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五章
谢郬从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本打算火速离宫,但走到半路的时候,果断折凝辉宫。
姜嬷嬷是个有先见之明的, 沈天峰下令搜宫, 她就将凝辉宫的门打开, 让那些人来搜查, 因为十分配合,所以凝辉宫的损失可以说是今天晚上所有宫殿中最小的,甚至连谢苒的灵堂都没破坏,烛火依旧。
谢郬她的寝房后窗翻入,打开床榻侧方的暗柜,这是她以用来藏饴糖、话本和零嘴的地方,是个连姜嬷嬷都知道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暗柜的饴糖化了水, 零嘴也能吃了,谢郬从暗柜最深处取出精巧的小匣子。
小匣子放的是对坦桑石的耳坠, 这是高瑨随命宫的匠人给她做的个小玩意儿,谢郬开始嫌弃这玩意儿够鲜艳,后来有次宫外, 看见个富贵人家的小姑娘耳朵上戴了对差多材质的耳坠,没有高瑨给她的这副大, 但阳光下尤其闪亮。
谢郬瞬间了解到这玩意儿的好, 宫以后就悄悄把这个给藏了来。
反正她要走了,再也会来, 这东西留这也是浪费,于是她特地折来取。
拿了耳坠后,谢郬又悄悄跟姜嬷嬷身后, 趁她到了僻静处的时候,故意用小石子打了下姜嬷嬷的肩膀。
姜嬷嬷这些天直记挂着谢郬,知道她藏匿到什么地方去,每天都暗暗打听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抓之事,突然小石子打了下,立刻就想到是谢郬,故意声色往更加偏僻的地方去。
凝辉宫中最无人踏足的偏殿后墙处,姜嬷嬷等了会儿,谢郬便现身了。
“娘娘。”姜嬷嬷迎上。
谢郬张开双臂,把把姜嬷嬷给抱住,这突然的亲近让姜嬷嬷有些晃神:“娘娘,您这是……”
“嬷嬷,我真的要走了。”
谢郬抱着姜嬷嬷,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花香,忆她宫那两年姜嬷嬷逼着泡花瓣浴,从开始嫌弃浓郁的花香,到后来慢慢习惯。
这中间,她没少暗骂姜嬷嬷,如今想来,宫这两年除了高瑨以外,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姜嬷嬷了,会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也是姜嬷嬷,反倒是谢郬,时常做些惹姜嬷嬷快的事情,让她着急上火。
从小到大,没有几个人对谢郬好过,每个她都记得。
谢郬枕姜嬷嬷的肩上说道:
“嬷嬷从宫出去以后,让我爹派人送你去边关找我,你把年纪还没儿没女,将来我给你养老。”
多么朴素的好话啊,姜嬷嬷心想,就是有欠揍。
狠狠谢郬的背上掐了下,姜嬷嬷说:
“老娘辈子攒的银子够花几辈子的,要你个泼皮给我养老?”
谢郬掐得赶紧松,委屈的摸着自己后背,见姜嬷嬷脸怒容质问:
“还有?你说谁把年纪?老娘才四十几,正是如狼似虎枝花的年纪,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后没儿没女了?咒我呢?”
谢郬愣愣的看着姜嬷嬷,她是真没想到啊……
禁对姜嬷嬷竖拇指,由衷夸道:
“嬷嬷雄心死,壮志未酬,佩服佩服。”
姜嬷嬷没好气的啐了她口,两人四目相对,约而同笑了来,这轮到姜嬷嬷抱住谢郬撒。
皮是皮了,又馋又懒,有时候能她气得七窍生烟,可到底是她精心养了两年的小娘子,说没感情是假的。
“好了好了,要走赶紧走。”姜嬷嬷眼眶有些湿润,松开谢郬,将她往后推了推。
谢郬与她依依分别,姜嬷嬷看着她身矫健的翻过墙,潇洒离去,竟颇为感伤,过很快就平复过来。
好今日别,今后也是没机会再见。
正如这小皮猴说的那般,若是愿意就去边关找她,去了之后,让她也体验体验人烦的感觉。
擦了擦莫名勾出来的眼泪,姜嬷嬷走出偏院,刚靠近主殿就听见阵嘈杂,她赶忙收拾心情,加快脚步去看怎么事。
见凝辉宫内满是禁军,似乎分为两拨,分别沈太师和谢将军麾下。
看这架势,是沈太师麾下的禁军要入凝辉宫灵堂搜人,但谢远臣则命人阻拦。
“谢远臣,你纵容刺客,该当何罪?”沈天峰对谢远臣横加指责。
谢远臣懒得理他,是环顾四周,希望那个小兔崽子别再出现。
“那人分明就是往这方向跑来,藏匿凝辉宫的可能性最大,叫你的人让开,若是刺客跑了,你,你,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帮凶。”沈天峰叫嚣着上,谢远臣当胸推了掌,差气血翻涌。
他此时已经心慌意乱,毕竟宫外的情况有变,原计划入宫杀昏君的恒王知去向,顿时让沈天峰没了底气,纵然此刻他以‘护驾’为由硬抗谢远臣,可这切找到高瑨之后就未必立了。
因为沈天峰此时相当怀疑,凭着中的摄魂铃是否真的可以控制高瑨了。
若是控制了的话……
沈天峰开始为自己寻求退路,先跑掉的‘刺客’就是个很好的借口,他定要抓住他或者抢谢远臣杀了他。
人条道走到黑的时候是没什么理智的。
沈天峰把心横,抽出身后侍卫腰间长剑,激|情下令:
“谢远臣偏袒刺客,其心可诛,如今陛下下落未明,又有刺客藏匿凝辉宫中,想勤王保驾的便随我同!”
