聂归疆的大笑，他对余十七道：“是不是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本来你以为阻止了我、干掉了我的部下就能守住你想要的平安，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闭嘴。”余十七怒道，“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人利用？否则底下那两个龙血神教的长老为何帮你守门？你到底和龙血神教达成了什么交易？”

此时西面又传来一声巨响，城墙方向的火光比方才更盛，从龙柱之上往那边眺望，可以看到火光下影影绰绰人头攒动。

“虞言志！发生什么了？”

余十七闻声回头，见关良和舒羽音先后从天窗上到了平台顶部，从外表看起来他们二人似乎没有受伤。

“两位前辈没事吧？把金破城和琼花影都解决了？”余十七关心道。

“我们没事。那妖女趁方才异响时用了障目的烟丸，往下方逃去了。”关良摇了摇头，来到平台边缘朝西面望去，神情严肃。

舒羽音眼瞳中倒映着火光，嘴唇轻嚅道：“是火器吗？”

“从这威力来看，恐怕是的……”关良的脸因慌乱而显得苍白，他对舒羽音道：“看架势，是场兵变。”

“得尽快向空岚宗主报知！帝都陷于战火，首要的是把云中剑的成员都撤回来！”舒羽音急迫道，“关队，我这就去联络其他队员。”

“来不及了。”关良叹了口气，“方才两声巨响，西门肯定被炸开了，这个时候从西城区到宁安道到皇城都是乱兵和战场！”

余十七再次对聂归疆喝问道：“聂归疆！龙血神教打算做什么？”

“帝都现在乱成这样，就算你知道了龙血神教想做什么，你又能如何呢？”聂归疆戏谑地望着余十七，“不如省省心吧，就在这高处不胜寒之地好好看今晚到底谁是最后的赢家。反正荒芜宗素来不干预帝国内政，支持皇帝的残兵和企图废黜皇帝的朝廷之间的争斗你们也无从插手。”

余十七对他这副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无赖样子感到恼火，一旁的玄月则是问道：“要我立刻杀了他吗？”

“前辈，这人如何处置？”

聂归疆此时快速退到了龙柱边缘，虽然依然逃脱不了玄月的秘术锁定，但他却狂妄地说道：“我绝不会接受被云中剑生擒关于地牢之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