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蜘蛛和终陵弃落在地板上的血液中忽然射出两道厉红色的血箭，分别沿着原路贯穿了两人身上的伤口。

余十七和冬儿同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眼前的情景实在过于匪夷所思，看起来就像是地上的血液通灵寻主一般想要回到两人的身体，但不知为何却是以这种二次伤害的形式。

终陵弃和蜘蛛二人一同面对面跪了下去，他们都想到了这是来自未知身份敌人的偷袭，而且袭击毫无征兆手段也令人防不胜防，才令他们两个也算老谋深算的忘川资深刺客着了道。

“龙王！”余十七握着刀戒备四周的同时放声大喊。他想这艘船好歹是龙王的地盘，终陵弃和蜘蛛都是得到许可上船的客人，但袭击者是否得到了龙王的许可却不得而知，很可能是擅自潜入的。这个时候借助龙王的力量驱逐袭击者不失为上上之策。

冬儿也帮着余十七高喊龙王的名字，但兄妹二人喊了数声并未听到回音。

“爹，爹你怎么样？”冬儿一边带着哭腔询问一边朝终陵弃跑过去。

“别过来！”终陵弃用尽力气喝止她继续向自己靠近。

地上的血液忽然再度异样涌动，从中冒出一只血色的大手朝接近的少女抓去。

“扶摇之剑·风脉·流风斩！”余十七的剑招后发先至，绣春刀发出优美的半圆弧刀光，在那只血手触及冬儿之前将之斩断。

被绣春刀斩开的血手重新化为血液落下地面，余十七抓住冬儿的肩膀带着她往后纵跃，防范那些飞溅的血珠落到他们身上。

虽然暂时还不明白敌人的真身，但基本可以确定那些血液是他进行袭击的媒介。余十七此时也只能暂时放着蜘蛛和终陵弃不管，优先保证冬儿不被敌人用同样的方式伤到。

“哥哥，得想办法救爹，他受了重伤……”望着终陵弃虚弱地跪在不远处喘息的样子，冬儿俏脸煞白。

“我知道。”余十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现在姑且远离了终陵弃和蜘蛛流出的血液，但他还不至于单纯到相信敌人只有那么一种进攻的手段。

终陵弃和蜘蛛现在都没办法离开自己的血液，即便方才那两道血箭的突袭没有重创他们二人，只要身上带着伤口便有可能会落入对方的陷阱。余十七飞快地在脑海中分析着眼下能够得到的情报，敌人之所以吊着终陵弃和蜘蛛没有急着杀死他们，一定还有什么后续的手段，但那到底是什么呢……

耳中没有听到笛声或者其他奇怪的乐声，远处江市的嘈杂喧闹依旧没有终止，可见这一次他们并未被拖入秘境，而是在现实中面对敌袭。

难道是另一种形式的秘术吗？余十七暗暗怀疑。

时间不断流逝，可是敌人却再也没有新的动静。余十七徒然地转动视线，第六感告诉他对方并未走远，就像伺机而动的猎人一样藏在附近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乐正龙华！”余十七毫无目标地大喊，“不要躲躲藏藏的！有本事你出来啊！”

他也不知道袭击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只是结合之前遇到的那个向终陵弃出售情报换取烟钱的年轻人的话，进行了一番合理推测。

“哥……我们难道就一直这样等下去吗？要是他一直不出来的话，该怎么办呢？”冬儿心乱如麻，终陵弃的伤势摆在眼前，他们耗不起时间。

余十七没有回答，他心中在想的是如果敌人真的是乐正龙华，现在的自己究竟能有几分胜算呢？

冬儿等不到余十七的对策，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煎熬的局面，狠了狠心再度朝终陵弃跑过去。

就算敌人依然藏在暗处等着袭击我们，他出手的瞬间也是哥哥反击的机会。抱着这样的决心，少女在助跑之后纵身一跃朝终陵弃扑过去，她的身子飞在半空中成了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余十七已经来不及阻止冬儿了，他一边移动脚步一边紧张地盯着前方一片一片的血迹，将自己的呼吸放缓，随时准备好出手。

“咚”一声，冬儿将终陵弃扑倒在木质的船板上，父女两人同时发出了一阵闷哼。

血液毫无变化，余十七见到这一幕，心反倒急速沉了下去，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推断是否存在错误之处，为何冬儿这一次冒险的行动没有招来对方的攻击呢？还是说，对方已经看出了冬儿是故意在引诱他出手，好给自己创造机会？

“血已经干涸了。”蜘蛛低沉的声音传来，点醒了迷惑中的众人。

是的……确实如此，余十七定睛看去，地板上的那些血液已经在对峙中干涸硬结，而方才的那段时间里终陵弃和蜘蛛都通过内功或自封穴道的方法止住了伤口的出血。

对方的进攻手段被封死了，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余十七想到这一层，不免对这两人老道的实战经验产生了敬畏之心。

“不要掉以轻心，余十七。”终陵弃在冬儿的搀扶下站起身，“对方的手段也许不止通过血液袭击这一条，如果考虑到是秘术的话……”

“无定系的秘术，”蜘蛛接过了终陵弃的话，“敌人很可能是一位精通水之无定系秘术的秘术士，这江市的环境……对他来说可以是占尽了地利。”

他们就处在芷岚江上，江水无处不在，精于操控水液的无定系秘术在这个环境下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那我们要想办法上岸吗？”冬儿回头朝花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当然得先打倒他。”余十七将绣春刀收回刀鞘，“江市是由无数小船和木板联结而成的，离开了这艘赤蛟号反倒更容易遭到袭击。”

龙王的赤蛟号座船高大宽广，离江水有最长的距离，留在这上面反倒不容易遭到袭击，而江市那些小船之间的缝隙却有无数可以被对方利用的水面。在假定对方是一名精通水之无定系秘术的秘术士的情况下，他们现在呆在赤蛟号是最好的选择。

“渡主，你应该去找龙王。”蜘蛛向终陵弃示意通往船舱的台阶，“我们的情报太匮乏了，龙王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那你呢？”终陵弃问道。

蜘蛛给手中的火绳枪换上了一段新的缓缓燃烧的火绳，然后装填上了枪弹，背对着终陵弃说道：“靠着这玩意儿，我或许还能帮上令公子一点忙。”

终陵弃没有多说什么，朝余十七投去了信任的一瞥，然后在冬儿的陪同下走向了船舱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