信公尽管太明白他们今晚逼宫的戏码怎么突然就变了勤王保驾,但他跟沈天峰早就是根绳上的蚂蚱,除了跟随配合,已经没有别的退路。
边,那另边自然会站着挨打,很快两边禁军凝辉宫内交,沈天峰把信公往谢远臣面推,让他绊住谢远臣的去路,他自己闯入灵堂,想凝辉宫后院搜寻那可以用来给他做挡箭牌的刺客。
谢远臣推开信公,追着沈天峰去。
他有虎符,可以调兵遣将,却没有生杀沈天峰的权利,找到陛下之,谢远臣能做的有将沈天峰抓来。
谁知没等他追去,沈天峰就自己步步从灵堂退出,脸上的皮和肉居然肉眼可见的跳着,状若抽搐,眼带惊恐。
谢远臣顺着沈天峰的目光看去,见灵堂棺木后,走出面容冷峻,目光森寒,周身戾气笼罩的高瑨。
“陛,陛下!”人群中有人喊了声:“是陛下!”
随着这声呼喊,所有正交的禁军尽皆停,谢远臣所领方直接跪地参拜,而刚才与他们打得火热,沈天峰那方则面面相觑,有两三个人带弃兵跪地,渐渐的,其他人也跟着个个跪下。
沈天峰反应过来之后的反应就是挥他的摄魂铃,然而高瑨冷目凝视眼后,便放弃了。
松,铃铛滚落地,他自己也双膝发软的跪下,仿佛瞬老了几岁,垂丧气,言语。
见他跪下,信公慌了,赶忙抛掉中长剑,跪爬到高瑨面,边磕边求饶:
“陛下,臣是受了沈太师的蛊惑,臣,臣是来追刺客救驾的,还请陛下,请陛下——”
信公的话高瑨打断,听他问:
“那刺客呢?他人哪儿?”
信公没想到高瑨对刺客的兴趣比他大,他还有满肚子求饶抵赖的话没说呢。
摇道:
“,知道。那刺客跑得太快了,神出鬼没的,臣等,臣等……”
高瑨深吸口气,自言自语道:
“也是,要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追到,他也别混了。”
信公:……
降罪就降罪,怎么还带人身攻击?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乱臣贼子,哪就是酒囊饭袋了。
信公心这般想,嘴上却敢这么说,得把所有怨气都泄到跪旁,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沈天峰身上。
就是他!
信公府的基业就是毁这个姓沈的身上!
他利用信公府受君恩宠幸这件事来奚落、引|诱,给他画下大饼,说是他助力恒王殿下登基,那陛下的登基之日,就是他潘家女再度入主中宫之时。
信公心了,因为他们潘家近十年早有破败之势,如若能重获圣心的话,这代后铁定消亡败落。
当时信公心想,江山易主这事情,三年他们潘家又是没做过,当年他们既然能捧高瑨坐上皇位,今天为什么能捧高勇?
高勇能力行,他登基后定会倚仗信公府,到时候他潘家人就又可出入朝堂,风光无限。
他的算盘打得挺好,就是忽略了高勇,知道他没能力,却知道他会这么没能力。
谢远臣见高瑨身上着中衣,命人给高瑨寻来件披风。
高瑨披上披风后,来到沈天峰身:
“太师,朕自问对你薄,你缘何要置朕于死地?”高瑨问他:“你的背后是谁指使?”
沈天峰言语,副落水狗的模,这是打算咬死说了。
高瑨也催他,兀自说道:
“倒是条忠心耿耿的狗。你说朕难道就知道了吗?你放心吧,你的主子此刻应该已经人截住了,用多长时间,他就能来与你作伴。”
沈天峰听到这,终于忍住了,见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高瑨,你就怕再掀战火,损及两邦交吗?”
高瑨冷笑:“他们敢我朝兴风作浪,搅弄风雨,就该料到会是这个下场!”