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哥，你……你怎么把他们杀了？”白无瑕剑法好，但与人交手从未取命，也没想过要杀人，这一下难免震惊。

谢瞻出手狠厉，则是白无瑕感到震惊的主因。

皇甫居一虽知谢瞻杀气很重，但同样料不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看着谢瞻手中不沾血的小刀，心生不满：“谢兄，你有这本事，将他们押送州府有司问罪便是，何故自作杀罚？”

“杀了便杀了，有何可惜。唯一可惜的是——”谢瞻看了看路中间的树枝，“忘了让他们把路障清了。”

白无瑕用一种颇为疏离的目光看着谢瞻，“在你的眼里，人命就如同草芥吗？”

谢瞻笑了笑，应道：“我拒绝回答哲学问题。”

“站住！”白无瑕把红剑压在谢瞻肩头。

皇甫居一见状连忙劝架：“这这这，两位何苦来哉？不当如此，不当如此……贼人在此出没，嚣狂已极，必定害人不浅。”

白无瑕白了皇甫居一一眼：“谁要你多嘴了？”

皇甫居一哈哈一笑，摊摊手，不敢再多言。

谢瞻背着白无瑕，淡淡道：“丫头，你想怎样呢？”

白无瑕道：“你想躲到马车里去，是不是？”

谢瞻道：“不是躲，是回去。”

白无瑕道：“我允许你回去了吗？”

“那要怎样？”谢瞻回头笑道。

白无瑕收回红剑，把脸稍稍一甩：“把路障清了。”

“噢，对。”谢瞻反应过来。走到路中间，谢瞻看了看横七竖八的死尸，不想动手，回头看了看白无瑕，发现丫头还是一脸郁结，走过去问道：“丫头，你是不是气坏了？”

白无瑕气得笑道：“知道就好，以后出手，先问过我！”

谢瞻弹了白无瑕脑门一下：“傻丫头，皇甫兄笨得可以，你怎么能像他一样没眼力见？”

白无瑕蹙眉不悦：“嗯？！！！”

“别生气。”谢瞻笑道，“不逗你了。丫头，我记得我明明白白跟你说过，我是镇妖师。”

白无瑕恍然道：“他们是妖？”

“我的雕蛤蟆刀是用灵力驱使的，遇到妖物才能催发，他们若是人，我岂有用武之地？”谢瞻微微探开双手。

皇甫居一拖着一具无头尸体，听见谢瞻释疑，但觉有理，刚想问是什么妖，发现手里抓着一只没头的狐狸。

“是狐妖！”白无瑕惊讶、错愕，看着谢瞻。

狐妖现形，体型变小，皇甫居一不必费劲，扯着狐狸腿乱扔，把七具狐狸尸体扔到路旁，拍了拍手道：“小生早该想到。”

谢瞻轻轻一笑，颇有意味地说道：“皇甫兄知道它们是狐妖所化，似乎便不觉得在下是自作杀罚了。”

皇甫居一道：“既是妖，便不由州府有司来管，都归谢兄，不是吗？”

“你倒是知道的多。”谢瞻话锋一转，“镇妖有封印和诛杀之分，皇甫兄不觉得在下仍是滥杀无辜吗？”

皇甫居一没想过这层，哑然一笑，答不上话。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谢瞻笑了笑道，“皇甫兄天真朴拙，自然认为所有妖物都是该死的。哎，妖物现踪，荆州城看来不大安宁了，走吧。”

皇甫居一闻此一语，恍然道：“贼人本是狐妖所化，怪不得嚣狂至此。”

白无瑕疑道：“不对啊。谢大哥，它们既是狐妖，取人精元就是了，为何化作人形，拦路打劫？”

谢瞻步上马车，伸手搭了白无瑕一把，钻进车厢，“妖已有思维能力，便如同人，你觉得人会愿意一生枯索，却不想玩点花样出来吗？”

皇甫居一没听到白无瑕的回话，喝驾一声，继续赶路。

“可惜了他们光会取名字，不会走路。”谢瞻笑道，“好好的空门不入，偏要往鬼门上撞。”

在马车离开不久，七贼就变回了人身。

白无瑕也没有完全打消疑虑，只是所见真切，不好多说，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

谢瞻收起刻刀，同样默不作声。

“谢大哥，”白无瑕率先打破沉默，“你刚才跟皇甫公子说，镇妖有封印和诛杀之分，你下手为何那般果决？”

“总觉得你要用‘残忍’才恰当。”谢瞻笑道。

白无瑕不搭这话，岔开话道：“谢大哥，荆州城外既有狐妖出没，这趟北上之行恐怕要耽搁一些时间了。”

“妖物分为几个级别，带有仙力的传说级妖神，以下是大妖、上妖和世人熟知的中妖、小妖、喽啰。”谢瞻的话有些突然。

白无瑕奇道：“谢大哥，你突然说这下是什么意思？”

谢瞻笑道：“你所知的即是中妖及以下级别的小怪，不足为虑。”

“有话直说，干嘛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白无瑕出言奚落，心道：大姐姐是什么级别的呢？她被谢大哥封印了百年，为何总是说谢大哥困不了她多久？

“瑕丫头，想什么？”谢瞻抿嘴轻笑。

白无瑕问道：“谢大哥，你们镇妖四脉最厉害的镇妖师是谁？”

“宁仙子。”谢瞻应声道。

白无瑕摇摇头：“我不是说当今之世，是古往今来。”

“不能说。”谢瞻神秘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镇妖四脉古往今来最厉害的镇妖师能够独力封印……嗯，大妖吧。”

白无瑕偷偷瞄着谢瞻，心道：大姐姐是大妖吗？

“那如果是妖神临世，谁能抵抗？”白无瑕试探道。

谢瞻笑道：“你咯。”

白无瑕脸一红，有些气恼，嗓音抬高了些：“你别闹，我是认真的！”

谢瞻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刚才的话我只跟你说，你别宣扬出……”

“这不成，你要么跟我透底，要么别指望我保密！”

谢瞻摊手道：“你怎么去判断我说的是压箱底的秘闻？”

“用不着你劳心，我自会判断！”白无瑕道，“我只问你，若是妖神临世，你们镇妖四脉抵得住吗？”

谢瞻摇摇头。

白无瑕一怔，追问道：“那怎么办？”

“你操什么心？”谢瞻笑道，“你又不当镇妖师。”

“天下兴亡，”白无瑕笑了笑，“等我学了师父的绝世剑法，第一个往前冲！”

谢瞻忍俊不禁，打趣道：“我可能会比你冲得快，你往前冲的时候可别闭着眼睛，弄不好会捅我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