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照耀着秘所四壁上雕刻的古文字和神鬼图画,甬道出口便是一条道路通往中央凹陷的平台,插着龙牙圣剑的圆盘石座就寂静地躺在那里。
无数刀剑环绕着中央的平台陈列在四周,每一柄看起来都不同寻常,所插的石座上刻着每一把刀剑主人的名字与生前事迹。
这处秘所是荒芜宗的刀剑收藏室,也是纪念曾对荒芜宗有过卓越贡献成就之人的功勋堂。雷卫沿着那条通往中央的道路缓缓前行,目光从两侧的刀剑上一一扫过,最终他停在了一座只插着一柄短剑的石台前。
短剑“袖中雪”,荒芜宗前代大宗主柳意珂唯一留下来的兵器。
雷卫端详着那把不过一尺七寸的短剑,眼中闪过一线复杂的神色,伸手拔剑捧在眼前细看,轻轻叹了口气。
他生性傲然不愿居于人下,唯独对前代大宗主柳意珂心中暗暗叹服,也一直默默将柳意珂当作自己武道之上追逐的目标,然而那个了不起的剑术奇才却已经消失了六年了。
尽管没有人开口提起,但六年过去,荒芜宗上下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们恐怕已经永远失去了柳意珂。
生擒“十恶不赦”,平定江湖纷扰,这或许是柳意珂为荒芜宗做的最后的事了。然而六年过去,江湖中又不知有多少邪恶在阴暗之处滋生萌芽,比如日前讨伐的龙血神教。
雷卫将短剑“袖中雪”插回嵌在石座中的剑鞘,回想起对龙血神教的讨伐经过,心中隐约感到一丝不安——这一次似乎太过顺利了。无论是早期灵音探听对方情报和巢穴下落,还是云中剑乘船溯江而上前往巫陵峡以及最后的围攻神教总坛之战,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就轻松取胜,与之前乐正龙华孤身来袭时众人一度陷入苦战的情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正是这反差令他感到不安,虽然柳意珂在时荒芜宗每一次的讨伐也几乎都是无往不利,云中剑的老人新人大多都觉得这次的胜利也理所当然,但雷卫却暗自有些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存在。
缓解不安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获得更强的力量……足以守护荒芜宗和江湖秩序的力量。他朝中央石台上的那柄龙牙圣剑望去,内心充满了渴望。
“斩皇。”雷卫心怀敬畏地念出了剑的名字,朝剑柄缓缓伸出手。
这一次还未等他的手触碰到剑柄,剑柄上便离奇地生出了无数尖锐的刺,这一次雷卫看清了那些“刺”的真面目,竟然是裹在剑柄上的金色鳞片齐齐竖起将尖锐的鳞角对着外来者的手掌。
“为什么会这样……”雷卫的手离剑柄近在咫尺,但却被束起的鳞片给挡住不能再贴近半寸。
难道真的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握住这把剑?
可是普天之下,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呢?
雷卫脑海中疑问不断,不甘心的他从衣角上扯下一片布帛裹在掌上缠紧,然后咬牙向鳞片倒竖的剑柄握去。
剑柄上的鳞片刺破了裹在他手掌上的布扎入血肉,雷卫忽然脸色惊变,因为他感到那些刺入自己手掌的鳞片仿佛无数蚊虫的口器正在吸取自己的血液。
“莫非这剑……需要以血来唤醒?”他想到了这一层,眼中出现狂喜之色,竟然忍着疼痛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剑柄,让更多的鳞片扎入自己的掌心。
鲜血流满了剑柄,插在石台上的龙牙圣剑忽然赤芒大盛,自内而外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雷卫推飞了出去。
雷卫飞撞在墙壁上直感到眼冒金星,胸中也是一阵气血翻涌,他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发现远处的那柄剑又恢复了沉寂。在他远离之后,剑柄上的鳞片也自然收合,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还是不行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得转身离去。
……
错过了除夕在初一才赶回家的虞幼慈满心欢喜,飞快地跑过上山路上最后几级又长又陡的台阶,最后跃起一个空翻落在山门前。
正在池塘假山边打闹的两个同风门弟子听闻动静朝虞幼慈望去,两人意外之下都惊愕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师……师……师……”
虞幼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们身前,一人头顶赏了一记爆栗,训道:“怎么了见到师姐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是……师姐!”两人唯唯诺诺地发抖。
“虞言志呢?”虞幼慈看他们俩被自己吓成这个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赶紧打听余十七的下落。
“师兄他……”
面前二人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吹叶落的动静,虞幼慈反应迅速地拔剑反身刺出四剑,与对方的剑交击四下,彼此使得都是扶摇之剑雷脉中的抟电绝光。
“好啊敢偷袭我。”虞幼慈虽未看清对方的身影,但认出了剑路之后不用想也知道来者是谁,觑准对方下落的位置反手便是两剑分刺左右给予回敬。
同风门能有这等身手又有兴趣和她玩这种把戏的,除了余十七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那人凌空落下,身姿却不是常人所想的那种张开双臂平稳下落的样子,而是几乎平趴在地,只不过用左手撑住了地面,低伏的身子轻易躲开了虞幼慈回刺的两剑。
虞幼慈又气又笑,心中暗暗嗔怪了一句“难看得像个乌龟一样”,毫不犹豫抬脚踏去。
那人以撑着地面的左手为轴,飞快摆动双腿使自己身子旋转起来,千钧一发地避开了虞幼慈的踏脚,然后抬手一剑上挑斩顿时分出了胜负。
“看来是我赢……”余十七抬头笑着说道,然而话语和笑容到一半都僵僵停住了,神情忽然变得尴尬起来。他注意到虞幼慈面红耳赤羞赧无比的样子,也发觉了彼此之间还维持着比试点到为止的动作,只是这动作实在有点引人想入非非……
方才虞幼慈一脚踏出被他躲开,而他反击的那记上挑斩却正好撩在虞幼慈双腿之间,剑身随未碰到她的身体,却微微挑起了她下身的裙裾。
“小……小……小慈……”看到虞幼慈脸上羞气欲绝的表情,余十七顿时也慌了神,脑海一片空白中手里的剑不知不觉又往上了一些,似乎是想传达自己方才只是使了一记精妙绝伦的剑招。
然而虞幼慈却被他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情急之下把剑都丢了奋力用双手压下裙裾:“你……你……虞言志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